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晋腔（奸计）

    周元山到汾阴县的坡上考察调研连同给自己的老祖宗立碑，走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刘五奎，第一天去的时候兴冲冲希望能在县长办公室好好和周元山谈一谈，给他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他好好听听乡民意见。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从中午等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到周元山的影子。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周元山已到坡上考察县城新址了，这更让刘五奎气不打一处来，一根筋似的天天坐上马车到县城找县长。他走之前让崇耀祖不要停止修塔，拍着胸脯说：“他周元山算个球，不按规矩办事情，小心我到省上奏他一本。你们不要听他的，修个塔，碍他啥事了？赶紧修，我瞅修好了他敢拆？”每天去了等不到县长，刘五奎就坐在周元山办公室里不走。如果下面的人敢怠待他，他就站在院子里喊：“现在的县长躲着省议员不见，乡民提意见没人理，还不如芝麻小官徐九经哩！当官不与民做主，赶快回家卖红薯！”高普议他们都知道刘五奎是省议员，惹不起。他一在院子里喊就赶忙过去赔礼道歉，端茶倒水，好好招待，到了中午吃饭，如果他不走，还要让饭店给他送饭过来。每天碰不上周元山，让刘五奎变得暴躁起来，好吃好喝也不行，他把乡民的意见写成大字报，在县政府大院到处张贴，高普议没办法，只好让秦君青带上警察过来，秦君青拿上枪想给刘五奎点颜色看看，谁成想刘五奎根本不把秦君青放在眼里，大骂道：“你有种一枪崩了我？你纯粹羞秦家先人哩！秦老爷子是汾阴一跺脚地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你倒好，吃喝嫖赌，居然还能当上县警察局长？周元山算是瞎了眼窝。”秦君青气得青筋暴露，想上去踢他几脚奈何腿脚不便，嘴里不住喊：“四娃，你死哪了，快把这个疯子给我关起来，快点！”高普议想要阻拦，又觉得刘五奎实在是讨厌至极。不过他又骂出了高普议许久憋在心里想要说的话。周元山尽管不是一个贪赃枉法的县官，但也时时被私情所困扰，他一个穷小子，如果不是在秦家的大力支持下，想要混个县长着实不容易。高普议还没赶过去，四娃和另外两个警察已经给刘五奎戴上了手铐，拉他往大南街上的公安局走。高普议忙对秦君青说：“秦局长，过来只是想让你们维持一下县政府的秩序，谁让你抓他？他可是省议员哩！平日里你姑父都要让他几分。”秦君青说：“球，老子在汾阴怕过谁？别说你是省议员，你就是一个混账王八蛋滩匪雷哼哼，我也把你收拾的麻溜的。敢骂我的人就没有好下场。”高普议假装叹口气说：“周县长怪罪下来，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元山回到县政府，一听高普议的汇报，忙在院里大声嚷嚷：“这不是胡闹嘛！省议员也敢抓？快去把秦局长叫过来。”

    秦君青抓了刘五奎后也感到后悔，想放，刘五奎不乐意，说啥也不走，就在看守所里耗着，声称非要周元山给个说法。当知道周元山很生气叫他过去后，秦君青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周元山会不会劈头盖脸骂些啥！当他进了周元山办公室，周元山把办公桌上的水杯子扔在地上，只听得“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秘书张培中赶忙跑了过来，劝了县长几句，拿扫帚把地上的碎瓷渣滓扫了。秦君青吓得坐都不敢坐，不知道周元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周元山走过来拉住秦君青的手，低声说：“抓得好，这帮家伙大嚣张，最近一直在私底下搞串联，反对我迁城！不过你确实过于莽撞，谁也敢抓？”秦君青瞬间明白，姑父是在演戏给外人看，忙用手擦民擦额头的沁出来的汗说：“吓了我一个激灵。说实话，当天抓了我就要放人，这老头不干，说啥也不走，非要等你回来。”周元山说：“不怕，你回去，就告刘五奎说现在放你走，我姑父刚才大骂了我一顿，连杯子也摔碎了，你再不走我这公安局长都当不成了。一会我就过去，剩下的事我来处理。”秦君青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不经意间还帮了姑父一个忙。但他强忍住内心的欢喜，回去照姑父的话说了，刘五奎拍手叫好：“让你狗日的狂。常言道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如果周元山不来，我就一辈子住在你这儿，让你给我养老。”秦君青不再理他，回到办公室里慢悠悠喝起茶来，嘴里时不时还哼几句戏词，四娃问他挨了县长骂为啥还能乐出来，秦君青骂他是个笨怂，啥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