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本将军拿刀皇宫都进的,你这破侯府进不得
周老夫人发话,众人应声而去,留下姜长宁和沈惊川陪着她在厅中等。
周老夫人瞧着沈惊川,如同她女儿瞧沈惊川一般,越瞧越顺眼,越瞧越满意。
他比长宁大了四岁,长宁生来是中宫嫡女,也是周家唯一的女孩,众星捧月,五岁之前,自己都没怎么走路过。
他沈惊川从十几岁开始,每天不是遛猫逗狗,就是楼里听曲,还会为歌坊里的舞姬大打出手。
惹是生非,打架斗殴,他老子不在京城, 是他兄长提着礼,压着他,给人家道歉,给人家赔礼。
这孩子被他兄长打狠了,还会顶着鼻青脸肿离家出走来元帅府,蛊惑着她四儿子跟他一起离家出走。
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去闯荡江湖,去拜名师,学成归来,带着红颜知己,回来打他兄长。
他兄长知晓,又气又笑又恼的把他又打了一顿,棍子都抽断了,愣是没有让他认错。
他像生来反骨似的,让整个京城高门大户,朝中文武百官,都觉得沈家武将门楣,会因为他这个二公子沦为别人的笑话。
谁也未曾想到,津平战役之后,他兄长战死,沈家没了大公子,只剩下二公子。
他用十年的时间,成为一方比他兄长还能打的将军,年纪轻轻封了侯,做得了自己的主,成为京城,见到他的人都要竖起大拇指的人。
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世事难料,之前瞧上的, 之后不一定成才,之前的纨绔,不一定没有一番作为。
现下,无论他是喝茶,还是与她这个老太婆说话,要么眼睛余光凝视着她家的长宁,要么直接凝视着长宁。
深邃如渊,漆黑如夜的眸子看不到深情,但给人无端深处有深情,让她这个老太婆觉得,他把她家长宁视若生命。
外面元帅府的敲锣打鼓,出了巷子,满大街的恭贺,传着传着,就添油加醋,一发不可收拾。
隔着几条街的太傅府管家知晓了,禀报了谢太傅。
禀报完见自家大人不说话,管家小心的问道:“大人,元帅府的老夫人,真的会率领元帅府上下,包括长公主,小皇子,小公主晚膳来咱们太傅府吃吗?”
谢太傅目光一凝:“当然,元帅府的老夫人不是一般的老妇人,她说来必然来,去让厨子准备,务必让他们吃好喝好。”
管家连忙应声:“是,大人!”
谢太傅气恼,给他儿挑媳妇,千挑万选,挑了个严侯府,没想到严侯爷是一个猖狂的,不识相的,张狂舞到元帅府的老夫人面前。
元帅府的老夫人,那是年轻时候跟着老元帅上战场,生完孩子,还能挥刀的厉害角色。
严侯爷想着利用她的外孙女长公主,狂到她头上,这不是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给她打吗?
周老夫人这哪里叫喝什么下聘酒,吃什么下聘饭,这分明就是她做给皇上看,做给天下人看,说他谢家和严侯府欺人太甚。
更说谢家九郎看似情深,等长公主十二年,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情深,实则早就跟严家搞到一块去了。
谢太傅真是要被气死,还要去弄好吃的好喝的,回头恭迎她们的大驾。
但凡这元帅府的老夫人在谢府,严侯家出现一点差错,谢府和严侯府都得玩完!
新姑爷带人过来下聘,严侯府请来了家中族老,亲戚朋友,看人,吃饭,以示重视。
谢逾白一直被严侯府的老人拉着说话,并不知道严侯爷带人拿着喜果喜糖去了隔壁元帅府。
他先前更不知道严侯府搬了家,搬到元帅府旁边了,他今日过来走过的时候才发现,早知如此,为了元帅府的颜面,他也不过来。
直到周老夫人浩浩荡荡带着四个儿媳,六个孙子,三个孙女,一个外重孙子,一个外重孙女,姜长宁,沈惊川以及丫鬟,婆子,护卫来到严侯府,他才知道严侯爷做了些什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无法直视周老夫人,更无法直视姜长宁。
他站在那里,什么公子如玉世无双,都不存在。
他像一个背叛者,站在那里,接受别人的鞭策,唾弃。
元帅夫人,皇上的岳母,皇上的女儿,皇上刚刚册封的将军侯爷,还有几个诰命夫人,还有皇上的孙女,孙子。
周老夫人自身,以及她带过来的人,无论是哪个拎出来,身份都显赫,都是要坐主位上,严侯爷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把自己的脚都砸的稀巴烂了。
严侯府所有人,见到周老夫人和姜长宁都要行礼问安。
待所有人行完礼问完安,周老夫人拄着拐杖,没有让任何人搀扶,来到谢逾白面前。
谢逾白指尖微颤,向她拱手行礼:“老夫人。”
周老夫人犹如见陌生人一般,把他从上打量到下,点了点头道:“谢九郎你和严侯爷家的嫡长小姐的确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今日我元帅府本想只迎接贵客长公主,沈将军。”
“没想到你未来的岳丈大人,在鞭炮响完之后,就拿着喜果喜饼喜糖,非得盛情邀约我元帅府上下过来吃下聘酒,沾沾喜气。”
“是啊,元帅府这几年来,只顾办丧事了,没有大喜事,是要过来沾沾别人的喜气,才能让我这个老太婆好好的活下去。”
周老夫人话音落下,严侯家在场的长辈族老们也忍不住的去瞪严侯爷,你即将得了乘龙快婿,没事去惹她干什么,
她就是拄着她的龙头拐棍进宫打皇上,皇上也只能弓着腰,陪着笑,认了挨打,让她别气。
你惹她,严侯府在旁人眼中,家世显赫,世袭的爵位,高不可攀,深不可知,可在元帅府老夫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谢逾白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晃,眼眸微垂,睫毛微颤,不敢直视周老夫人,更不敢看长宁。
他的一颗心千疮百孔,像被人片片凌迟,血淋淋的扔掉,再也找不回来了。
姜长宁抬脚来到周老夫人身边,望着眼前自己想了十二年的少年郎,自己自知配不上,并不想失了体面。
他的岳丈大人却搞这么一出,到元帅府炫耀,去踩元帅府的脸,她母后说的对,元帅府不是没人了,她身后不是空无一人,可以让人如此踩踏。
姜长宁眸子一斜看向严侯爷,声音清冷如冰:“为了谢谢严侯家让元帅府沾沾喜气,本宫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严小姐做订婚贺礼,劳烦严侯爷,把严小姐叫出来,本宫亲自给。”
长公主赏赐,严侯爷不得不从,派人叫来自己二九年华的嫡长女,严颜。
严颜穿的素雅,模样端庄大气,行事稳健,随着丫鬟婆子出来,小心翼翼的偷望了一眼谢逾白,红了脸颊。
随即她垂下头颅,顶着一张红了的脸颊,来到周老夫人和姜长宁面前,向她们屈膝行礼:“阿颜见过老夫人,见过长公主。”
姜长宁瞧着她,二九锦瑟年华,鲜活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散发着迷人香味,低眉顺目,就算未让她起身,她也不急不躁的屈膝着。
是一个好姑娘,谢太傅的眼光是一如既往的好。
姜长宁瞧了片刻,反手拿出一方玉佩,递给严颜:“颜小姐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本宫今日回外祖家,不晓得严小姐和谢家九郎行定亲之事,没来得及准备贺礼,这小小的玉佩,正好和谢家九郎腰间挂的玉佩是一对。”
“玉佩赠给严小姐,希望严小姐跟谢家九郎,岁岁年年,朝朝暮暮,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谢逾白瞳孔一紧,头猛然一抬,望着在半空晃荡的玉佩,红了眼眶,听了自己心全部碎掉的声音。
严颜身体微抖了一下,举起双手,做捧状去接玉佩:“臣女谢长公主赏赐,长公主万福金安。”
姜长宁把玉佩放在了她的手上,把手收了回来,用宽大的衣袖遮挡,看都没看一眼谢逾白。
严颜收下玉佩,站起身来,后退到谢逾白身侧,满眼羞意,小心,再次偷望了他一眼。
谢逾白红着一双眼睛,衣袖下的双手,握紧成拳,手背青筋爆出,根本就无法直视着姜长宁双眼。
严侯爷肠子都毁绿了,恨不得回到一个多时辰前,噼里啪啦打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嘴贱,让你手贱,让你脚贱。
以为得到了一个乘龙快婿,和谢家做亲家,现在看来,退婚的是谢太傅,念念不忘的是谢家九郎。
他哪里是利用未来女婿和长公主在平凉国十二载的受辱去踩元帅府的面子,分明是自己未来女婿和长公主踩了他的面子,踩了他女儿的面子,踩了他全家的面子。
他还不敢说什么, 因为是他自己招来的,就得陪着笑,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坐吧坐吧。”周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棍,反客为主,把这严侯府当成自己的家,招呼起了严侯府的人:“我老太婆携全家人过来,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也别跟我老太婆客气,坐坐坐。”
严侯府所有的人,在周老夫人面前,谁敢坐,谁也不敢坐,只能先引她上坐。
姜长宁和沈惊川在她左手边坐下,谢逾白身为严家未来姑爷,也坐在了周老夫人他们这一桌,正好面对着姜长宁。
严家又安排了两位族老陪着。
一位族老坐在沈惊川右手边,瞧见他手握着刀,就扯着脸皮,露出讨好的笑,手指着他的刀:“沈将军,你握着刀,喝酒吃饭不方便……”
啪一声!
沈惊川把手中的横刀往桌子上一放,眼皮一撩,眸子锐利,声音低沉犀利,犹如一把利剑,直指在场严侯家的每一个人。
“皇上册封我为侯,特恩赐我可带刀入宫,我的刀宫中都能入得,怎么,你严侯府和谢太傅家联姻定亲,就大过天,本将军的刀连你严侯府都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