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可醒了
林孑眼神没变，萧骋这是给她拉仇恨属于——
没出声提出异议。
此岔过后，两人将话题引到亲征之事上。大殿传来一阵和风细雨般的讨论。
半个时辰后，林孑这才返回鹤临轩。
时至正午，用了顿膳，吩咐那叫小德的小太监照看好沈琼林，喝完药立马倒头去睡。
她身子困乏地紧，急需恢复血气。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寒颤惊醒。
内殿一片漆黑，整个屋子没有一丝人气，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了。
屋中火盆里的炭火已熄，林孑拉紧被子，喊人进来。进来的是个花容月貌的小宫女，走路脚步虚浮。
林孑眉头一蹙，凝眸问： “为何院中如此静？”
小宫女眉头迅速一低，嗫嚅了半天才道， “回将军的话，殿中的宫人排队去刑慎司受罚，是以才略微安静。”
闻言，林孑眉头紧蹙。
“为何会罚你？本将军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小宫女低头回答， “鹤临轩的宫人全都要受罚。奴婢先前是在殿外随侍。”
林孑摁了摁眉头。果然，萧骋不会叫她这段时间过的轻松。先奖励一波仇恨让宫人记恨她，自然也就把她盯得更紧。
口中轻叹了口气，原本想叫人换炭火，此刻也没有再提了。
“行了，你出去吧。”
小宫女一瘸一拐走出去。
林孑休息了片刻便从床上爬起来，叫人传膳进来。用完膳后，这才去西角房看沈琼林。
小德在门口弯腰站着，看上去也受了杖刑。林孑停门外问， “他可醒了？”
“回将军的话，白天太医院的人来过，为郎君诊治了一番。下午郎君醒过一回，现在喝了药睡着。”
林孑点了两下头，朝房里看了眼， “你好生照看着他，太医院给的伤药私下你自己需要也用上吧——”淡淡道。现在是用人之际，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小德诚惶诚恐在地上磕头，林孑让他得空也去休息，这才转身回正殿。
伤好养，重要的是外面的事怎么样了。
她得提前做好二手准备。一直在殿中坐到深夜，脑中构思各种可能。
白日里萧骋表示会在一个多月后的元宵节过后亲征，她也表示同意。毕竟不到一月就是新年，皇帝亲征非同小可，来不及准备。人家给她面子，她也要给人面子才是。
一连七八日，都是在殿中读读写写。沈琼林得了皇帝饶恕，她也不必再为此担心。
到了腊月十五这日，皇帝借周太后名义赏赐了一些礼节上的器物，林孑表示感谢，拟了一项通商计划给萧骋，一年试用，五年为期。
其中让出了云州和苍国通商税收的各种利好，想刺激两国民间商业往来。
萧骋初看似乎眼前一亮，但事情还在商议中。一切都要等三月后林孑出宫和幕僚再次拟订后才能敲定。
是日傍晚，一场雪虐风饕后，大地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裹。宫人们立即动身扫雪。
林孑读完一本《苍国志》后从从鹤临轩正殿缓缓出门，欲观雪。
庭中肥鸽几只，蹙踏檐边新雪，遗下爪印两行。
林孑在门口垂眸许久，看着带头那只大肥鸽扭着屁股左右摇晃，爪印也比其他几只鸽子深了许多，样子实在滑稽，蓦地发笑。
一抬头，看到西角房门口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身姿清癯，仿若孤松白鹤，又有些孱弱，正把着墙壁在朝她这边看。看到她望过来，倏地像是受了惊又赶紧低下头，腰背也弯下去一截。
林孑眉头一跳。随即踏出殿门朝西角房走去。
沈琼林察觉到，立马面朝林孑方向，双手交叠在身前，低下头弯腰。
林孑停在庭中远处，朝那边道： “你近日恢复的可好？”
沈琼林低头回答， “回将军的话，奴婢身子已大好，明日便可上工。”
林孑微微凝眸， “不妨事，你多休息吧，殿中人手都够。”
沈琼林蓦地心一提，莫名觉得有些酸楚，随即跪地，道： “奴婢不敢怠工，还请将军允许奴婢即日便做活。”
林孑眉头一蹙，盯着沈琼林跪地的背影道： “罢了，你再休养两日吧，免得留下病根。大后天来殿内伺候笔墨。”
沈琼林叩首， “将军，不必两日，一日就可。奴婢不敢怠懒。”
林孑也算是见过沈琼林的固执，如今不过是再见一次，无奈， “好吧，随你。”
于是再次回殿中叫人掌灯研墨，读书写论到深夜。
次日徬晚，沈琼林叫小德帮他在西角房最后一次换药。
背上的伤有些地方稍稍愈合，长出粉嫩的新肉，锏尖的伤口却还是白骨。
小德帮沈琼林边搽药边道： “沈三哥，你为何这般急着上工，林将军不是让你多休养几日吗？”语气随意。
沈琼林头朝着窗台垂眸道： “在宫里做事，贵人们体恤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我们要知道感恩，不能有恃无恐，才能得长久。”
小德点了好几下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沈三哥，我有时候真佩服你，你可真厉害。”表情认真。
沈琼林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这些年在宫里的经历。低垂下头，不语。
小德抹完药，帮沈琼林缠纱布。
缠好纱布，沈琼林套好衣裳，在小桌边仔细收拾脏绷带、药膏药粉、消毒的白酒……动作缓慢认真，样子好看。
小德在地上烤火盆，火盆里只有零星两块碳，但小德烤地还是很满足。看着沈琼林在桌边收拾东西的样子，蓦地羡慕道： “沈三哥，你看起来还是更像读书人，不该在内廷，应当在前朝做事。”
沈琼林蓦地转过头，眸光严厉， “禁言。”声音一如既往温和，但是语气却很严肃。
又郑重道， “在宫里想活得平安，就得少说多做。千万不要议前庭的事——”
小德见沈琼林表情过于严肃，立马咯噔，心里七上八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噗通噗通狂跳。
“好，沈三哥，我再也不乱说了。”
沈琼林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以眼神安抚他无事。
道： “一切都有宫规在，只要好好做本分内的事，不会有大碍的。”
小德望着沈琼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三哥说的，保准没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