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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双心桃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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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淬毒的银针。

    洛梓看着那银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来这银针来的古怪,就像有什么东西,刻意让她捡到这银针一般。

    “会是什么毒呢?”

    洛梓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银针,好看的眉眼中满是好奇之意,全然忘记了余年的叮嘱,犹豫了一下,便用指尖轻轻触向那银针。

    白皙的手指还未触及那银针,便有一丝寒意袭上指尖,如在腊月寒冬,让洛梓打了寒颤。

    见状,洛梓却更是好奇了,缓缓移开手指,低声自语道3

    “对妖物也有作用吗?这些凡人哪里得来的毒,真是有意思。”

    铛!

    正当洛梓出神之时,却是一声锣响传入耳中,洛梓一愣抬头望向戏台,便看到已经开演。

    只见余年身穿一身戏袍,迈着台步,一步步走至台中。

    余年走步扭腰,行至戏台上的案前,声音洪亮,自有一股正气,不怒而威,伸手一拍惊堂木,一开口台下众人便是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叫好,却又记起今日的丧事,将喝彩声咽了回去。

    “冤鼓隔命,云山行水,只见人恶。

    听了命处,神鬼不惧,但求心安。”

    声音洪亮,却有一丝柔音绕在嗓间,端是无奈,惊怒,这一出戏开场,便是惊艳众人。

    洛梓已是忘了手中银针,痴痴的望着台上的余年,看他踏步,看他唱词,看他挥袍。

    她已是许久不见余年上台唱戏了,久的忘记了她为何会想要上到台前唱那青衣。

    余年爱唱小生,可青衣却与那小生相配,结成连理。

    远处戏台之下,最前处的一张圆桌上,王府长子王炳潜,望着戏台上的余年却是微微皱眉,他不露痕迹的捏紧拳头,身子不动,轻声说道:

    “小妹,你今日选这出戏,是什么意思?”

    圆桌另一边,王府大小姐,也是此次戏班的雇主,王芷却是面无表情,望着戏台,淡淡说道:

    “只是一出戏,兄长何必如此多心,还是说你心虚了?”

    王炳潜闻言,转头望向与自己年岁相差甚多的妹妹,脸色一黯,叹气说道:

    “小妹,从小到大凡事我皆是依你,不曾亏欠什么,怎么如今你却如此不信兄长?”

    王芷闻言,也是神色一苦,看着神色黯淡的兄长,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只得轻声说道:

    “只是一场戏而已,兄长且慢慢看完吧。”

    王炳潜眉眼低垂,只是叹息,不再说话。

    此时戏台之上,正按着戏本缓缓推进剧情,县官升堂,一众冤魂上前诉说冤情。

    除却余年外,台上众人也是表现不错,使得台下那些看过数遍《青合案》的来客,也不由得再次全神贯注的投入剧情之中,为戏中那一桩桩冤案愤愤不已。

    微风渐起,时间缓缓而去,又过了许久,戏台上又一冤鬼退下,接下来便该最后一名冤魂上场,审完此鬼后,这场戏便算结束。

    然而,戏台上却是异变陡生。

    只见那戏子下台之后,最后一名戏子本该立即出场的,但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登台。

    等了许久后,台下来客渐渐有了几分不耐。

    “怎么回事?这戏班是忘了一人?”

    “不对啊, 要是真的忘了, 那台上的县官便该散去才是, 怕是出了什么岔子,演不下去了。

    而此时,戏台后方,却已是乱成了一锅粥,洛梓也是眉头紧皱,四处张望着。

    扮演最后一名冤魂的人,正是之前预定扮演县官的老杜,只是临近上台,那老杜却是怎么也寻不见了,此时戏班的众人正焦急的四处寻人。

    洛梓随手扯住一人,焦急的问道:

    “老杜呢?之前不是还在后台登着吗?”

    那人面色一苦,同样一脸焦急的说道:

    “少班主,我们也不知老杜去了哪里啊,而且他还穿着戏服呢,我们今天可就只带了那件戏服。”

    正是此时,那人忽的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气自脚底蔓延至全身。

    洛梓见状一愣,刚要询问,便见那人神色呆滞的伸手指向戏台,结结巴巴的说道:

    “有人上台了。”

    闻言,洛梓霍然回头,望向戏台上,却见有一人影,颤颤巍巍的上了戏台,一身白衣,披头散发,长长的白发遮住了那人的容貌,使人看不清楚。

    而此时台下的来客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却是没来由的生起一股寒气来,视线下移,却见那人双手似在滴血。

    仔细看去却是一片血肉模糊,伤可见骨,如被野兽啃咬过一般。

    台下王炳潜忽的面色剧变,惶惶不安的偏头看向灵堂的方向。

    只是望见灵堂前,一片昏暗,灯火皆灭,唯有两道白色立于灵堂前,仔细看去竟是两个纸人。

    而此时,台下宾客也是两股战战,生出了几分惧意。

    “这这这不是戏子吧?”

    洛梓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台上那道身影。

    老杜的身子要高一些,此人绝不是老杜。

    再说没有戏服,没有唱词,如何是戏子?

    相比惊慌失措的众人,余年却是旁若无人,似乎没有看到眼前这人的异常,手中惊堂木一拍,低声喝道:

    “堂下何人?”

    闻言,那道身影一颤,随即双膝跪地,沉默片刻后,才用着哭腔答道:

    “鄙人王隐,冤死于此,特来申冤。”

    王隐,正是这王府亡故之人。

    闻言,台下来客顿时哗然,而王炳潜更是直接站起身子,脸色铁青,伸手指向台上那人,大声喝道:

    “来人!把台上那个疯子给我拉下去!”

    府中护卫闻言,脸色一白,却是没有人敢有所动作,只是不动声色的默默向后退去。

    戏台上,余年仍是那般淡然模样,却也忍不住多看了那王隐几眼。

    “你寿终就寝,何来冤死一说?”

    王隐弯下身子,老泪纵横,哭的很是伤心,哽咽着说道:

    “小人不曾患病,却在数日前出了差错。

    不知怎么的,我的手忽的奇痒难忍,就如有虫子在我骨头里钻来钻去,逼的我发了疯,用牙齿撕咬才能止痒。”

    说着,那王隐直起身子,高举双手。

    “最后便成了这般模样。”

    鲜血滴落至戏台,却见那手掌已是不成样子,手上的肉竟已被啃去大白,露出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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