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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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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不知检点

    ◎她是想广撒网捞大鱼,你只是备胎◎

    秦小良抬起头, 说不出话来。

    之前只是远远的匆匆一瞥,都惊艳了自己,如今本人就站在几尺开外, 那通身华贵的气派,夺目的光芒, 脸上娇蛮的笑意, 都显衬的自己如池塘里的泥鳅一般。

    而她站在张筲身旁,两人一身锦绣, 站在阳光下, 肌肤都透着玉一般的光泽,当真是金童玉女, 何其地登对!

    若自己不是当事人, 只怕都要惊叹当真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果然周围的人无不啧啧称赞,连一旁的秦三汉都忍不住闭了嘴, 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瞧着这场景, 自己倒像是欲要拆散人家鸳鸯的恶人?或者像是那没有自知之明的可笑之徒?

    可她答应过张筲, 不畏艰难, 也要与他一起。

    只是如今,亲眼见到他的身旁已经站了别人,他也已经选择了他人,自己还执着个什么呢?

    秦小良抓起扫帚, 准备回家去。

    旁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并不让路,一个劲指着垂眉耷眼的秦小良道:“可不就是她么?”

    另有人道:“大小姐您可千万当心点,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坟堆里的老秦家, 坟堆里刨食吃的, 大过年的可别沾上晦气。这不张家不就被缠上了吗?”

    说着众人这才想起春节的避讳, 哗地往旁边跑去, 让开了条道。

    “到底是姑娘年纪大了,想嫁人想疯了,哈哈哈哈……”

    秦小良只做没听见,不想那薛寒秋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点着她道:“啊,便是你?我以为是什么样美貌的姑娘,怎么你瞧着……”

    说着那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

    秦小良看到那薛大小姐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衣裳下摆,自然地流露出不屑和同情来。

    她顺着目光低下头,发现自己原本就有些旧的衣裳,已经破了个洞,立马下意识死死捂住了。

    一张脸血红,低着头嗫嚅道:“祝你们白头到老。”

    谁知那薛寒秋拉住张筲的袖子撒娇笑道:“你一直说这鹿笛村穷乡僻壤,风光宜人却人多贫穷,不想竟是比我想的还要可怜,女孩子竟连件蔽体的衣裳都不齐全。等我回去之后,让我爹想办法帮帮他们好不好?”

    秦小良心中灰暗一片,呆呆地走了几步,却感觉衣裳叫人拽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张筲。

    张筲脸色惨白,瞧着消瘦了许多,修长的指骨紧紧抓着一片衣角。

    对着秦小良水一般的眸子,语意恳切道:“小良,或许我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啊?”秦小良问道。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再没有别人的指指点点,再不要看别人的眼色?

    张筲语塞,他想了大半个月,心一横干脆两人私奔,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污糟事。

    只是白河边候了一夜也未候到人,却不想在秦家院子外面遇到了李辰舟。

    他看着自己,那目光里满是戏谑:“你不会是想要带着秦小良与你私奔吧?你可想好了,在我大新朝,与人私奔乃是不孝不贞之事,被抓住了是要游街示众流放边疆的。你确定要放着年迈的父母不管,任由他们孤独终老?亦或者是你想让秦家一辈子隐姓埋名,活在与人私奔的黑暗里永远也见不了光?”

    张筲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只是刚到家,就病倒了。

    薛家在此处不远有处庄子,因钟情于张筲,干脆年后说来庄子上修养,顺路来张家拜访。

    王谦乃是薛寒秋的启蒙之师,张母又是启蒙老师的亲妹妹,到此拜访倒也毫不突兀。

    她随身带着医者,听闻张筲病了,她一个女儿家不好进去,便请出来一看。

    不久前秦小良远远见到的,便是两人在那亭中刚诊完脉。

    薛寒秋原本是看不上这小门小户的张家,原还与父亲置气,不想等真见了本人,一颗心全被他吸引。

    方要依依不舍地告辞,不想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张岚忙与她说,那不过只是个穷疯了想要攀高枝的贫贱丫头,只因张筲曾经好心救过她,便恩将仇报缠上了。

    不想此刻瞧见张筲的模样,心中这才惊觉,今日这上门来闹的姑娘,只怕并不像张岚所言。

    两人虽然门户差异,可是站在一起,四目相对,那神情分明非比寻常。

    而且张筲看她的眼神,从未在自己身上见过。

    此刻她才仔细地打量秦小良,越看心中越惊,这相貌平平的姑娘,浑身散发的蓬勃生命力,实在让人不敢忽视。

    薛寒秋不是傻子,她转脸去瞧一旁的张岚母女,果然两人面色都不好看。

    母女两个攀在一处,张薛两家婚事眼看就要成了,从此他们张家和后面的王家都将从仕族寒门真正跃进官阀之家,岂能在此刻生出事端?

    张岚心下一横,休怪我破罐子破摔!干脆故意扔了锭银子在地上,对着一旁的秦三汉道:“知道你们做营生的,赚钱不易。若是想要钱,这里是五两银子,这大过年的,就别在这堵着了吧?”

    周围一片哗然!

    “五两银子!够他们秦家刻多少墓碑!”

    “这张家也太大方了吧,出手这么阔绰,随便一个纠缠上门的居然都给钱!”

    秦三汉脸黑如碳,如何能让女儿受此侮辱,跳起来骂道:“我呸!”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若不是你儿子死缠烂打,我女儿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你们张家当年也不过是给人赶车的,不过靠着些见不得光的龌蹉事,如今倒真当自己是什么豪门望族了?”

    这秦三汉平日里沉默寡言,头回给女儿撑腰,骂起人来,真正是声阔百步。

    大家都在这鹿笛村这么久了,谁手里没有对方的三两件龌蹉事?

    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这不比唱戏的有意思?甚至有小贩来此引车卖浆,孩童跟着小狗满地乱跑。

    一时比庙会还要热闹。

    秦家父女两人,就被围在人群中间。而张家几人,站在台阶之上。

    张母气得面色通红,耳听到他就要提起当年自己是怎么嫁进张府的,心中一慌,连忙抓住女儿的胳膊。

    张岚却轻轻笑了笑,她要的本来就是激怒对方,此刻拍了拍母亲的手,朗声道:“秦伯伯不必在此空口污人清白。我们张家从来都是识礼数的,只是你女儿做出那般丑事来,难道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这话一出,周围哄的一片,原本纷乱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竖起吃瓜的耳朵。

    光这一句不清不楚的话,要是不撇干净,秦小良一辈子在这都休想抬起头来,那可就真完了。

    秦三汉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秦小良心中一突,直觉她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果然张岚道:“腊月里香雪海的茅草屋内,你女儿与本村的曹结巴,半夜三更,孤男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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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

    “啊啊!”人群惊叹出声。

    曹结巴三十多,尚未娶上媳妇,秦小良十八了,婚事半个影子也无。

    两人又常年在一起营生,刻碑卖货,毫无遮拦。

    原来如此……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这方圆几十里,只有那曹结巴愿意做这秦家的生意,原来早就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啊。”

    “哈哈哈……”

    “这还不算,一边和曹结巴如此,又三天两头缠着我弟弟,不光如此,你们也知,他们家中如今还住着两个成年男子,整日里同吃同住,勾肩搭背,实在是不堪入目。”

    “够了!”一旁的张筲怒吼道,“姐姐你胡说什么?”

    “我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为实!若诸位不信,我还有证人!弟弟你傻啊,她这是广撒网捞大鱼,你不过是她众多备选之一。”

    薛寒秋捂住嘴惊呼道:“什么!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居然有脸缠着张筲?”

    “你们问问秦家小良,我方才所言,可有半句为虚?”

    众人齐刷刷地目光盯住秦小良。

    秦小良脸色苍白,握住一旁扫帚的手微微抖着。她只觉得众人的目光火辣辣地盯在自己身上。

    本就疼痛的脑袋更是如被人敲了一棍一般,拉扯着疼痛。

    眼中张府的景象,四周的人群都越来越模糊浅淡。

    眼前出现的是十三岁的少女。

    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那少女推着车,身旁走着个面目含笑的少年。

    时不时的,两人相视一笑,披着星光,连路都清晰起来。晚风徐徐吹着,她哼着蹩脚的歌。那少年手边打着节拍相合。

    晚风里满是青草的香气。

    秦小良十三岁时,结识了此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张筲。

    在其他人眼中,她是抛头露面不知检点的女子,是与死人打交道的不详之人,但是在张筲眼中,自己就是这世间最普通又最纯真的少女。

    两人常常结伴,行走在乡间野外。

    她孤独的内心从此有了倾诉的对象。

    只是后来他被家中逼迫出外求学,两人聚少离多。

    平日里生意繁忙,自己很少想起他,却知道他一直都在。

    如今张岚所言,确实句句属实。

    “我弟弟一心只读圣贤之书,心思单纯,自然容易被你哄骗。只是你们秦家虽然做的是墓碑营生,只要不偷不抢,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但你如今行径,实在是闻所未闻,世所不容。”

    吃瓜吃到此刻,围观的众人反而失了声。

    他们原想这秦家小良最多不过是厚着脸皮缠着人张秀才,不想居然如此不知点检,行径恶劣,惊的众人再说不出话来。

    秦三汉抓住扫帚,大叫着就要上前与张家拼命。

    不想从张府内冲出一群红衣黑裤的官差来,个个手中握着长棍。

    秦三汉年纪大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把扫帚便被抢了下来,被几人按到在地,双目血红,口中还在骂着。

    不想顺势被人塞了块破抹布。

    “爹”

    秦小良冲上去护爹爹,却被另一人一把按到在地,脸被摁压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满了白雪与灰泥。

    她拼命扭着头,从地上望去,只望见张筲青绿色的衣角,被风吹着轻轻地上下摆动。

    第52章 恩将仇报

    ◎带着墓碑滚出去◎

    就这一眼, 突然就失了挣扎的力气。

    张筲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朦朦胧胧的响着。

    她知道,张筲在拼劲竭力地救自己。

    她也知道, 不光今日,以后他都很难救下自己了。

    以后, 他们只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薛寒秋俏脸通红, 一双眼睛里满是嫌恶地道:“这样的人看一眼都嫌恶心,我之前居然还想着可以和这样的人公平竞争张筲哥哥, 真是令人作呕!”

    秦小良和爹爹两人四目相对, 秦三汉哭道:“女儿,是我对不起你。”

    秦小良摇了摇头, 不, 这一切,从她答应张筲那时开始, 就注定了。

    就像曾经李辰舟说的, 他们门户悬殊, 不可能如愿。就算他们同住在一个地方, 有青梅竹马之谊,可到底一个是仕族,一个是商户,怎么可能在一起?

    有人道:“自打几十年前秦家来我们鹿笛村落脚, 我们村的气运就一直很差,隔三差五的出点事, 好好的村子搞的像坟场似的, 谁见了不触霉头啊!”

    “对对, 秦家滚出去, 滚出去!”

    “将那院子给平了, 把那些墓碑都给运走。”

    有人去找村长,村长一步三喘地来了,唉声叹气半天方对秦三汉道:“老秦啊,当年你爷爷对我们村有点恩,因此允了他在此地落脚,只是如今这,你看……”

    秦三汉被官差押着,一时气地说不出话来。

    当年天下大乱,匪患横行,到处是尸横遍野,亲人生离死别。

    秦家老太爷逃难路经此地,被村中一个小孩儿的惨景所触,决定留下来给鹿笛村死去的人埋葬立碑,免去了家中亲人暴尸荒野,无处可寻的惨痛。

    为了这一恩情,那时多少人给秦老太爷磕头,说一辈子都要为秦家做牛做马?

    村里更是求着他留下来,将村中最好的一块地给了他。

    秦老太爷逃难一路,也甚是疲累,因此答应在此安家。

    这才过去几年?他父亲那辈,村民们还保持了一点基本的体面和尊敬,可等到他成人立家,谁还记得他们老秦家当年的恩?

    众人只是一直惦记着村里最大最好的一块地,给了秦家。

    而秦家,将院子搞成了坟场一般,以前叫他们秦先生家,后来就是坟堆里的秦家。

    他两个女儿更是自小就被孤立,被嫌弃。

    一旁的秦小良被押着,面目冷淡地道:“你想要我们一家三口去哪里?”

    村长花白的胡子皱到了一处,为难了半天道:“要不这样,那地还给你们留着,不过你要答应大伙,你们从此以后不要再碰墓碑生意,更别在村子里立那些个倒霉催的墓碑。”

    “不做墓碑,那做什么?”秦小良毫无情绪地声音接道。

    “诶!”村长一瞪眼道,“你这孩子,前几年你不是还找我打听要脱商从农,买块地的事?你们便和其他人一般,买块地种种不就行了?”

    秦小良被人扭着,一张脸上黑白参半,停闻此言,低了头不再说话。

    村长只当她是同意了,如此条件,她也没理由不同意。是啊,她原本就有这样的心思,甚至过去这几年,她便是带着这样的念头在奋力地赚钱攒钱。

    不想半晌她却抬头道:“我还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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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你们秦家要么将墓碑滚出去!要么全家都滚出去!”

    “你!你一个女娃娃,我不和你说!”村长急道,转脸去问秦三汉。

    秦三汉却道:“我们家我女儿说了算。”

    “你们真是不识好歹!”

    一旁的张岚插嘴道:“我们鹿笛村不是你们秦家的鹿笛村,你们这样一意孤行,带坏了整个村的气运,居然还不知悔改。这外头来的老秦家真是与众不同,放个女子当家,既给村中带来霉运,又做出那些龌龊事来。真是让人薛大小姐看了笑话,以为我们鹿笛村全村皆是如此,以后我们的儿子女儿,这辈子只怕都抬不起头来,更遑论什么前途。”

    她这一通说很是歹毒。

    村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哪能不为自己的子女考虑?

    当即有人叫嚣起来:“你这个不知羞的,还有脸开口?这么不要脸,该拉去沉塘!”

    张筲听此,面色苍白,颤巍巍地指着姐姐道:“咳咳咳,你……你怎能如此?咳……”

    他原本病痛缠身,此刻更是咳地说不出话来,张母却命人强拉他回去。

    众人反应过来,一齐呼道:“沉塘!沉塘!沉塘!”

    张岚对着几个官差使了眼色。

    这些官差都是薛知府派来保护女儿安危的,当即看了看薛大小姐。

    薛寒秋贝齿一咬道:“自然是要遵从众人的意见。”

    秦小良听着众人呼啸声,反而有些麻木,也不觉得多害怕,环顾四周,这些人的面目在冬日暖阳之下即熟悉又陌生。

    小月应该是和山沽呆在一处,还好她不在。她可不想让妹妹见到自己如今这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几个官差受命,将秦小良扛起。

    围观的众人沸腾起来,纷纷举手相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女儿”秦三汉嘶哑地吼叫起来,奋力挣扎,踢打着周边的人。

    不知他突然哪里来的力气,竟让他挣脱开束缚,就往秦小良冲去,不想被一群人拦住。

    一时场中乱如一锅粥。

    突然有东西破空而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众人只觉的头顶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

    还没看清是什么“嘟!”“啊啊!”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那抓着秦小良胳膊的官差,手臂上一只黑尾羽箭正自颤动。

    那官差忽然反应过来,抓住胳膊疼得大叫。

    旁边几人见状,吓得忙松开了手,有反应慢的,已有另一只羽箭呼啸而至,穿透手臂而出。

    两个倒霉的官差疼得在雪地里打起滚来。汩汩的鲜血自手臂上流了一地,将周围的白雪染的通红一片。

    见了血光,原本吵闹的众人这才静下来。

    这一静不得了,在那两个官差的惨叫声里,远处沉闷的声音愈发响亮,似乎如擂鼓一般撞击到每个人的心里。

    路边树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掉,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也微微抖动着。

    几只原本到处撒野的黑狗吓得乌咽一声,夹着尾巴躲了起来。

    众人惊疑之下,往南看去。

    南边是一望无际的白压压的麦田。此刻一片乌云压顶,远处飞鸟云集。

    “是什么?”

    秦小良和爹爹抱在一处,心中咚咚跳着,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果然不久黑压压的乌云现出真面目来。

    一群黑甲黑盔的骑军向此处奔袭而来。是铁甲军!

    鹿笛村人对这些装扮的人并不陌生,果然众人想起年前的那场风波,吓得瑟缩在一起。

    那群铁甲军比之前人数更多,约莫有几百多人,转瞬之间就铺满了整条路。

    众人只觉得整个空气里仿佛都是冰冷无情的铁器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停!”随着一声令下,几百个铁甲骑兵刷地停了下来。

    这些铁甲人还是戴着狰狞的野兽面具,根本看不见面目。

    当前一人脸上覆着一只獠牙张狂的金色独角兽,手中握着一张通体黝黑的弓箭。

    显然那两人手臂上的箭便是来自此处。

    如此远的距离,竟能有如此准头,众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那金色独角兽对着身后道:“这些官差对秦姑娘不敬,统统拿下!”

    那声音透过冰冷的铁甲面具,听起来低沉浑厚,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是!”几个铁甲军上前,手中长矛刷地一声,就架在了那几个官差的脖颈之上。

    这些官差在知府衙门当差,自然有些见识。

    面前这些装扮的铁甲军可非一般驻城兵可相比,乃是大新朝令人闻风丧胆的玄铁重骑。

    当年从龙问鼎天下,有一大半的江山都是玄铁重骑打下来的。

    此刻他们哪里敢与这些玄铁军做对,吓得纷纷如软脚虾一般跪倒在地。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连那两个惨叫的官差都爬了起来,忍住剧痛跪倒在地求饶。那手臂上插着的弓箭微微抖动。

    薛寒秋长于闺阁之中,虽听闻过玄铁骑的名头,可爹爹是苍阳府知府,苍阳府里的一把手,自小到大,只见过趋炎附势奉承爹爹的,何曾在哪里落过下风?

    此刻纵使被这些铁甲军惊的面色惨白,她还是上前质问道:“我乃是苍阳府薛知府的千金,这些官差都是知府衙门当差,就算有错也自有知府大人做主,这位将军上来就已经二话不说伤了两人,如今还想要随便抓人?”

    那金色独角兽看也未看她一眼,声音自面具后传出:“是你女儿?”

    话音刚落,自一群铁甲军的后面,小跑着上前一个穿着绯红官袍的中年人,直跑到那独角兽马边,才躬下身小心翼翼地作揖道:“大人恕罪啊!小女年少识浅,鲁莽无知,求大人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薛寒秋面色一白,叫道:“爹!”便哒哒哒跑到了那绯红官袍的人身边。

    女儿方到身边,薛从融“啪”地狠狠甩了一巴掌道:“逆子!居然如此与大人说话!你怎如此不知羞,竟跑到张家来了!”

    薛寒秋不妨突然被父亲当众打了一巴掌,一时又惊又怒:“爹,你为何打我!”

    薛从融恨地抬起手又要一巴掌打过去。

    哪知那马上戴着独角兽面具的人冷冷开口道:“够了,你要教训女儿回家教训去!”

    薛从融忙躬下身子,连连称是。

    今日阳光晴好,小小的风顺着张家的屋檐转了几圈,又吹进了秦小良的脖颈。

    她忍不住抖了一抖,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金色的狰狞面具下,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从未离开半分。

    第53章 我受伤了

    ◎我不要嫁人了,嫁人有什么好?◎

    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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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狰狞面具分明遮地什么都看不见。

    她这才想起方才被按倒在地, 想是脸上沾了东西。

    忙扯起衣摆,使劲地在脸上擦了擦,果然衣裳上擦出一片黑泥。

    她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这群人此次前来到底是福是祸?上次他们大费周章,为的是寻出李辰舟, 而今日前来, 却未说半句与李辰舟相干的话。

    那戴着独角兽面具的将军并不再说话。

    旁边另一个戴着一只张口猛虎的铁甲将军指着门前已经面无人色的张家母女道:“我方才听闻,你说秦家姑娘与人在梅山私通?”

    张家母女原不知这群人什么来历, 可瞧着分明是维护秦家的!只怕有些不妙。可自己身后到底有舅家王谦和薛知府这正四品!也算有些底气。

    不想眨眼之间薛大人出现在此处, 还如此小心翼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来头实在大的可怕。

    他们与这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岚嘴唇微抖, 心中宽慰自己说的并无半句虚言, 对方就算要维护,也找不出她的错处来!

    遂上前客气地行了一礼方道:“确有此事, 这位将军若不信, 我可以为将军寻到证人。”

    “不必了, ”那猛虎人道, “证人我已经带来了。”

    众人一转头,发现曹结巴耷拉着脑袋从身后出来了,原本就有些肥胖的身体此刻如球儿一般蜷缩着。

    那猛虎操着手,将手中的鞭子颠了颠道:“这是你们村的曹结巴, 不若就让他亲口说说,当日与他在梅山私通的是谁?”

    那日梅山之后, 张岚几次派人寻曹结巴都未寻到, 不想今日竟出现在此处。不由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秦小良看到曹结巴飞快地瞥了自己一眼之后便埋下了头, 不由呼吸都缓了下来。

    那日将她扛走, 想要非礼她的, 确实是曹结巴。只是后来……后来若是辩解,只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她有八百个嘴也说不清了。

    “那那那那日……”紧张之下,曹结巴舌头已经转不过弯来,那了半天愣是说出一句话来。

    “直接用手指!”

    “啪!”曹结巴被甩了一鞭子,浑身狠狠抖了抖,连连称是。

    众人忍不住盯住曹结巴那抖得如筛糠的黑手指,缓缓伸出来向前指去。

    果然那手指到了秦小良,众人方要长呼一口气,哪知那手指并未停留,继续向着旁边挪去。

    众人呆若木鸡一般,屏住呼吸跟着那手指的转动,最后停了下来。

    张岚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尖道:“我?”

    曹结巴放下了手,一张大脑袋都快碰到脚尖了,只是那沉默的意味不言而明。

    “哗!”人群一阵剧烈地骚动。

    张岚双目血红,尖叫道:“曹结巴你嘴结巴,难道眼睛也瞎了?手怎么乱指?那日我明明一夜都在舅舅家,有这么多人给我作证!”

    那猛虎却一下下敲着手中的鞭子道:“曹结巴与你年纪相仿,听闻当年可也是你的爱慕者之一。难道是如今你夫君和你不睦,这是又想起来当年贴心的旧人了?”

    那声音里满是戏谑和嘲讽。

    张家母女很曾受过这个气,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张岚自小长相秀丽,家境优渥,这村中至少一般年纪相仿的男子曾经爱慕过她,自然曹结巴也是其中之一。

    “哗!”围观的人顾不得紧张害怕,发出一阵阵惊叹之声。这反转来的太快!

    如今曹结巴当众指认,张家母女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张岚姣好的面容扭曲,恨地冲上来要撕曹结巴的嘴,却被几个铁甲人生生拦住了。

    她顾不得形象,啪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叫道:“薛大人,这曹氏空口污人清白,如今民妇也没脸活在这世上,只求您能给民妇一个公道!”

    说着就一把爬起来折回身,狠狠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还好一旁的张母眼疾手快,死死抱住女儿,大哭道:“南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薛从融瑟缩着脑袋只当没看见,一旁的薛寒秋不想有这样的变化,面色更是惨白一片。

    张母扶住了女儿,涕泪横流,咬牙道:“这世间公道自在人心,我们张家家规严明,一向清清白白,我女儿更是闺阁楷模,绝不惧恶人攀咬。”

    哪知那戴着猛虎面具的将军却笑道:“是吗?清清白白?”

    便是这几个字,张母通红的脸刹那间白了。

    那猛虎面具的人提了提缰绳,马儿上前几步。他行到那张家大门前道:“当年张家少爷在书院颇具名气,曾与一位小姐互生情愫。后来听闻那张少爷不知为何酒后失德,闯进了张大小姐换衣的地方。”

    随着他的话音,张母忆起三十多年前,自己一眼看上了书院的同窗,如今张筲的父亲,可惜他那时候已经另有所属。她不顾家中劝阻,自然是耍了些手段。

    “张夫人以身饲饵,将自己完璧之身献出,方求得进了这张家的门,果然是家学渊源,好传统啊。”

    张母抱着女儿,两人滑跪在地。

    今日张父去了县衙公干不在家,张筲方才已被她命人押进了屋内,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如今母女两个有口难言。

    周围的人惊地说不出话来,不想今日的瓜如此精彩。他们哪里管这瓜是真是假,只是如此绯闻,从此以后就盖在了张家母女的头上,再难拿下。

    “你胡说!”张母咆哮道,“你如此侮人清白,按我新朝律法,是要吃官司的。”

    “哦?”那猛虎转头问后头的薛从融道,“薛大人,我这可算攀污?”

    薛从融扯个难看的笑道:“人证具在,算不得攀污。只是张夫人此事,不知可有人证?”

    “哈哈,”那猛虎道,“不若便将张钱谷从县衙给请回来?他是当事人,自然知道。想必此事鹿笛村中诸人早就有所耳闻。”

    听此张母脸色一片灰败。

    一众村人大张着嘴巴,他们确实有所耳闻,只是一直都是道听途说,未得实证。

    如今瞧张母那比死了人还难看的脸色,此事必然是真的了!

    不想这在村中一直高高在上的张家,平日里装扮富贵眼高于顶的母女,竟都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这样的瓜,实在是比秦小良那种豆芽菜要诱惑的多。

    那猛虎的马儿踢踢踏踏地,行到一众村人面前叫道:“你们给我听着!秦家以后有我们罩着!你们若是敢为难他们,就如此树!”

    说着刷地一声,剑光起,一只积了雪的枯树枝被砍断在地。

    刷落在一帮人的脚边。

    那些村人吓得缩在一起,胆怯地看看脚边的断树。

    看秦家的眼神从之前的嘲讽嫌弃变成了畏惧害怕。

    瞧见如今这番情态,秦小良心中并不开心,她茫然地看了看在一旁一直不再说话的那人,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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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独角兽面具染了寒霜,应该还在看她。

    不想没一会,这群人就浩浩荡荡地走了。

    马蹄阵阵,激起地上的千层白雪。

    秦小良带着爹爹慢慢地回到家里,刚看见篱笆小院,小月已从屋内冲出来道:“姐姐,爹!”

    还未说完,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不知为何,父女三人竟抱头痛哭起来。

    残月当空,北风呼啸而起,李辰舟冒着严寒从外面回来,不想突然在黑暗里撞击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他心中一跳,这才发现是秦小良。

    秦小良瞧见他,也不笑,也不坐,只是眼睛直直地道:“李辰舟,我嫁不了人了。”

    李辰舟一眼瞧见她穿得单薄,忙将自己的衣裳解下来给她披着。如今举动她竟没有半分反应,只是接着道:“不幸被你说中了,我不能如愿了。”

    “我……”李辰舟张了张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好像也没有很心痛,”秦小良打断他道,“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点什么。晚上吃了三大碗面条,虽然肚子很撑,可还是觉得没有填饱的感觉。”

    瞧着她双目晶亮却呆滞的模样,李辰舟心中一酸。

    “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以为要大战三百个回合呢。可就战了这一回,我就觉着有些累了。”

    “没事的,他没有了你还会有更好的。”

    秦小良直着眼睛摇了摇头道:“不,李辰舟,我决定了,这辈子我不要嫁人了!”

    “啊……啊……”李辰舟心中惨叫一声,你在说什么啊!

    “嫁人有什么好,你看苏静婉,年纪轻轻地嫁了人,可落得个什么下场,死后连一块像样的石碑都没有。”

    “你看那张岚,虽然早早就嫁人了,还嫁了个当官的,还不是整日里要盘算着婆家和娘家的前程?”

    “你看我们村的曹老太,早早就嫁人了,不想儿子儿媳撒手去了,一辈子拉扯一个曹结巴,如今耳聋背驼,浑身病痛。”

    “你看……”

    她掰着手指数下来,愈发惊觉这嫁人果然没一个好的,自己的决定果然很是明智!

    “不,也有好的!”

    秦小良直着眼睛低声道:“有好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竟游魂儿一般飘走了。

    第54章 抱起佛脚

    ◎爱情三十六计,我要哪一计?◎

    “怎么办?她说不要嫁人了。”

    山沽摸了摸脑袋安慰道:“殿下莫慌, 应该过几日就好了。”

    李辰舟瞧着秦小良也没拿个灯,黑灯瞎火地就飘进了屋,连那之前支呀乱响的木门都悄没声息地关上了。

    两人一时面面相觑。

    她与张秀才没了可能, 他这个挖墙脚的该拍掌相庆才是。只是瞧着她不哭不闹,却明显没了往日神采, 心中也觉堵得慌。

    “这墙角挖的是不是, 有些过了?”墙似乎都被挖倒了。

    “这不怪殿下拆散他们。原就是张家攀炎附势,没有薛家, 也会有李家王家。”

    山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平日里我很少听秦姑娘提起那张公子, 倒是对殿下格外不同一些,还以为秦姑娘对殿下本就有些意思……”

    只是如今瞧她这失了魂的模样, 还扬言终身不嫁, 倒是不太像。

    “就你能看明白什么!”李辰舟斥道,“若你能行, 怎么光棍到现在?不过如今我要如何做, 对了, 前几日你说要弄些书来, 可弄来了?”

    山沽见问,忙自怀中掏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来,凑近了悄悄道:“殿下的事,自然一直惦记着的, 瞧。”

    李辰舟一把抓过来,发现这紫红色的皮封上写着六个大字, 名为“锦瑟三十六计”。

    悄悄打开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我爱的人不爱我, 该当如何?客官莫要烦恼, 且看我爱情三十六计!”

    他“啪”地一声合上书怒斥道:“你从何处寻来的什么野文,如此粗俗不堪,竟也敢拿给我!”

    “这书可是我好不容易重金求购来的,”山沽忙道,“用过的人都说好!”

    借着山沽手中的昏黄灯笼,李辰舟发现这书原本该是红色,只是褪了色变为了紫皮,连封皮都已经毛了边。

    再一翻,书上圈圈点点做了许多标注,遍布着不同的笔墨字迹,瞧着有新有旧。旧的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了。

    果然是经了好些人的手了。

    “本王岂能翻别人用过的书!”

    “殿下莫要多想,这就好比那孤本遗真,珍贵的很。”

    李辰舟这才去瞧那第一章 ,“爱情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藏起你的小心思,慢慢接近她”。

    他脸色一黑,翻开第二页“围魏救赵!干掉所有竞争者,她自然就是你的了”。

    李辰舟脸色愈发黑下来,再翻第三页,果然是“借刀杀人!”。

    他啪地又合上了书,瞟了一眼身旁的山沽,脸色由黑转红。

    山沽心道,这几招您不早就用过了,看来这是早有预谋啊!

    “我没有。”李辰舟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斥责道,“你不好好帮我出主意,竟在腹诽我?”

    山沽忙喊起冤来,笑嘻嘻地道:“接下来我早帮殿下想好了,不如就看这第六计:声东击西!”

    说着他在李辰舟耳边一阵唧唧呱呱,李辰舟黑黢黢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两人就着昏黄的烛光说了半晌,山沽才道:“殿下,左都指挥使大人还在外面等你。”

    屋外左思名正自寒风里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寒冬冷夜,数座茅屋错落,夹杂着枯树几枝。虽天晴了数日,可之前连绵多日的积雪半点未化。

    天上残月洒下余晖,照的积雪反着荧光,整个村子愈发静谧。

    远处黑黝黝的苍茫山脉,绵延不绝,更添冬日的萧瑟。

    左思名被冻个半死,缩了缩脖子,又拼命哈哈了口气在手上,却还是啧啧称赞,如今这地方,可不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乡村,那在朝里可是出了大名了!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树,瞧着倒像是棵上好的桃树,想必今年春天会结出最香甜的桃子来。”左思名指着秦家院外的桃树道,“此地环境清幽,人杰地灵,难怪殿下一直盘桓在此,可真是会享福。”

    并没有人回应他。

    左思名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方才洋洋道:“多年不见殿下,这眉目倒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这不爱说话的毛病,倒是没改。”

    “你鼻涕冻出来了。”李辰舟道。

    左思名一愣,待明白过来,忙自袖中掏出一方巾帕来捂住。

    “抱歉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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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左思名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了摆道:“岂敢岂敢,殿下日理万机,大事为重。您能百忙之中来见我,已是我之幸也。”再不复方才的骄矜模样。

    “嗯,确有要事。”李辰舟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说着瞧见左思名冻得通红的脸颊,扯了扯嘴角道:“多谢你的玄铁骑。”

    “殿下严重了。只要您一声令下,臣怎敢不从呢。”左思名笑道。若他知道李辰舟让他在这冻了半个晚上,而在忙的要事是研究爱情三十六计,只怕要气晕过去。

    “不敢,我离国十二载,不过空有一个王字头衔,而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罢了。”

    左思名心中道,您可真是太过谦虚了!若真如此,怎么在多番追杀下还能安好地站在此处。您本人都没出面,这宋南两位殿下,至今还被陛下关在各自的王府内闭门思过呢。

    “殿下打算何日回京?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陛下的怒火我们可承受不了太久。”

    李辰舟看了看那棵光秃秃的桃树,想到它的根下埋着一坛酒,秦小良的生辰酒,一时之间,那桃花酒香仿佛已经飘散在整个空气里,引得他口内生津。

    她说秦家女儿出嫁当天,便会取出那酒,带上花轿。

    真想有一天尝尝那酒的滋味。

    左思名瞧见李辰舟抿着唇,一言不发,不光长相秀气的不像话,这身材板也是清瘦的很,彷佛风吹吹就跑掉了。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觉。

    这辰王离国十二载,却谁也没敢将他忘了。此番突然从西莽回来,原就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他一旦进京,这朝廷格局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归国的消息方传回来的第一晚,朝臣们便开始整夜地不睡觉,星夜地聚在一起,为的是后面要如何对待这位唯一的中宫嫡子。

    不想这当事人,居然大摇大摆地拐带了人家西莽的镇国宝物,还连京也不回,直接玩起了失踪。

    直接让一帮人的谋算扑了空。

    他人没见着,西莽的使臣却已经先一步进了宫,逼迫着陛下交出宝物。

    陛下为了此事是焦头烂额。

    况且他在西莽十二载,面临的大大小小刺杀数不胜数,可他还是一直毫发无伤,弱质翩翩的模样。

    前不久三殿下的丰远堂在追杀他之后便销声匿迹,四殿下的玄铁骑虎之营不顾脸面四处捉拿也没抓住他半根手指。

    连陛下派出的大谁河都无端消失了几个人。

    这样的人,哪里能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柔弱。

    朝中很多人对这些刺杀一直袖手旁观,包括他自己。

    李辰舟八岁无端去了西莽,一去就是十二年,大家对其一时闹不清该当如何对待,也不清楚他是否真如西莽传言,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废物。

    因此总是存了观望一番的心思。

    不想他如此轻飘飘地就化了危机,众人心中还有些心虚打鼓,怕他对之前众人的袖手旁观报复。

    如今正好问自己借兵,他左思名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哪有不出的道理?

    此刻瞧他闭口不言,只当他是心存不满,不知又在琢磨什么诡谲心思,哪里知道面前的李辰舟满脑子都不过是那坛桃花酒。

    “我在此还有重要之事,此间事了,自然会回。”

    “那麒麟印确实是西莽之宝,听闻西莽内为了这印,几位皇子也是蠢蠢欲动,殿下不若先将那麒麟印交于陛下?”左思名小心翼翼地道。

    不想李辰舟道:“他想要,让他自己来。”

    第55章 疯狂老板

    ◎所有人都给我干活!不许偷懒◎

    左思名一时闭了口, 这陛下交代的事,他也算是带到了。只是这位爷遵从不遵从,岂是他能左右的。

    这父子俩个的事, 自己还是少参合吧。如今好不容易在这卖了个面子,可不能败了好感。

    不想李辰舟问道:“听闻令郎年前大婚?”

    左思名忙道:“殿下居然惦记着犬子这点小事。”

    李辰舟道:“言喻自小与我伴读, 我们朝夕相处了三年, 自然要惦记着。只是不知他所婚配之人,是哪来的。”

    “啊??”左思名心中大骇, 难道他与我儿媳妇家有什么过节!忙胆战心惊地道, “言喻如今舔在圣驾前当差,承蒙陛下赐婚……”

    “赐婚?”

    “正是。可是有什么不妥?”

    “哦。”李辰舟淡淡打断他道, “那没事了。”

    “?”

    “你为我调遣玄铁骑一事, 自要报答你。”

    “不敢不敢。”

    李辰舟抬头看着残月想了想,好半晌才似下定了决心道:“我在西莽时便听闻你爱马成痴, 这样, 便送你一匹马吧。”

    左思名久在军中, 若说有什么爱好, 那自然是马,可以说那马对他来说比儿子还亲。听闻辰王殿下要亲自送马给他,一时有些激动异常。

    这西莽能与新朝抗衡多年,不正是靠他们的汗血宝马嘛!

    这辰王殿下拿出手送人的, 该是什么品种的汗血宝马啊!

    左思名激动地搓着冻的通红的手,掩饰不住地满脸笑意道:“实在多谢殿下了!只是马儿娇贵, 如今夜深了, 我等天明了再来牵走吧, 别打扰了它休息。”

    “无妨。”李辰舟说完, 便命山沽去取马来。

    不过一会儿, 山沽便回来了,手中却并未牵马。

    左思名正自诧异,那山沽自手中捧出一物道:“左都指挥使,给。”

    他低头一看,一匹灰褐色的小石马正静静地躺在山沽的手中。

    “这石马乃是手工雕刻,可说是纤毫毕现,这雕刻之人技艺实在非同小可,端的是巧夺天工之物,”李辰舟指着那小石马道,“你瞧,连鼻孔都刻了两个。”

    左思名在灯笼下屑尖了眼睛找了半天,才找到李辰舟所说的那两个鼻孔。

    不刻两个难道要刻三个?

    难道这其中包含什么玄机?他睁大着眼睛,将那石马左右上下仔细地捋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转动着僵硬地脖颈抬起头来:“殿下要送我的,便是这石马?”

    李辰舟一脸得意地道:“怎么样,不曾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能将一匹小石马雕刻地如此栩栩如生吧。”

    左思名僵立在当场,一颗火热的心瞬间拔凉拔凉。

    他接过小石马,还是不死心地将它仔细翻转一遍。

    突然李辰舟发现那小石马的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眼皮一跳,开口道:“给我瞧瞧。”说着就自左思名手中拿了过去。

    果然在石马的右后腿上,刻了一只比蚊子还小的字,仔细一辨认,正是一个篆书“秦”字。

    李辰舟眼前立马浮现秦小良刻如此小字时,咬着牙皱着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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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思名瞧他神色,心中也一鼓,自己方才果然遗漏了什么。

    哪知李辰舟竟将那小石马揣入袖子,淡淡地道:“这只是打个样,我要送你的马便大概长得这幅模样,明日晚些时候派人给你送去。”

    左思名:“……”

    李辰舟回了院子,左思名才悄悄地走到山沽身旁道:“殿下此番是什么意思?石马?石者,大也,马者……啊!”

    他啪地捂住了嘴,眼睛骨碌碌地瞅了瞅山沽。那眼中分明都是我已明了此等大事!

    殿下给了他石马,又收了回去,这岂不是想说他此番回来要夺得兵权,收回权力?

    想到此,左思名心脏咚咚乱跳,果然辰王此次回国,野心甚大。

    “殿下果然高深莫测,这心思哪里是我们能理解的。”

    山沽道:“呵,呵呵。”

    李辰舟站在院子里半晌,觉得那小石马瞧着愈发的可爱,简直爱不释手。

    见山沽回来,便吩咐道:“你明日派人去西莽边境挑匹上好的汗血马给他送去。”

    山沽瞧着他拿着那匹小石马舍不得送人,忍不住腹诽道:那汗血马好贵的!能买一个屋子那么多石马了!真是个败家子啊!

    朝阳尚未出来,四野愈发黑暗。

    李辰舟怀揣着心思左右睡不着,干脆站在院中练起功来。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觉着浑身气脉不畅,根本无法运功。

    只得运起拳头,准备打一套拳法。

    哪知刚抬起手,便瞧见上面一排方掉了痂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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