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告白
每次她觉得太苦承受不住，想要放弃，孙靖杰总会适时出来刺激她一下。那时候的她，还不懂语言和行为哪个更体现真心。只觉得这个中队长有点歧视女性，故意打压。再加上对着家长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硬是咬着牙把所有的训练撑下来。
徐归舟说到这里，发现过去的自己真是有点傻，停顿下来，喝了两口水。
杜竘凝视着她，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说起曾经工作上的艰难和挣扎，她的目光悠远，可眼底却含着一丝光彩，在市内柔和的光线下，就像是星光撒进眼底一般。
谈着辛苦，嘴角却是微微上翘的。
这一刻，杜竘深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即使已经产生应激性反应，也鼓起勇气想要面对和克服，就为了能继续无愧地继续工作。
杜竘喉咙有些发紧，“你和孙靖杰是怎么确定恋爱关系的？”
徐归舟抚了一下额角，“这个说起来还真有点羞耻。”
杜竘：“嗯？”
徐归舟看向他，发现他幽黑的目光笔直地望着她，认真地等她答案。她深呼吸一口，医生如此认真，病人怎么能因为羞耻感而敷衍，她决定抛弃个人想法，把过去真实地还原出来。
在鑫海中队大半年，她一直感觉被孙靖杰故意忽视，没有给过任何表现机会，后来跟队出任务，也是做辅助工作的火场文书。直到有一天，深夜接到一个楼房坍塌的出警，孙靖杰带着全员出警，地点在城市郊区，新开的一个楼盘，在建的一幢住宅楼倒塌，引起附近一片地区巨大震动。中队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另一个中队在现场了解情况。
楼房坍塌大部分是由偷工减料造成，幸好这座楼房在建，并没有住人。但有三个工人被压在建筑物下。两个中队的中国长勘察环境后，觉得情况有点不妙，三人幸存希望很低，立刻展开救援。警犬在倒地的建筑物旁穿行，忽然对着某一处汪汪大叫，一群消防员上前抬墙和梁柱。没一会儿，第三支中队赶到，一群人对压在建筑物下的人进行紧急救援。
徐归舟拍下众人齐心协力救援的过程，听着他们齐声吆喝，一起使力，鼻尖有点泛酸。救出一个建筑工人，大腿被压地粉碎，昏迷不醒，很快被救护车抬走。徐归舟从废墟上走过，脚下突然一陷，整个人往下坠，她根本反应不及，忍不住尖叫。
就在她身体下陷的同时，旁边一面巨大的碎墙失去平衡，朝着下陷的地方滑动。
徐归舟一下瞪大眼，一瞬间几乎预见了死亡。
旁边猛然扑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抱住她，一脚撑在承重柱上，碎墙狠狠砸在他的背上，她听见他闷哼一声，却硬是用身体背面顶住。这时候旁边消防员已经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拯救两人。
徐归舟从废墟里拔出脚，孙靖杰松开手，在队员的扶持下从塌陷地区站起来。他动作很慢，还扶了一下腰。这个动作被她发现，顿时愧疚感涌上来。
她对着满脸墙灰乌脏的孙靖杰喊了一声，“孙队。”
孙靖杰却转头瞪她，“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检查一下脚。”
经他提醒，徐归舟才发现脚踝肿起好大一圈，已经疼的麻木了。
这天晚上完成出警任务，她被送到医院检查，看好医生一瘸一拐的出来，徐归舟看见孙靖杰站在走廊尽头，手里的烟成为黑暗中一个光点，他靠着墙，从侧面看过去，身型好像没有刚才在建筑废墟里感受到的那么伟岸。她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声，“孙队。”
孙靖杰掐了烟头，大步走过来扶住她，“出来了不会喊一声，走什么，都要成瘸子了。”
平时觉得难听的话，这一刻居然感觉还挺暖的，至少从里面她听出隐隐关心的味道。
下楼梯的时候，孙靖杰嫌弃她走路磨蹭，两步才能挪一格，索性把她拦腰抱起来。
徐归舟吓了一跳，险些要叫。
孙靖杰吓唬她说，“吓着我万一手抖把你甩出去。”
徐归舟这一刻感觉是尴尬又紧张，突然想到什么，说，“孙队，你的腰行吗？”
孙靖杰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说，“行，行的很。”
一直走到医院门口，徐归舟才意识到刚才提问的有点傻，想起补救，“我的意思是，刚才那一下，你没受伤吧。”
孙靖杰说：“没事。”
“我觉得还是要检查一下。”
“受了伤你就歇停点，闭嘴。”
徐归舟只好不说话，医院门口光线充足，她看见孙靖杰线条硬朗的侧面，还有微微泛红的耳根。
这一刻她醍醐灌顶，似乎四经八脉全被打通了，瞬间领悟到什么。
孙靖杰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没有出声。
也无法出声。
气氛似乎凝固住了。
没想到是孙靖杰红着脸先避开。
那一刻徐归舟彻底明白了。
回到中队，孙靖杰故技重施，要把徐归舟抱进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坚持要瘸着走进去。孙靖杰一脸烦躁，“这样走你明天早上才能走到。”不由分说就把她抱起。
“孙队！”徐归舟有点着急。
孙靖杰把她送到楼下，打电话让黄敏丽来接她，在等人的时候，他把药塞到她手里，“拿好，准时吃药。”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夜色深沉，周围黑漆漆一片，她目送他几乎融入到黑暗中。忽然，他一个转身走回来。
明明光线不足，他小麦色的脸颊上微微的红色她不应该看见，但这一刻却看得特别清楚。
孙靖杰开口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她有点愣，“……挺好的。”
孙靖杰露出笑，“我也觉得你挺好的，看来我们很适合谈恋爱。”
徐归舟：“……”
他做事雷厉风行，没想到连告白都这么风格。
黄敏丽已经跑到搂下，孙靖杰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徐归舟这时才感觉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