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3章9
最近几天，纪由真惊觉陈渊变了性子。
每天会提前叫醒他起来工作，还在家里学会了做饭，甚至在他出门时还要给他一个脸颊吻，真就是一个体贴的妻子模样。
虽然觉得陈渊行为不对劲，但目前他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些天他倒是借着工作打听了很多消息，再过段日子，陈良弼似乎要到荣安县来，说好听的是视察工作，其实就是要动手了。五人组只剩两人，最后的叛徒必然是其中之一，他再也等不了了。
就这样又平静的过了几天，明天就是陈良弼过来的日子。纪由真心里有些不安，他抬头看了眼陈渊，对方正盯着电视剧看得认真。这玩意最近温顺的有些过头，越是风暴来临之前，就越平静。
睡前，陈渊给他热了杯牛奶，说是喝了好睡觉，他这几天睡觉不太安稳。纪由真有些欣慰，或许是陈渊早期所处环境的不幸才养成了他之前那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但现在还有机会，他是真想拉他一把，真的想让他正常的活下去。
这一觉当真是舒服了，竟让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明显是昨天的牛奶有问题。他暗觉可能出了事，急匆匆起床打开手机一看，电话都被宋千打爆了，对方给他微信发消息:天哪，荣安县出了件不得了的事，凶手抓到了……
纪由真眉头一跳，没听完便摁断了电话。难怪到处都不见陈渊的身影，该死！随手从沙发上抓了一件衣服，冲着外面跑去，他怎么会相信陈渊是真的改变了，一个早就被黑暗和鲜血浸透的人，根本无药可救！
原来这段时间不过是个幌子，操蛋的美男计，就想让他放松警惕。
他开着车奔着李厉的住址过去，之前在找韩简阳地址的时候，他也顺手查过李厉的，如果有可能，他是希望永远都用不上的。
按理说以陈渊的水平不会那么不小心，要真如宋千说的抓到了凶手，那很可能是个陷阱。
刚到那地方，周围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无数记者和媒体，闪光灯晃得人快要晕眩，相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拨开人群定睛一看，原来犯人正被警察押着从里面走出来，他听旁边的几个人说受害人已经被送去医院，幸好发现的及时，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那些警察警戒着围出一条通道，把人群全拦在外面。没过多久，纪由真就看到了凶手，那张脸依旧光风霁月，神色从容……
这简直离谱！他看着对方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卢伯安！他很清楚，那些人都是陈渊杀的，可不知为什么最后抓到的会是卢伯安。
对方被带着路过他时，脚下停了片刻，一双黑眸温润的看向他，眼里还有些笑意，随后又被旁边的人带着走进了押送囚犯的警车里。
刚才宋千的消息他看得太急，全然没看到最后凶手的名字。那陈渊去哪了？他用精神力搜索着附近，陈渊没发现，却看到了一辆接待专用的防弹车，这上面装了屏蔽器。紧接着，车窗降下，陈良弼的脸出现在眼前，隔着一段距离似乎也在打量他。
纪由真心里顿时一慌，这人给他的印象很不好，森冷阴鹜，如同一条巨蟒，无毒却致命。
不知道这一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心思再工作，于是请了假先回了家。刚进门，屋子里窗帘全都拉的密密实实，没一点缝隙。
这反常的一幕让他立刻警觉起来，昏暗的屋子里此刻或许暗藏危机，刚走到卧室门口他就被一个黑影捂着嘴拉了进去。他刚想出声，门外又传来了几声动静，几阵脚步声齐齐出现在门口。他听见外面有人收声说道:“那人就在屋子里，进去后动作都利落点！”
这是，要杀他灭口！很显然，陈良弼现在已经疯了，也许从他第一次撞破陈渊杀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注意到了并对他动了杀心。
陈渊搂着他悄悄往门后靠，手掏出别在腰后的匕首，纪由真心跳的极快，身体僵硬完全不敢动作。没过一会儿，外面那些人都靠近了卧室，门把手被轻轻转动，开了一道缝，那人手刚摸进来，陈渊把门使劲一推。
那人被撞得手骨碎裂，吃痛的叫了一声，陈渊朝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锁好门”，气息似有些不稳，然后快速开门冲那人踹了一脚，立即关好身后的门。
瞬间，一阵阵打斗声、嘶喊声以及皮肤被划破的声音稀稀拉拉传进他耳朵里，他在里面听得心惊肉跳，手死逮着把手，现在出去只会给人增加负担，他相信陈渊的身手。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小心的打开门，客厅里全是尸体，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他心里着急起来，连忙拉开灯，寻找着陈渊。
就在沙发的角落，陈渊浑身是血，面色痛苦，双手紧抱着似乎很冷的样子。
纪由真摸摸对方的额头，跟冰块似的，应该是强行突破他的精神屏障受到了反噬。他拖着人来到浴室，把人扔进浴缸里，打开热水 血瞬间在水里晕染开来，陈渊整个人也沉进水里。
这样不行！他跨进水里，将人搂在怀里双手与人十指相扣，必须得再进一次陈渊的精神图景，不然，对方很有可能挺不下去。
和之前一样，纪由真又被拦在了那扇门外，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他心急如焚，手指不断勒紧，像要融进对方身体，没办法了。他果断朝对方的喉结吻去，雨点似的落在对方身上，试图勾起对方的感觉。
果然，陈渊慢慢也开始有了回应，那扇门前，他的无名指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红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飞舞着一只枯叶蝶。
那是陈渊的精神体，枯叶蝶在他手指上蹭了蹭，然后飞向门的另一边，纪由真连忙跟紧脚步，这一次有了认可，他很容易的进了对方深层的精神图景。
这是一个与他前两次看到的截然不同的地方，类似监狱的牢房，昏暗而压抑，周围的陈设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里面，一个男孩手脚被铁链锁着，脖子上也戴了控制器，身体瑟缩的蜷在墙角。没一会儿，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的盘子里装着许多支分量不一的向导素。
那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照例将这些东西全打入男孩身体，瞬间男孩脸色苍白，牙齿绷紧，抱着头使劲往墙上哐哐撞起来，直撞得鲜血淋漓也没停下。这些纪由真的记忆里有学过，向导素对哨兵来说属于抑制剂，但一次性摄入量过多反而十分痛苦。
这人是想锻炼陈渊对向导的忍耐度，怪不得……可这种方式也极其残忍，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陈渊可能会一辈子离不开向导，精神受损寿命也会很短。
陈渊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与训练，没感受到一点温暖。纪由真有些同情他，如果没发生那件事，陈渊本该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就因为找一个叛徒，陈良弼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对一个孩子出手。这实在太过极端，已经不是纯粹的寻求真相，而是彻底魔障了。
等面具人出去后，男孩已经眼神涣散，眼眶红的吓人，头上的伤口也慢慢结了痂。唉！他叹息了一声，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他知道这一切全是陈渊过去的记忆，他改变不了。但瞧见对方这样子，他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纪由真伸手在男孩眼尾轻抚了一下，最后在他额头的伤口处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对方似有所觉抬头看向前方，结痂处有些瘙痒，他小心抬手摸了摸，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在刚才，他被疼痛刺激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额头上传来一瞬的暖意。再一看屋子里，还是空空如也，男孩神情失落，原来是产生了幻觉……
从陈渊精神图景里退出来，浴缸被冲得淡红的血水里，对方脸搁在他胸膛上，正死死抱着他的身体，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体温。
呼——，纪由真长松了口气，陈渊总算是渡过了危险期。他把人抱到床上换了身衣服，给他盖好了被子。
收拾完一切，他坐在沙发上重新思考起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总觉得哪里漏掉了什么。这时候，微信消息声响起，他打开一看，是宋千给他发了段视频。视频内容的主人正是卢伯安，只见那人一丝不苟的坐在审讯室里，警局的专用录像人员在一旁口述着:嫌疑人卢伯安，向导连环案事件审讯，第一次记录。
卢伯安端坐在正中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随着审讯人员的问题，他主动交代起作案过程。
审讯员:“之前的那几个向导都是你杀的吗？”
卢伯安神色如常:“是。”
“可第一个向导死的时候，你还没有调任这里。”
“是我雇人杀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方便后续作案，这样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很显然，我的计划确实很成功……”卢伯安对着镜头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屑。
“你前几次手段都很利落，可这次为什么失手了？”
“谁知道李厉那么狡猾，大概是猜到自己要出事才留了后手。唉，也怪我太大意了，不然，你们永远都抓不到凶手。”他嘴角含笑，语气清晰而平静，“不过……，我那一刀捅得很深，他不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