第十四章 我讨厌妖怪
赤水氏的人知道相柳没死，苍玄必也知晓。她其实很想问，但不敢问。她看了看手里那个九头木刻，她心里有一个念头，大不了与他同死。
“你在想谁？”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苍玄走近了。
小夭忙想将手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苍玄背着手说道，将东西从小夭手上快一步抢了过来。
“还给我。”小夭伸出手想拿回来。
“涂山璟已同意与你绝婚。不久，他便会昭告大荒。”苍玄漫不经心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突然狠狠一摔。
好在那木刻经相柳用灵力蕴化，并无毁坏，小夭有些心疼的去捡起。
“哥哥，我已经很对不起璟，你答应过，会好好补偿于他，我可否信你？”小夭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自然不会戏言，涂山氏必可昌盛更甚从前。”苍玄点头说道。
“哥哥，我的心，你就算之前不明白，现在想必也明白了。”小夭继续说道。
苍玄并不回应，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其实，从知道小夭被馨悦刺杀以后，苍玄便派人去寻小夭的下落，也去了清水镇，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相柳没死，只是他没想到相柳与小夭之间居然彼此生了情。
他的想法里，涂山璟已被自己迫得不回青丘继续担任族长，只要自己让涂山璟无法回清水镇，必会让小夭与涂山璟离心，一切好像皆在苍玄的掌握之中，只不过，相柳倒是个意外……不过，一切都不该有意外，也不会有。
“相柳？亦或是防风邶？”苍玄问道。
“哥哥，不管他是谁，我与他已经生死相许，定下终身。”小夭看着苍玄说道。
“小夭，你是被那只妖怪蛊惑了。”苍玄的眼里生出了杀意。
“哥哥，他死，我绝不独活。”小夭说道。
“呵呵呵……”苍玄的笑声让小夭听起来有些害怕。
“小夭，听说左耳和苗圃成婚后有了孩子，他们在清水镇过得很好？”苍玄的话让小夭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
“苍玄，你想做什么？”小夭后退了两步问道。
“小夭你希望他们过得好？还是不好？”他用手去抚小夭发间的若木花。心想，我想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孤身一人罢了，苍玄说着最坚硬的话，内心却是最柔软的想法。
“苍玄，你疯了。”小夭一闪身躲开苍玄，一个踉跄靠在了椅子上。
“小夭，你还不明白吗？大荒里已经没有人能够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生和死…也不行。”苍玄继续说道。
“哥哥，朝云峰的守卫……并拦不住相柳。”小夭说道。
“我从没想过拦他。除了左耳苗圃，外爷，师傅，阿念还有静安妃他们也都很想念你。”苍玄说道，看起来云淡风轻却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苍玄，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小夭的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都舍不得他们过得不好，你说是吗？”苍玄直直的逼视着小夭，声音里却尽是温柔。
“苍玄……”小夭直视着苍玄的脸，她感到非常的陌生。
“小夭，相柳来找你，你如何对涂山璟说的话，便可再对他说一次，我亦也会保他余生安好。”苍玄的手拉住小夭的手，紧紧的握着。
苍玄走后，小夭知道，他……不再是哥哥。或者，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身为君王，他不容许这世间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过了几天，她便从苍玄那看到了璟给她的绝婚书。绝婚书看起来被揉的皱巴巴的，小夭仿佛看出了璟书写时候的不甘。
璟，不管如何，我与你之间终算有了了断。希望……你不必太伤心，为了涂山氏保重好自己，神族寿命悠长，或者你还能碰到心悦之人伴你…相守。
便是如此，苍玄还是不能满意，他还着逼着涂山璟昭告了天下，西陵氏小姐与涂山氏族长因离心而分，绝婚后前缘尽散，自此永不相见。
小夭知道璟被逼至此，心中很是不忍。她很思念相柳，相柳自从上次一别，两人便已数月不相见，苍玄的样子变得让自己害怕，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没有任何一处可以依靠。
她的心里既替自己悲凉，更替苍玄悲凉。苍玄日日来，小夭觉得其实苍玄有些可怜，他的心明明是温热的，却不得不因君王而变得凉薄，曾经步步为营走上的君王之位，却也是再一步一步远离了自己初心始衷。
小夭依旧夜夜难以安眠，终日昏沉，胃里仿佛有什么在撕扯着，食不下咽。她摸摸自己的心，果然是凉的。
某天夜里，她感觉房门外有异动，婢女的影子仿佛骤然倒下。小夭知道，是他来了。
小夭的房里没有点灯，今晚的月色仿佛被沉沉的夜吞没一般，没有丝毫光亮。小夭的心里……既希望他来，却……更害怕他来。
一袭身影推门进了来。
“小夭。”一声熟悉却又久违的声音传来。
幔帐后，小夭轻轻的坐了起来，她没有挑开纱帘，就这样坐着。
“相柳，是你…”小夭的声音有些悲切。
相柳越走越近，终是伸手挑开了格在两人间的纱幔。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心里皆是百转千回。小夭只觉相柳的唇轻轻吻上了她，她的泪就滑落了下来，小夭用手紧紧抱着他，他身上依旧带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相柳的吻渐渐变得急促而霸道，他想伸手去寻她的衣带，却仿佛感觉到了小夭的拒绝，他并不打算停下，直到抬头看着小夭的眼泪，他终是伸手去为了拭去了眼角的泪，轻轻搂住她。
小夭却一把推开了他，或许没有想到小夭会如此，毫无防备的他居然被小夭推开了。
“小夭”相柳有些疑惑的叫小夭。黑夜里，两人在彼此的眼里是那么模糊却又那么清晰。
“相柳，你不要靠近我。”小夭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
“什么？”相柳抓起小夭的手，她只觉得小夭是在和他开玩笑，也许是他来的太晚了，让她等得太久了，或者是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是不是让小夭觉得自己过于放浪。
“我说…你不必再来找我，如同之前你我不必再相见。”小夭说道，她只觉得自己被相柳抓着的手被他用力抓的生疼。
“你舍得不见我？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相柳笑里带着阴冷和不可置信。
“你是谁？苍玄的敌人，一只好骗的妖怪。”小夭的心里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疼痛，却强忍着不让泪流下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答应过，与我……”小夭只感觉心里的疼痛除了自己的口不对心，还有情蛊带来的相柳心里的痛，加倍的心痛让她下意识的抚住胸口。
“够了，别说了。”话已出口，小夭已在无回头。
她能感知到相柳除了心痛，还有无限怒意。
她只觉得相柳一点点的逼近自己，她下意识的后退。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机会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想清楚再说。”相柳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侧头在她耳边说道。
相柳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我讨厌妖怪。”小夭眼睛看着眼前的相柳，她看见，相柳的尖牙，相柳的妖瞳，他的白发飘散着。
“胡说，难道在清水镇的日子…在海底你我定下终身，甚至夫妻之实也是可以骗的吗？你是想死吗？”相柳不相信小夭说的，一句甚至一个字他也不相信。
“是，那日我只是喝醉了才会同你…做出那些事，我很后悔。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苍玄最疼爱的妹妹，老西炎王的外孙女，皓翎王待我更是亲如父女，你是什么？一只人见人厌的九头妖怪？”小夭最知道，捅相柳的刀最痛的地方该往哪里捅。
她感觉相柳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痛苦得让她觉得她快要窒息了。
“很好，只有一次机会，你用完了，再没有二次。”相柳继续说道，手上的力气继续增加。
相柳一抬手，原本被他推开的房门被关上了，小夭知道，他下了禁制，也许她……就要死在相柳手上了。
她便认命的闭上了眼，心里想着，或许……这样……也好……
相柳，恨我起码你不会那么痛，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