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河四象图
几个女孩在惊愕之下,只看到身后那窗帘仿佛缓缓自己向左右移开,左侨兴致勃勃,萧定尘更是得意洋洋的站立在一侧。
姜祐只觉得眼前一晃,场中已多了一人,也不知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只觉得这属实牛掰,自己若是能学会一二,那以后这天底下来来去去,岂不是方便的很?
此人看不出年岁,想来应该是很老了吧?毕竟须发皆白;但是皮肤看起来却又好的很,如少女般白皙粉嫩;个子修长,身着道服,脚穿布鞋,看似朴素无华,却又是整洁异常;明明此处路况并不好,这身上脚上,完全没有一点沾尘的迹象。
此人身周仿佛自带一股气场,让许渊许墨一时无法靠近。二人见他也是手无寸铁,只在右手中握着一幅约一尺长的卷轴,看不出展开后会有多大,更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笔,但从那造型色差推测,必定也是古老之物。
许渊此时被佐川桐依附,不知深浅,并不太想理会这个意外之客,仍然对着绫吼道,“真宫寺自己不来,此番竟让女儿和我来送命。既然如此,我变成这样,你也别想好过,要怪就怪你那老头吧!”
“聒噪……”兴许是听到对方说“老头”多少有些不爽,这白发老人眉头一皱,抬右手将那卷轴往许渊一指,便使他接连后退数步。
“李道长,看来想好好问候一下,得等此间事了才行啦,”左侨心定,笑道,“只是许渊父女也是无辜之人,不知能否救一救?”
“你是左道友之子吧?”李成道看了左侨一会,“也好,先处理这两个分身,再问你令尊之事,只是这二人能否有救,非我所能决定,要看他二人的命数与造化了。”
“李师叔,”萧定尘笑容灿烂,“弟子无奈,害您操劳,万望勿要怪罪啊……”
“唉,”李成道摇了摇头,“你这小鬼,当初叫你红尘炼心,可没让你经常寻欢作乐,自然难以长进……”
“啊啊啊……”许墨见几人聊的开心,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大怒,再一次展开双臂,一股黑雾升起,那无数眼球齐刷刷往李成道盯去。
“天护身,地护身,十二元辰护我身;日护身,时护身,金甲层层护满身;谨请北斗七星,南斗六郎急护我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成道让众人围拢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咒方念毕,几道金光闪闪,迅速合拢,形成一个防护罩,将几人保护在内,那眼球就算不眨眼,却也看不透这护身咒。
“这个厉害啊,好想学啊……”姜祐此时也是跟绫一样,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这老头。绫更不用说了,之前萧定尘那一手已经让她服服帖帖,李成道这从登场到开了结界,更是让她叹为观止,只觉得这中华大地,果真是奇才辈出。
“哦?”听到姜祐的话,李成道倒也是多看了她两眼,随后笑道,“你这女娃,根骨倒也是奇佳,若真想学,也是不难……”
“啊?真的吗?”姜祐两眼放光,左侨在一边苦笑。
“真的啊,一会儿你跟我走,我传你一些心得,若能静心修习,不出三十年,定有大成,肯定比萧定尘这小子强上百倍。”李成道笑眯眯的。
“啊?”姜祐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副苦相,“三十年?那我不是老太婆了?那学来又有何用啊?不学也罢了。”
“哈哈哈……”萧定尘似乎没有忍住,大笑起来。
“唉,现在的年轻人……”李成道仿佛真的觉得可惜,叹了口气,还瞪了萧定尘一眼,吓得这小道士硬生生把后面一串笑声给收了回去。
另一边,许渊也是重新回过神来,拨弄起了几张白色符纸,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就好像这肉身被依附了以后,不止神魂,就连法器装备也能无缝继承一般。
“他要放式神?”绫脱口而出。
“这位东瀛的小友,此人似乎与你颇有渊源,我放你出这金光阵,由你自己去了断如何?”李成道对绫说,“我固然可将其制伏,但若因果不断,到后面,还是要你来承担的。”
绫似懂非懂,但也明白佐川因父驰援而来,却因不明就里,直接被吸收了去,作为阴阳师的骄傲被啪啪打脸,此番受制于人,也只能将这股怨恨迁怒到自己身上,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好逃避,便点头答应。
左侨有些不放心,想让姜祐帮忙,却被李成道拦阻,“这女娃也是修行之人,此番也是她突破自己的一大试炼,你等且莫插手。”
但是许墨好像不愿意旁观,原本对那金光阵没有办法,却见一闪一灭间,出来了一个女孩,与许渊对峙,便想一击先手制胜。
许墨将双臂挥动起来,那些眼球上下翻动,看起来恶心的很,但是翻动间不断有黑雾漫出,每只眼球也都睁的老大,且纷纷往绫的方向注视过去。
“李道长!”左侨与姜祐几乎同时喊道。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李成道左手中现出一道金色符箓,先凌空往上一指,符箓迅速燃尽,随即往许墨指去。
“五雷破霄正法?”萧定尘想来也是不会这个,但脱口而出,“师叔,手下留情……”
这许渊的卧室本是密闭空间,屋顶牢固,看不到夜空,然而李成道语毕,众人竟听到有轰鸣声由远而近传来,瞬间便震耳欲聋,环绕响彻。许墨也知道厉害,收起双臂,打算避其锋芒,但这天雷之势,又有多快?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当李成道左手一指,五道蓝光直接向许墨身周那团黑雾劈去。
众人只觉眼前强光一闪,扰乱了视网膜,纷纷紧闭双眼,当再睁开时,许墨已倒在地板上,身周黑雾正以极快的速度散去。
“我下手自有分寸,但是能否有救,还是要看那女娃自身意志……”李成道看了萧定尘一眼,慢慢说道,“这五雷破霄正法并非天罡五雷咒,按理不会伤她性命,只是不知之前被那镜灵侵蚀几分……”
众人不敢随便插话,毕竟生死攸关,自己手上并无解决之道,而且如李成道这般修为,自然是全凭他做主。
另一边许渊虽说已被夺舍,但也不是无脑之人,眼看许墨倒地,黑雾散去,自知那老头绝非自己能敌,不由心怯,明明刚刚还叫嚣连连,见绫出阵,想厮杀一番,此时应该是想脚底抹油。不过这身体与神魂毕竟不是一体,加上被吸收使用的前提必定被那镜灵本体要求进攻与厮杀,反正肯定不会考虑到开溜这一情况,因此行动还是多少有些受阻,就好像两腿与大脑没有想到一块去。
绫见状,也不迟疑,她心知这许渊也好,佐川桐也罢,均不是什么恶人,但现在二者合于一处,却是想要杀自己泄愤的存在,如果自己迟疑不决,反受其害,今后修行之路还很长,杀性这种事,总能化解,而因此产生的因果,也只能坦然接受。
左侨几人看着绫拔刀摆出架势,又瞥了一眼李成道,见他不为所动,想起方才说的话,就也先作旁观。毕竟这一开一合之间,大局已定,就算绫遇到危险,再出手也来得及,如同萧定尘此时的表情,一副完全掌控了场面的自信。
佐川桐虽说借了许渊的身体,眼下知道也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他看到其他几人均作壁上观,倒也是心定了一些,欺负绫年少,没有放在眼里,现在虽说是没有实体的状态,但是借助依附,本体的大半实力还是能发挥的出来,而且不用在乎身体的伤害,法器的使用也很方便,至于这肉身能否承受的住,那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也像许墨一样,展开双臂,却并不是和她一样在手臂上长满眼睛,而是在泛起的黑雾内,取出了一件兵器。
这是一根长约两米的五环杖,黑色的长柄,上方就是一个大圆环,连接处左右各有两个小圆环,不知是什么金属材质,但这东西倒是并不罕见。
不过绫明白,这阴阳寮的法器,岂能小看?若是这道士老头出手,相信能随便拿捏,但是自己目前仍是修行状态,并未与些许高手真正交过手,更别提舍命相搏了。这五环杖,那大环,能套能挡能敲能拉,挥舞起来,大小环互相碰撞所不断产生的金属声音,也能对人产生影响,而且,万一……
“万一那大环凝灵为镜,在不经意间影响到绫,会怎么样?”左侨问道。
“嗯,若是两人相斗,那杖理应不具备这种功效,但现在这状况,倒也不无可能,”李成道捋了捋胡子,对萧定尘与姜祐说道,“你二人可出去在左右掠阵。”
绫知道佐川桐此时并非实体,怕物理攻击有可能并不奏效,也是直接划破手指,沾血于刀,随即一声喝,挥刀而上。
佐川对真宫寺家的血脉多少有些忌惮,见她上前,第一下并不硬挡,而是先打算闪躲,再伺机而动,自己兵器长,可从两侧打击。
一寸长一寸强,但是一寸短一寸险,何况绫的刀其实也并不短。她右手单手持刀,从右侧砍去,见佐川从另一侧闪躲,便顺势换刀至左手,横砍过去。佐川在阴阳寮修行多年,也是经验老道,见状将长杖往前一拨,挡开绫这一击,随即站稳脚跟,双手持杖,使大圆环朝绫头上打去,绫右手拿住刀柄下部,也是双手持刀,正好架到左侧小圆环位置,发出清脆的“叮”的响声。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一来两去战在一处,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过了好几招,到目前为止,并无法术攻击,只是物理厮杀。
“刚才师叔的雷法,制伏了许墨,也让许渊的式神中断,这会儿如果只是物理攻击,这女孩应该不会落于下风,”萧定尘笑道,“毕竟对手只是依附之体,理应无法承受太久才对。”
“咚!”李成道凌空对着他头上敲了一记。
“哎呦!”萧定尘收起笑容,又是一副苦相,“师叔,我又说错了?”
“哼,”李成道并未看他,“说你不长进,可知轻敌必败?不论这依附之体能维持多久,对手本就是东瀛阴阳寮的高手,虽说已是亡灵,但有了那镜灵的加持,岂会不伺机行事?反倒是这女娃,我看也是良善之人,好几次出刀犹豫,相信是顾及那具身体的原因,长久下去,恐怕多有不利。”
左侨并未接话,但他也看出这个情况,他觉得绫可能认为即使重创了许渊的身体,对佐川桐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此几个回合之后,便有点受制于人的感觉了,就好像有好几次不知道从哪里下刀。
姜祐也有点着急,但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就在这当口,绫的刀身被那杖重重一震,险些脱手,绫一惊,刚稳定了一下心神,却被佐川反手紧跟着一杖柄打中小腹,连续后退数步,正好退到李成道与左侨这边。
佐川也是识趣,见有李成道在,也并不紧跟上前继续攻击,而是右手拿稳杖,后退一步站立。
“哼!”绫的脸泛红,似乎有些生气,刚想站起再次冲上,听到左侨轻声说话。
“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的对手与别的不同,但是你修行的东西,你的家族血脉,你想,就算在日本,将来遇到的恐怕也都是这种东西,单纯物理攻击无效的话,你就跟他拉开距离,他必定会用些召唤术啊符咒啊那些,那时候也正是本体显现的时候,你再打嘛。”
绫一听,会意,便不再冲上,而是在外侧游走,寻找机会。
“左侨小友,亏你能看破这点,果然悟性惊人,比那小子强,”李成道看看他笑道,“要不要跟我去修行啊?”
“这,李道长,”左侨低头道,“实不相瞒,家父家母已逝,若我再跟您一走了之,恐怕实在是难以抉择……”
“啊?”李成道似乎一惊,然后喃喃道,“果然天意弄人,我虽有此感念,却又强迫自己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不料终究是天人永隔了啊,唉……”
左侨见他伤感,心想老爸跟他想必交情颇深,此时李成道似乎不想再开口言语,便也不再提及。
那边佐川桐见绫不再上前,果然左手一挥,现出几张白色符纸来,随后左手上下舞动,又有黑雾浮现,将那符纸包裹。
绫并不打断他施法,而是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
“嗯,”李成道开口,似乎从怀念中回过神来,毕竟此处总归不是缅怀之所,想来还是心系众人,“东瀛的式神召唤之术,确实有许多有趣之处,只是这召唤者终究不是本体,此术能否成功,其实还未可知啊……”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众人耳中,绫自然也不例外,字字听得清楚,当下也领会其意,信心倍增。
两边的萧定尘与姜祐,也是蓄势以待。
左侨与米雅反倒无事,安心待在李成道身旁。只是米雅似乎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从开始到现在,感觉总是一副恍惚的模样。
“临兵斗者,”佐川桐借着许渊的身体,开始念起来,随着每一个字出口,能看到许渊身后有黑影浮现,飘忽不定。绫双手将刀柄紧握,还是没有上前。
“皆阵列……”绫的注意力一直异常集中,她能在刀刃的一端,清楚的看到,此时在许渊的身侧,那黑影稳定了下来,甚至连将符纸结印的手势也很清楚。
“哈!”一声大喝,绫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在佐川桐最后两个字念出之前,瞬息间已至跟前,长刀横斜,从左肩处往前划去,只见白光一闪,将那团黑影硬生生剥离开去。
萧定尘与姜祐几乎也是同时行动,姜祐一棍打在那张符纸之上,黑雾与那短棍碰触间便散开,符纸落地,仍是白纸一张。看来正如李成道所说,即使佐川桐施法完毕,这式神恐怕也难召唤而来,毕竟式神并非虚幻之物,多半是阴阳师生涯中所收服的精妖之属契约而成,这契约者如今并非本人,且善恶心境也已大不相同,那些精妖也是大有修为之类,岂能认同?虽说这等契约难以违背,但目前是主人先行背誓之道,他的式神,或已被同时吸收,或终将离其而去,飘荡于镜湖之间。
萧定尘也一把将许渊拉过,一搭脉,却已无生息。
“佐川先生,此番遭遇,我很抱歉,但你现在甘心受人控制,供魔物差遣,深深让我不齿,”绫并未收手,仍然持刀向那黑影走去,“我虽还是修行之身,谈不上除魔卫道,但这次,即使将你神魂打散,相信老爹也会支持我的!”
“我……你……”黑影似乎发出这样的声音,却并未再有多余的动作,绫再一次将刀划过掌心,随后毫不犹豫的破空斩下,将那黑影直接劈开,消散无形,五环杖掉落在地。
众人打扫战场,好在这客栈内也没别的客人,且李成道一到,便已张开了结界,此间的声响并无半点传到外面,只是,许渊许墨父女,经过左侨姜祐反复检查,却是回天乏术。
“师叔,救不了他们吗?”萧定尘有些黯然,语气中甚至觉得李成道明明可以救了二人的。
“唉,”李成道缓缓摇头,“有些事情,非人力可以改变,强行逆转因果,不一定是好事,我们修行之人,也不能觉得自己可以横行世间,逆天改命,须知天意难违,天机难测。他二人过不了这关,却是因为许渊心里的事情积压了太久,难以承担外力的重压,也因此多年来让女儿一起承担了这份心力,才导致不能抵挡住心魔的侵蚀……”
萧定尘不再多言,左侨几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此间事还未了,在此悲天悯人也没用。
总算歇息下来,几人方才正式与李成道见礼,除了萧定尘与米雅,对左侨姜祐与绫,李成道也是赞赏了一番。
“师叔,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这里事还未了,此番已经死了很多人,弟子恳请您再辛苦一趟,陪弟子等人去镜湖,将那镜灵本体消灭……”萧定尘低头说道。
“目前的本体,听你们说来,是那两个日本人,其实对付起来不难,就好像水土不服嘛,”李成道看了看这个师侄说道,“只是这镜灵的怨气已积千年,方才有这等威力,只要知晓应对之法,你完全可以应对的。”
“啊?”萧定尘抬头,“我说师叔,您这样的大拿,千里迢迢赶过来,若是就今天晚上这样对付了那两个分身,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那不会有损您的身份与实力吧?”
接着又轻声嘀咕了一句,“何况还让许渊父女俩挂了……”
左侨心想,这萧定尘来到这边,得到了许渊的信任,跟他师父师叔好像不放心他成了对比,现在两父女都死了,想必也是难受的很。
“你这小鬼!”李成道似乎也有些动怒,但即刻又平静了下来,叹气道,“唉,你是真的不明白我跟你师父的苦心啊……”
“什么苦心啊?”萧定尘并不买账,此时说话也随意起来,左侨几人均听出他们之前的关系其实应该是相当的好。“您要是就这样走了,我若斗不过那镜灵,岂不是败坏了茅山宗的名声?那您这趟跟没来有啥区别?”
“胡说八道!”李成道骂道,“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这些老人出马,那等我们西去之后,你们怎能接过大任?我知道你并非吃不起苦的人,只是心境仍不成熟,又急于求成,一旦遇到挫折,难以平复,容易迷失,方才跟你师父商量,让你下山修行,以你的天赋,若能静心修习,使性格沉稳,他日的成就不可估量,如今这镜灵,是你最好的试炼,你都没跟对方好好交手,就知道斗不过了?”
“你跟师父他老人家这种修为,哪那么容易西去啊?”萧定尘低头说道,“说不定修炼成地仙之属,与自然同寿了,什么接任这种事,有我什么事啊?”
“真是糊涂,朽木不可雕也!”李成道气急,左侨觉得要不是自己这几人在场,搞不好他都要用那五雷正法打他了。
不过李成道自然不会真的那样做,他又对萧定尘说道,“你看那日本女孩子,求知若渴,修行之心比你强上许多,而且面对自己的事情,并不犹豫,能责无旁贷,自己承担,你要何时才能让我放心……”
“唉,”萧定尘沉默了许久,也叹了口气,“对不起师叔,说实话,今天能见到你,弟子已经很开心了。天命之说,弟子难以坦然接受,确实正说明弟子心境仍然修行不足。事已至此,弟子愿意直面那镜灵,挑战自我,请师叔放心!”
“哦?”李成道看了看他,“说的好听,你不会只是单纯想要为许渊父女报仇吧?”
“啊?”萧定尘不敢看李成道。
“你的心思,太容易看穿了,如何瞒得过我?”李成道想了想,“若是直接这样去斗,胜负真未可知,莫非这几位新朋友的性命,你也无所谓了?”
“这……”萧定尘看了看左侨四人,不由惊醒,愧疚道,“弟子果然愚昧,请师叔勿怪!”
“哼,不算太晚,”李成道看了看众人,“说实话,此番前去,还是有凶险之处,你等几人,也都要承受一些考验,并非我这师侄一人。”
“那肯定的,”左侨说道,“这事原本就是我们接下的委托,遇到萧兄弟,也是恩赐,这再遇到您,更是意外之喜了。”
“哈哈,”李成道笑道,“你们几人应该是没问题……”
随后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米雅,却也没说什么。左侨会意,“我们打算让米雅先回去,再不行,就让她先留在赫平,等事情结束,我们再送她回去。”
不料李成道并未接话,让左侨心中隐隐不安。
“师叔,”萧定尘开口道,“有没有什么秘技,教我一点?要么你那些宝贝符箓送我几张?”
“嗯?”李成道仿佛要被气笑了,“要是真有速成的秘技,我自己早就学了,再不济刚才也给那女娃了,还轮得到你?”
姜祐被李成道一指,也笑了起来,“速成速成……”
绫满脸期待,左侨哭笑不得,她难不成还真相信有速成秘技呢?李成道这修为,那是不知道修行了多久,付出了多少才有这般成就,其中艰苦,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定尘,若说趁手的武具法器,那是需要缘分的,就像这两女娃手上的,”李成道忽然正色说,“这个我相信有一天你定能得到。不过这次呢,我确实给你带了件东西,现在你总不能说我来同没来一样了吧?”
“哦?”众人一听,皆看向他,萧定尘两眼放光。
“两仪者,阴阳也;封魂两仪镜,吸收了阴阳灵气,加上此灵原本也是受此所害,经年累月,才有现在的情形……”李成道将右手卷轴抬起,握住一端,忽然往空中一甩,卷轴铺展开来,不知究竟有多长,一直往前延伸,到了一定距离,折返回来,又绕了众人两圈,才算悬空停下。
即使是左侨,也知道这卷轴必定是件相当了得的宝贝,此时只是不停的看,却根本看不过来,只能见到卷轴上似乎是各种名山大川,像是山水画卷,却又有一股强劲的气场围绕。
“此物为山河四象图,是我早年游历所得,”李成道颇有些自豪的指着这铺展开来的卷轴说道,“四象者,太阳,太阴,少阳,少阴。虽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但阴阳者,互根互生,所谓阴极阳生,阳极阴生;而四象,则可使其循环,用其所生,让阴阳变化的次序与规律就此确立;且此图又囊括天地,既有天下山河之势,又含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之四宫星象,我们常说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其中奥妙,往后自己慢慢琢磨。今天交给你,看准时机施展,必能克制那镜灵!”
留下这卷轴,李成道又对左侨说道,“令尊往通四海,看似和我一样,飘忽不定,但他始终心系于你。今日看你,果然不负前人。我来的匆忙,没有东西给故人之子,只能希望你今后也要不忘初心啊……”
“是!”萧定尘与左侨一齐对李成道行礼,抬头时,已不见踪影。
“我这师叔,果真仙风道骨吧?”萧定尘得意的说,又上下仔细看着左侨,“左侨兄弟,看来你跟我师叔还真是故人啊,搞不好论起辈分,你还得大我一辈?”
“没有没有……”左侨摆手,心中暗叹,世间若如李成道这种人多一些,哪还有什么邪魔外道的市场?
姜祐与绫也是感慨万千,这世外高人,真的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绫斩杀了佐川桐的被控之魂,此时也是心宁神清。
萧定尘收好卷轴,信心满满,正想招呼众人商议重进镜湖的事情,却听得一边有人轻声说话。
“想不到真的有神仙啊?既然是神仙,为什么没有帮我找到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