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盐甜否
“卖包子喽、卖包子喽”
“一文钱三个”
清晨许县冷清而静谧，除了那叫喊的商贩外，大多数商家的店面仍旧紧闭。
孟符买来九个包子，火急火燎的跑到蒙恪面前，道：“公子快吃，还是热乎的”
蒙恪随手抓起一个，塞进嘴里，热气和馅香在其口中弥漫，“嗯，味道还不错”
孟符憨憨一笑，随即又掏出几个摆于蒙恪面前。
蒙恪笑着摇了摇头，道：“美味虽好，但贪多必厌，更何况你这饭量，这些包子够你一人吃吗”
孟符身材黝黑而高大，饭量自然大的惊人。
孟符尴尬的挠了挠头，“要不，我再去买些回来？”
蒙恪看了看眼前笔直的大道，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尽头的高楼，道：“不用了，待会自然有人招待你我”
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向其走去。
片刻之后，二人便来到了楼下。
聚福楼
楼门口赫然挂着这三个大字。
楼阁巍峨，层层拔起，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对于蒙恪来说，其今天主要目的是说服另外三大家与其联合。
门口的下人正在清扫卫生，见蒙恪前来，其快步迎了上去，“蒙公子早啊，这是要到聚福楼买点什么”
“不买什么，我来找朱老板是谈生意的，不知你家掌柜起床了没？”
下人一听是大事，自然不敢耽搁，赶忙道：“蒙公子先进后堂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向掌柜禀告此事”
聚福楼，名为聚福，实则为聚财。
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过道两侧，瓷器、金银饰品、布匹……不一而足。
一刻钟之后
“哎呀，蒙公子可是稀客呀，在下来晚了，罪过罪过”朱义山双脚带风似的迎了过来
蒙恪笑道：“朱老板莫不是刚刚还在睡觉？”
“哎，不瞒蒙公子，在下最近新娶了一房小妾，其缠人的很，闹了半天才让我穿衣出来”
哦？
蒙恪神色冷了一分，淡淡开口道：“时间对生意人来说至关重要，一刻，甚至一分时间都能决定一单生意的成败”
“朱老板作为经商的老前辈，这一点恐怕比在下要清楚的多吧”
朱义山听蒙恪话中略有不满之意，随即赶忙拉住了蒙恪的手，热情道：“蒙公子说的太对了，我老朱视友人如父母，又岂敢怠慢别人呢”
聪明人说话直击要害，朱义山自然晓得如何与人打交道，三言两语，就将刚才两人间不悦消除大半。
“蒙公子起这么早，定还没吃过早饭吧，我这就叫下人为我等准备一顿”朱义山向管家挥了挥手，让其吩咐后厨准备一桌早宴。
蒙恪倒也没和他客气，随即落座在朱义山身旁。
待众人都忙于准备早宴时，朱义山小声向蒙恪问道：“不知蒙公子找我有何生意要谈”
蒙恪扭过头来，神色悠然道：“此事关系重大，恐怕不宜在人多耳杂的地方商量”
什么事还需暗中商量？朱义山虽心中有疑惑，但还是暗暗将内心的好奇暂时压了下来。
早宴过后，朱义山下令让护卫驱离所有无关人员。
蒙恪见他准备周密，自然也没有再藏着，“朱老板，想不想将聚福楼的生意版图扩大一番”
“哦”朱义山顿时来了兴趣。
他执掌许县的聚福楼已经十多年了，最近这几年聚福楼在许县的发展早已到顶，想要将其发展规模扩大便成为其最大的一块心病。
“蒙公子有办法？”
“我自然是有办法，不过此事风险也甚高”蒙恪提醒道
朱义山眼珠子转了转，貌似想到了什么，“蒙公子难不成想从其他家族手里抢生意”
在朱义山看来，如今许县生意版图早已被许县三大家以及李家、洛家两家瓜分，倘若不抢别人那一份，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商业版图扩展呢。
“难不成朱老板只能将目光局限于此”蒙恪回复道。
朱义山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接着摇了摇头道：“在下愚笨，还请公子明说”
蒙恪定睛看向朱义山，道：“在下问朱老板一个问题，还望朱老板如实回答”
“蒙公子请说”
“食盐甜否”蒙恪悠悠开口道。
朱义山身子猛然一缩，旋即不可思议的看向蒙恪，“蒙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食盐是咸还是甜”
朱义山再次愣神，旋即满脸欣喜地回答道：“是甜的，自然是甜的”
“食盐是甜的？”站在蒙恪身后的孟符满脸不可思议。
食盐自然不是甜的，但经营其的收入对每个商人都来说都甚为丰厚，足可以让其甜到骨头里。
此甜非彼甜。
朱义山对蒙家的食盐贸易早已觊觎已久，不过碍于盐证以及蒙家的势力，他自然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今日之后，这个阻碍将彻底消失。蒙家的掌权者发话，还有比这更令人信服的承诺吗？
蒙恪自知朱义山已经上钩，便接着往下循诱道：“哎，朱老板有所不知，这盐的甜度也是有讲究的，如果太甜则恐怕容易生出蛀齿”
蛀齿？朱义山顿时挑了挑眉，他知道这乃是蒙恪与其商量经营食盐的份额。
朱义山刚想开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咦，不对不对，这蒙恪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提过他的条件”
“何事能让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倘若风险太大，此事恐怕不值得我冒险”朱义山心底暗暗思索道。
蒙恪见朱义山不语，心中暗笑道，看来这人也不全然是个贪图钱财之人。
争利、忌险，这才方是精明商人的选择。
“朱老板莫不是看上这食盐”蒙恪故意问道。
朱义山压了压自己的喜悦心情，旋即冷静地问道：“公子不要误会，这食盐生意对聚福楼贸易版图的扩大自然十分重要。“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切都有代价吧，不妨先说说公子你的条件”
蒙恪沉吟片刻，抬头道：“我想联合聚福楼一起削弱齐家在本地的势力”
“什么”
朱义山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实在是被蒙恪的疯狂想法吓到了。
齐元乃本地县令，这些年早已将齐家政治势力渗透到许县各个地方，其势力可以说早已和许县的各方面交织在了一起，只要是正常人，恐怕没人敢对齐家打起主意。
朱义山背着双手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又退了回来，面色犹豫道：“齐家在许县经营了几十年了，我等怎么可能轻易将其削弱呢”
“再者，联合起来削弱齐家的实力，意味着我等已然站在其对立面，试问那齐元作为一县之主又岂肯放过我们”
“不要忘了，其最大的仰仗乃是一县之主，我等岂可有力量与其博弈？”
听朱义山并未拒绝，而是慢慢分析此计划利弊，蒙恪就知道此事还有戏。
商人重在利弊之间权衡，倘若利益足够大，其早晚会心动。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人呢？
“两成食盐贸易的份额如何”蒙恪率先开价道。
“这齐家又岂是……”
不待其说完，蒙恪瞬间便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成”
朱义山眼神亮了亮，随即立马收敛了起来，“这县主齐元可不是个酒囊饭袋，岂会坐视我们动手？……”
“若再加上白家，洛家的帮助呢”
蒙恪满脸自信道。
“嗯？”
朱义山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蒙恪。
在其看来，联合三家一起对付齐家难如登天，这蒙恪岂会轻易做到。
蒙恪笑了笑，道：“朱老板莫不是以为我在夸夸而谈？”
“若是真有白家，洛家两家的帮助，我倒有六成的概率掺和掺和此事”
此事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得齐家的疯狂反扑，朱义山对此自然是相当的慎重。
“哈哈，朱老板乃生意人中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自然没什么不妥”
“不妨告诉朱老板，你是我此行前来说服的第一人”
“至于其他人，朱老板只需等候我的消息罢了，倘若我能说服其他两家，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如期参加我等的密会”
朱义山捻了捻胡须，“那是自然，在下静候蒙公子佳音”
朱义山是条老狐狸，他虽答应参会，但到时候决定是否是行动的选择权还在他的手中，如果计划不可行，他照样可以安然退出。
街头，蒙恪二人已然从聚福楼走了出来。
蒙恪此行第一个目标虽没达成，但显然其已经打动了朱义山，至于后面的密会……他相信这个精明的商人会做正确的选择。
“将选择权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上，这朱义山倒是聪明之辈”蒙恪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咱们接下去是回府吗”孟符傻傻问道。
“不，去白家，咱们接着蹭饭去”
……
……
白府
一间幽密的暗室之中，一位身着白衣的俊俏男子正端坐于上位，下面则站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无人知晓此人是男是女。
俊俏的白衣男子道：“你们家主准备的如何”
“放心，此事对你我两家来说都至关重要，我家家主必定会助你夺得白家家住之位”
声音乃从黑袍中缓缓传来。
“记住，白家护送的队伍会在三月二十日晚到来，他们会从城西头的小路进入许县，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便可”
“放心，没一个人能活着进白家”
男子阴冷的笑道：“那就好，到时候白家上下必定已齐家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