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3章7
面对韩简阳愤懑急切的目光,陈渊沉默的从兜里掏出手套一丝不苟的戴上。夕阳的最后几缕余晖照进客厅的茶几上,一丝光线反射到韩简阳脖子上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而桌面铮亮的一角,陈渊的身影倒映在上面,眼里只有深不见底的死寂。
“如果你想知道的不是这个,那……”他歪头,嘴角勾出一个阴冷的笑,手指擦在对方脖子上轻轻一挥,一阵风过,随着而来的还有刀片上的森森寒光,“那就只剩赵惊棠了……”毕竟,这个名字他听得不多。
话落,韩简阳突然瞪大了眼,双手死死捂住脖子,鲜血却还是止不住的迸溅开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踩到地上的血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瞳孔外扩,里面倒映着凶手的面容,嘴里颤巍巍的嘶吼着什么:“不……”此时血泊里的人终于意识到什么,却已经晚了。
陈渊把夹在手指里的刀片扔到桌上,连带着手套一起,他最讨厌血了,黏腻恶心!要不是这种方式更快捷,他还是更喜欢直接掐死。那些人临死之前的样子,恐惧、不甘、惊讶,他见过很多次,从最开始的惊奇到厌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至于韩简阳死前的动作他全程漠然置之,等人彻底没了动静,才转身利落的走掉。
第二天,又一个向导死了的消息如惊雷般炸裂开来,尤其还就是他昨天才接触过的韩简阳。刚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为什么每次人都死得这么容易,然后就是陈渊又特么杀人了!!
纪由真一颗心跌落谷底,特么的要不把陈渊嘎了吧!这糟心玩意儿,恕他能力有限,着实是没法捞了。
他不是提醒过卢伯安吗,为什么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派个人警卫一下,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看着昔日的朋友一一死去?为什么偏要跟他所想的发展背道而驰,现在除开姓卢的,只剩李厉这根独苗了。
不过,通过昨天的谈话也让纪由真明白了一些原因,这几个人或许已经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死亡和危险,但他们却选择了坦然接受。可纪由真接受不了,活着他不香吗?非得死!非得死!他一边碎碎念,一边使劲蹂躏着沙发上的毯子,都把他快整崩溃了。
呼——纪由真低头用力搓了搓脸,再抬起来时眼睛愣愣的直视前方,瞳孔黑黝黝的泛着细碎的光泽,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既然这样,也由不得他了。
这天晚上,客厅里没有开灯,纪由真坐在沙发上,陈渊依旧没有缺席。
今天的纪由真似乎有些奇怪,他的手还没碰上纪由真,就被那人一把捞进怀里死命啃咬起来。唇齿相撞,气息相融,纪由真完全占据了主导权。
头一次接吻的陈渊,只是惊诧了一瞬,随即配合着投入这场狂热的吻里。对这些一窍不通的他被吻的眼眶泛红,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纪由真虚着眼打量着对方的神态,或许杀人对他来说手到擒来,但和情爱这方面相关的,陈渊还是差了点。
一吻结束,纪由真用手抚了抚对方的眼尾,手底的力道逐渐加重,他静静正视着陈渊,和刚才如同变了个人般用狠厉的语气说道:“杀上瘾了是吧!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陈渊一愣,这才惊觉双腿竟被套上了锁链,而他的脑袋里也多了一层精神束缚,但凡他有想离开的念头,头便犹如针扎般痛苦不堪。
看着对方赤红的眼眸,纪由真眼一闭就往沙发上一躺,嘴里慢悠悠道:“要不,你就杀了我。”杀了他,精神束缚就会消失,而这区区铁链是困不住一个哨兵的。
过了半晌,见没动静,他缓缓睁开眼。陈渊就坐在他前面的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浑身还发着抖。看得他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他起身从背后搂住陈渊,把人紧紧环进自己怀里,试图努力平复面前人的心态。
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你听话,我豁了这条命都陪着你!”事情还没到绝境,他这条命算什么,等到真相大白,有事他来抗,让陈渊活着就行。
除开精神安慰,如同爱人般的呢喃和触碰总能让人放下戒备。陈渊眼神一沉,扭过身认真的审视他。
一分钟后,陈渊猛的抱住了他,双手使劲攥着他后背,拽得他生疼。
然后纪由真便看到了一场极为壮观的画面——数以万计的蝴蝶从陈渊背后翩然升起,寻着空间飞舞着,蔓延开来并不断侵占着他屋里的每一寸地方。
就像是银杏落叶,铺满了整条道路一样。他之前还没看到这么多,这说明陈渊现在对他的感情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信任。壮观是壮观,架不住丑,满屋的枯叶。没过一会儿,那些接触到东西的枯叶蝶全消散了,如同融入进了屋子里一样,一股浓烈的木香味随之而来,怀里人的体温也在逐渐上升。
这是……精神图景传出的危险信号!怎么会?
纪由真赶紧把陈渊抱到沙发上,此时陈渊已经昏了过去,眉头皱的厉害,似乎很不安稳。这种情况简直比狂化还危险,没想到就上个锁链对他刺激这么大,伸出左手与人的手食指紧握,他倒要看看陈渊的图景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现在对方没有防备,纪由真的意识很轻易就进去了,此刻他身处一片茂密的雨林里,树叶高大繁密把天空遮的死死的,脚下全是腐植与淤泥,都没了半截腿。他抬脚一步一个坑往前走着,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一道隐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怎么回事?他伸手往前摸了摸,果然有东西挡着,陈渊虽然没了意识,但心里的防御性太强,竟然自己给自己上了锁。唉,麻烦!纪由真释放出精神触手,缓缓的覆盖上,企图软化这层精神屏障。
可这屏障却像是耍起了小性子,毫不留情的把他弹出几米开外。嘿,惯得你是吧!纪由真发了狠,直接用蛮力撕毁了这道屏障,非得来硬的。
就在屏障破开来的一瞬间,周遭的场景突然迅速变化,雨林变成了街道和高楼,纪由真仔细瞅了一圈,这熟悉的街道与建筑物,不由得恍然大悟,这特么是十年前的荣安县啊!
他正打量这周围,忽然一辆黑色轿车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从他面前擦过去,他看了那辆车一眼被迫往后退了几步。可就是这一眼,他从那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眼睛蒙着黑布的男孩。
这是遇到绑架犯了?纪由真晃了下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直觉得一阵吸力冲他而来。再回过神,他眼前已经是黑压压一片,手脚也被绳索绑上了。感觉到身体的轻微晃动以及稀疏的喇叭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车上,他被吸进了那个小男孩身体里!
没过多久,他听到前面的司机拨通了谁的电话,语气有些懊恼:“喂,赵哥,我把人先送到你家去。……,哎!我知道,是我们太心急了,这件事确实做错了……”
“好,那你待会儿好好跟他说清楚,我马上就到了,好,那就这样啊……”
通话挂断,在行驶了一段路后,外面似乎是下起了大雨,雨拍在车框上的声音咚咚作响。车内安静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旁边还有没有其他人。几分钟后,车停了下来。他听到有人下车的声音,对方拉开车门把他抱了出来,那人似乎是用手帮他挡了雨,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他脸上没淋着雨。
对方抱着他上了楼,进了一间房子,把他放在床上便离开了,没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好像又往他旁边放了什么,感觉到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纪由真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如果这就是陈渊小时候发生的事,那么现在岂不是他最接近真相的时候。
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那男人做完一切,站在不远处冲着他们说了句“对不住了。”就转身离开了。从刚才来看,这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嘴里一字一句都表达着愧意,还有那个赵哥,莫非就是赵纨岚?那他现在有可能是在赵纨岚家?
假设他现在是陈渊,也就是赵惊棠,那他为什么在被人绑架后又给送回了自己家?这不对劲!刚才那男人在电话里明明说要对方跟谁说清楚,这正主就在跟他通话,还需要跟谁说清楚,谁被绑了儿子还能这么心平气和跟绑匪说话。除非……赵纨岚并不是这件绑架事故的受害着。
纪由真正想得出神,突然,他听到了大门开了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脚腕突然被冰了一下,他意识到,对方可能正拿着刀割他手上和腿上的绳子。想着马上能见到这人真面目,纪由真有些期待,还没等他放松下来,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怎么还有人?
他疑惑着,这眼前的黑布当真是碍事得很。彭——,突如其来的枪声近在咫尺,男孩被吓了一跳,浑身颤抖着,心脏也剧烈的跳动着。纪由真也连带着抖了起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他脚上,刚才给他割绳子的人已然没了动静。他现在已经能肯定,死的那人多半就是赵纨岚,可凶手呢?
他还没看到凶手呢!等到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男孩手上的绳子已经掉落下来,他哭着扯下眼前的黑布,面前的景象对一个小孩来说可谓是血腥。可能是由于害怕,男孩的目光下意识逃避了地上的人,没停留多久便看向其他地方。
虽然只是一秒,可纪由真也看清楚了,床下倒在血泊里的就是赵纨岚,他在宋千那曾经看过照片。他跟着男孩的视野,床上的另一侧正躺着一个女人,手脚也被绑着,看着像是昏过去了。而这间屋子的床头柜上正摆着一个相框,男孩好奇的朝照片走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相片里三个人影的轮廓愈发清晰起来,像是一家三口。在男孩的视角里,最先进入他视线的是最左边的赵纨岚,还没等纪由真看清旁边的人时,男孩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小手不自然的揪着衣领,浑身不停的哆嗦,这是被刺激的发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