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理治疗
徐归舟跟着杜竘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宽敞明亮，会客室和办公室打通成一间，全实木美式风格的书架和办公桌，显得低调又沉稳。杜竘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示意她坐沙发。
徐归舟在沙发坐下来，感觉触感细腻柔软，伸手一摸，是羊皮的。
她不禁想起上次在外面的书目里看到的咨询价目表。
杜竘喝了两口咖啡，走到落地窗前调整窗帘的高度，房间内的光线被遮去一半，显得温和许多，他转过身问，“喝点什么？”
徐归舟说：“我不渴。”
杜竘想了一下说，“那就来杯水吧，等会你可能会口渴。”说完他就电话内线通知前台小姐送一杯温水进来。
徐归舟感受到宾至如归的享受。
在前台小姐离开的时候，杜竘特意叮嘱一句，“下午没有其他安排，你可以先下班。”
前台小姐立刻喜笑颜开，总算她还记得老板在面前，于是又敛起笑容，问，“快要中午了，需要给你们定午餐吗？”
杜竘想了一下，说，“不用，周末也没什么好吃的外卖，等会我们可以出去吃。”
前台小姐笑了笑，关门的时候，正好视线正好对着徐归舟的方向，她眨了一下眼，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徐归舟还在体会她那个表情的意思。
杜竘从落地窗走过来，几米的距离，愣是给他走出台步的感觉。徐归舟的视线不由自主就溜过去，他今天穿的是亚麻衬衫和西裤，这一身介于正式和休闲之间，特别适合今天这种休息日还要工作的日子。徐归舟也有亚麻材质的衣服，特别容易皱，但同样材质穿在杜竘身上，显得笔挺柔滑，似乎每一块布料都在突显气质，衬地他长身玉立。
徐归舟低头喝一口水，牢牢按住住心头微微的悸动。
杜竘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徐归舟放下茶杯，开一句玩笑，“有点像访谈节目。”
杜竘露出一抹惯常见的极淡的笑意，他天生一双漂亮的的桃花眼，不笑也像笑，“你就当访谈，今天我们从哪里谈起？”
徐归舟微微怔一下，有点意外原来谈话的切入点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可真的要主动说了，她反而有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的迷茫，蹙起眉头。
杜竘看她在思索，声音低沉而柔和地说，“随便说什么都可以，记忆深刻的一些事，或者是偶尔冒出来的想法。”
“范围还是太广了，有没有更精确点的？”徐归舟问。
杜竘笑了一下，说，“那就当做普通聊天，我先提问吧。”
徐归舟立刻点头，对于起话题这个重任交出去，立刻感觉轻松一点。
杜竘问，“有没有想过如果一直治不好，该怎么办？”
徐归舟被他这个突然而来的很丧的假设当头一砸，立刻露出狐疑的目光，看向他，“杜医生，你不是在暗示我吧？”
杜竘说叠起二郎腿，显得格外腿长，他说，“第一，鉴于我们之间已经很熟，你不用见外，直接喊名字就成，第二，说好的信任呢，心理咨询里试探的提问是家常便饭，你不要猜测我的意图，一般猜测提问目的的行为，反映的是潜意识对医生有抵触心理。”
徐归舟觉得自己可能心理问题真不小，正儿八经的提问感觉像种考试答题，拘谨的不行，他说话口气随意，她反而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在给我做治疗失败的心理建设呢。”
杜竘：“心理医生也是医生，你去医院不管是大手术还是小手术，医生总要把最坏的情况告知你，哪怕最坏结果出现的几率比被雷劈还低。”
徐归舟：“是这么个道理。”
杜竘说：“那还是回到问题上。”
从发现惧火开始，这个问题徐归舟就思考了不知道多少遍，答案也是很容易就出来，“还好现在是科技进步的时代，生活里所有用火的地方都可以用电子替代。只要有心，你就会发现，其实一辈子不接触火也是能做到的。”
杜竘略微一点头，“所以最坏结果不过如此，你也已经想的很周到，没什么可怕的。”
徐归舟重重点头，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这依然是一个心理建设吧。
“除了惧火之外，有其他症状吗？比如记忆的闪回，脾气暴躁，睡不好之类的。”
徐归舟说：“两年前是有的，后来渐渐都好了，只有畏惧明火这一个，没好反而变得更严重。”
杜竘忽然问：“你现在还想着孙靖杰吗？”
徐归舟愣住，神情有些复杂，像是怀念，又像是迷惘，更有一丝隐晦的尴尬，正如杜竘之前提过的，她潜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尤其是当着杜竘的面。但理智又告诉她，要认真回答每一个提问，才能真正解开心底的枷锁，就这样挣扎了一会儿，她还选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杜竘轻轻咳嗽一声，“你不用避讳这个问题。”
徐归舟认真地说，“我真的有点不清楚……”
提起他依然会觉得难受，但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种痛苦的感觉。
杜竘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谈点关于孙靖杰的事。”
徐归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喉咙干得有些发燥，垂着眼她盯着茶几，似乎上面的纹路十分吸引她。
杜竘很有耐心地等待。
徐归舟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又慢慢开口，“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发生什么特别浪漫的事。”
她在往事里搜索着，关于孙靖杰的记忆涌到了嘴边。
大学毕业那年，她拼命要进消防队伍，家人没有人支持，姑姑还不客气地问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生出叛逆的心思，最后终于被她如愿以偿。进中队的前半年训练是很苦的，也不能经常回家，她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想象中英雄壮举被现实的艰辛劳累打得支离破碎，甚至一度想要放弃。
徐归舟是队里唯三的女性之一，年纪又最小，受到全队上下的欢迎和照顾，唯一冷脸相待的就是孙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