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舞鞋
池靖一今天确实跟阿彬见了一面，但是他发现阿彬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情，不由心头火起，但又不好发作。
“妈的是谁说如果遭报应会遭在他头上的……”池靖一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毕竟如果按顺序来的话，先轮到自己也是正常的。
两人没有订包厢，坐在酒吧大堂的吧台前，都没怎么说话，就那样默默喝酒，好像谁也不知道第一句话怎么开口才好。
阿彬当然也知道丁瑶自杀的事情，但是他现在恐怕更多的是担心法律层面的问题。总之两个人虽然碰了面，但是谁也不想提起这事。
直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搭讪，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
但是阿彬想要伸手去抱她时，却被她躲开了，随即姗姗而去，还没忘回头朝池靖一眨了下眼睛，让池靖一沉寂了几天的心又躁动起来。
“哇，真漂亮啊……”因为实在气氛有点尴尬，两人今天也就这样草草结束，约了有空再见后，池靖一叫代驾打算去一家酒店。坐在后排，他闭上眼睛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孩，“那身材真是绝了……”
他这么想着，嘴角微微上扬，这几天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感到心情又舒畅起来。
“果然还是这种事情最能缓解压力啊，”他自言自语，“明天看来要问问看怎么能找到这个女人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用不着他打听，这个女人正开车跟在他的车后，而且脑子里正在想着“是不是今晚先把他解决掉算了……”
“老板，到了。”代驾司机停好车，叫醒池靖一，这小子一直在后排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好……”池靖一慢慢起身，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酒店，这不就是自己家门口吗？
“你怎么回事？”他问道，“我不是想回这里！”
“老板，你发过来的定位就是到这里啊。”司机也很委屈。
池靖一无奈，要么点的时候点错了？直接按了回家？算了，既然已经到了，总要进去看看，也不知道老妈怎么样了。
他把司机打发走，就开门走了进去。
姜祐远远的把车停好，等池靖一进门后，观察了一下房子四周，接着从后窗进屋。
潜入这样的房子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一进屋，她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她不确定怎么形容比较准确，就好像地心引力都在这里产生了偏差，她有一种极其沉重的窒息感。
“坏人的家里氛围总是不大正常，但是这里是不是太夸张了？”她想着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掉头走人，听着池靖一的脚步应该是往楼上去了，那自己就先在楼下看看。
几分钟后她就不想看了。
首先一楼肯定是没有人在，两间卧室她也确认过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四个角落里，各有一根大红烛在那里燃烧，靠这点微弱的亮光，她能看清整个一楼挂满了黑绸白布，客厅正中还有一个像火盆一样的东西，里面现在都是灰，偶尔会蹦一点火星闪一下，应该是不久前有人烧过了东西。
“这简直就是个灵堂吧……”姜祐并不害怕对手多么强大，要论综合格斗，射击爆破等专业技能，她也是有一定的自信的，但是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不管怎么说，毕竟自己现在是站在丁瑶这边的。这么想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刚想上楼，她感觉到背后一凉，似乎有一阵风吹过。
急转身，看到客厅中间有一个人影，正好在四根大红烛的中间位置。
姜祐心头一紧，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正在冒出冷汗，但还是轻轻的问，“丁瑶？”
人影一闪而过，往边上消失，姜祐来不及思考，也顾不得上楼，紧随其后，打开门发现是一个很大的落地衣柜。
衣柜内侧是一整面落地镜，外侧衣架上只挂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姜祐没有什么发现，刚想转身，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力量将她猛推了一把，直接被推进了衣柜里面，随后，衣柜门被关上。
姜祐今晚没有带枪，但是她右腿外侧有一把匕首，锋利无比，此时不知究竟，也不敢大意，就将匕首倒握在手中。
她发现那条连衣裙动了起来，衣架与头顶那条木头横档摩擦，发出“吱呀”的声音。
姜祐凝神屏气，不敢出声。就在此时，她听到有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空间太过于狭小，以至于姜祐根本无法分辨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是姜祐，是来帮你的，”她轻声说，“你真的是丁瑶吗？”
“帮我？呵呵……”裙子又动起来，“我活着的时候没人来帮我，怎么现在死了反倒需要人帮了？”
姜祐觉得有些发冷，握着匕首的手心也都是汗，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落地镜，发现镜子里一片虚无，并没有自己的模样。
她大吃一惊，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转身过去，她不相信，她要再仔细看一看。
镜子里一张惨白的面孔突然浮现，让她差点惊叫出声。
那张脸缓缓后退了一些，接着，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完整的人影。
姜祐完全不知所措，她甚至对自己有点失望。但是她并没有瘫软下去，而是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我要是能像你这样，可能就不用死了吧？”
“丁瑶，我是来帮你的，”姜祐深呼吸了几口，既然如此，她就想跟丁瑶聊一下。
丁瑶慢慢摇头，“不需要。不管你是谁，我想请你不要插手，我自己的公道，我自己会讨回。”
“我们知道的太晚了，”姜祐有点难受，“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唉，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丁瑶的身影上有黑色的气息浮现，“你回去吧，别碍我的事！”
“不行啊，”姜祐把匕首收好，扶着镜面说，“丁瑶，让我帮你！”
“不需要！”镜面抖动起来，姜祐只感到身后那条裙子往自己头上一盖，就失去了知觉。
池靖一躺在床上，他有点失魂落魄，似乎意识有点不着边际，前一秒明明还在想着酒吧里那个漂亮的女孩，下一秒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上床的，一楼的情形也没注意，老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地下室躺着。
他就这么躺着，只是觉得胸口有点气闷。
房间里的电脑启动了起来，他想起身，没有成功。
整张床开始倾斜，让他虽然还是躺着，但是现在能清楚的看清电脑屏幕。
他又一次想起来，还是没有成功。
电脑启动完毕，进入桌面，壁纸是他和丁瑶在海边玩的一张照片，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怎么这张壁纸我还没换掉吗？”池靖一心想。
这时，电脑突然又变回了黑屏。
正疑惑间，电脑开始发出一些听不清楚的噪音，然后屏幕在黑屏和雪花屏之间来回切换。
池靖一知道不妙，但是又无法逃脱，眼下也只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然后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闭眼也不行，全身不能动弹，连脑袋的角度也被调整好了，正好对着电脑屏幕。
噪音逐渐变成了音乐，听起来很熟悉，又仿佛很遥远，池靖一不能确定自己以前在哪里听过。
屏幕变成了黑屏，但是中间好像有一个亮点，池靖一定睛看着，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当然，他知道自己没有哭，这只是不能眨眼，长时间盯着造成的。
亮点越来越大，池靖一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是一个红衣女孩在翩翩起舞。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学校看丁瑶跳舞时的场面和音乐，当时丁瑶还因为自己突然鼓掌，被分散了注意力，导致受伤。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缩短了他俩的距离。
他现在真的想哭，但是还是不受控制。
人影还在变大，直到整个屏幕变成了红屏。
池靖一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甚至觉得那块红屏，就像一汪血池，能在瞬间将他吸入并吞没，自己什么都不会剩下。
音乐戛然而止，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别急，今晚还没轮到你……”
池靖一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发现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床在老地方，电脑也在老地方，电脑屏幕黑着，仿佛从来没有启动过。
“是做梦吗？”池靖一吐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在抖个不停，由于刚才一下子坐起的太用力，现在有点酸麻胀痛。
他揉了一会，想试着下床去卫生间，因为脸上眼泪口水一大把，着实难看；而且，自己好像又尿裤子了……
刚把腿挪下床，猛的发现，自己眼前，整齐的摆放着一双舞鞋。
红色的舞鞋。
“你怎么样？”左侨的声音有点急切。
接起电话时，姜祐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车里，天已大亮。
“别提了，饱饱的睡了一觉。”她坐直身体，看看池靖一的房子，貌似外表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
“你见到丁瑶了？”左侨也是不拐弯抹角，他知道姜祐不是那种会只在车上盯梢而且结果还睡了一晚的人。
“嗯，”姜祐叹了口气，“她不想我们插手，阻止了我。”
“我没想到还真的有啊，”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其实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昨晚吓得不轻。”
左侨没有接话。
“侨哥，”姜祐继续说，“丁瑶的怨气很重……”
“我想也是。” 左侨慢慢说，“丁瑶家里和学校我都联系过了，给她正名已经没问题了，沈玥因为个人作风问题以及在校内散播谣言，接下去应该会被学校开除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姜祐说，“那这事还继续吗？”
“那总要继续的，不是还有池靖一吗？”左侨说，“我已经在路上了，到时会跟你汇合。”
“哦，”姜祐答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等一下，‘还有池靖一’是什么意思？”
“你看一下手机，热搜第一条。”
姜祐把通话界面先最小化，直接就看到了推送的新闻：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朱学彬，昨晚在一家酒店招嫖，今早被发现时已死亡多时……
点进去看详情：酒店保洁人员发现尸体时，被吓坏了，据称朱学彬死状极惨，面目狰狞，嘴巴张的老大，而且下体被切除，不知所踪，血喷的房里到处都是。据警方透露，法医初步判定他是受惊吓而死，但无法解释下体切除的情况，有可能是自己动的手。目前没有任何关于有可能作案的相关人员的信息，监控录像显示，那个小姐走后，也再没有第二个人进入过该房间。小姐已被警方第一时间控制，目前没有进一步消息，有关细节警方也表示不便透露。另外，酒店负责人表示担忧，今后的营业一定会因为此事大受影响……
“好吧，”姜祐叹气，“这次工资少一半了，而且另一半估计也悬……”
“哈哈……”左侨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