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3章4
“是嘛?”赵惊棠轻嗤一声,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间。略过他大步走向沙发坐了下来,手支着下巴,望向纪由真挑衅道:“那你要怎么帮我?”
纪由真也不慌,慢悠悠走到那人面前的茶几上坐下。两人距离很近,他撩开对方的雨衣帽檐,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对方紧握的双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眼前这个少年一旦陷入狂暴,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凶案现场。
他缓了口气,用被打湿的左手抬起那人的下巴。这场景就像是包厢里挑小姐的客人,尤其是赵惊棠还没一点反抗,表情屈从里夹杂着点不甘。想来这人也没料到自己的身体会出现这种状况,但为了复仇大计只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多大点事?纪由真抽手贴在对方颈侧,感受着手底下脉搏的强弱,声音轻柔的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渊……”也不知怎么的,赵惊棠只觉得对方的手一接触到自己的皮肤,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连名字也毫无顾虑的脱口而出。
陈渊?假名么?“冤屈的冤?”纪由真继续诱哄着问道,话里带着很强的指示性,这人难道是想时刻提醒自己记得父亲的死吗?
“深渊的渊,”陈渊低着头,回答的没有任何情感。
纪由真皱眉,为什么被问到这种敏感的问题却没有任何反应。对方现在给自己的感觉如同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和他之前想的有些出入啊,这个渊不像是铭记仇恨,反而更像是对人本身的厌恶和诅咒。
纪由真思索片刻又继续问道:“你印象最深的事呢?”
话一落口,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强烈了起来。那人仰起头与他对视,眼里灰败的一片死寂,嘴里静静吐出两个字:“没有——”
纪由真直视他良久,这人表情平淡,就像生了锈的机械玩偶。
“没有?”他父母的事难道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陈渊……陈……渊,姓陈的话,莫非,和陈良弼有关……他有种不好的直觉,他怀疑陈渊背后的那个人正在一步一步推着这个少年走向悬崖,只等着他自己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陈渊,能给我看看你的精神体吗?放心,这很舒服。”纪由真的手贴的更紧了一些,这层薄薄的皮肤下面,陈渊的心脏在规律而有力的跳动着,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陈渊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一把挥开贴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站了起来把茶几上的人抵在了桌面。原来精神抚慰这么简单,只是聊几句就行了,他冷笑一声,冰凉的手慢慢靠向面前人的脖子,似乎脆弱的随时都能掐死。
恢复得真快,不给看就算了,纪由真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像陈渊这种人,你越是反抗越能点燃对方的兴奋点。
就在手即将触到对方皮肤的时候,陈渊突然翻身坐回了沙发上,他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在看到对方眼睛的那刻,心跳极其不正常。
纪由真松了口气,他现在暂时不担心自己活着的问题了,至少正常的陈渊目前看来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虽然他确实想得没错,可是……半刻钟后,看着椅子上被绑住手脚的自己,这脸翻得也太快了,就不能温柔点?能用嘴解决为什么非要动手?
“接下来这几天,要借你的地盘用一下,纪,大文书……”陈渊说着,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了起来。经过那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纪由真的确没有暴露自己的行为,当然对方如果有这个倾向,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待到现在了。
他也觉得面前这人和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不一样。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该死的人还是会死!
早知道对方肯定调查过自己,对于这样的称呼他也不意外。现在比较急的是吃饭这块儿,说真的等了这么久,他快饿死了。
“那个,其它的都好说。能不能让我吃饭先?”他眼睛盯着地上的外卖袋,眼珠都快跳出来了。
好在这方面还是挺讲人情,只见对方不知从哪里拖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双足有十几米长的脚镣。一看就是把这房子的构造都摸清了,连这锁链长度的范围都是刚好。
纪由真认命的戴上后,终于有了些许自由,开始享用这迟来的午餐。陈渊则占据了他原有的位置,躺在沙发上戏谑的看着,看着这个因为右手受伤不得不用左手吃饭的倒霉人。
而对于陈渊偷进过自己家里,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纪由真有个习惯,每次回家时他都会先把文件包放到鞋柜上再换拖鞋。家里的鞋柜是放在右手边的,所以拖鞋他每次靠右放的。
可这期间有两次他都发现拖鞋摆在了门口正中央,家里来了不速之客,还能是谁呢?除了这个陈渊也没别人了。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指不定这家伙还在哪里装了什么窃听器或者微型摄像头这些,实在变态啊变态!
就在相安无事的度过两天后,他都快要习惯这种每天只能吃外卖睡地板的平淡模式了。可偏偏,陈渊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天对方早早就出了门,却一直过了晚上十二点都不见人回来。他换好胳膊上的药扒在窗台上望外面的道路上四下瞅着,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想着,才过几分钟,门后就传来了响动。
陈渊扛着个麻袋一脸无事的走了进来,准确来说这不是麻袋,这特么是个人啊!陈渊竟然抗了个人回来?不会要在他家杀人吧!
他心如擂鼓,战战兢兢看着对方把里面的人摔在地上。那人已经昏迷了,年纪看着和上次死去的周文差不多,也是个向导,身上还穿着西装,应该是在和什么人约定好见面的途中,被这二货打晕带了回来。
“你要杀了他?”纪由真黑着脸问道。
“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放心?这能放心的了?这可是杀人,而且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即使知道阻止不了,可他还是想试试:“能不杀吗?像这样继续绑着不行吗?”
“我没有决定权,失踪比死亡麻烦!”淡淡的两句,地上这人的死亡已成定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说完,拖着人进了杂物间,再出来时只是默默看了纪由真一眼,随后倒头躺进沙发里,没过多久便响起沉重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可纪由真觉得自己要睡不着了。劝也劝不动,又不能告发,这样算来,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他躺在布毯上翻来覆去,想着想着,竟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胳膊都幻痛了起来。
这特么要怎么办?总觉得赵惊棠最后的结局肯定不好,一个杀人犯,能指望什么好结果……
昨天夜里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纪由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杂物间的门,没了!两个都没了!一阵无力感从他心底升起,他缓步挪到电视面前,手里握着遥控器,紧张的看着里面的新闻。
[今日早上七点,一具男尸被发现死在火车轨道上。据悉,死者名叫谭劲松,刚从北坎调回南离不久。根据火车站监控视频显示,死者疑是被人用麻袋抛尸,火车轨道或许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后续情况警方仍在调查……]
啪嗒,门开了,陈渊拎着两份盒饭淡然的走了进来。至于新闻上播的什么,丝毫没在意。
“我等会儿就走,”他看了看纪由真,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沉下眸僵持了片刻,漆黑而幽深的瞳孔里,失望一闪而过。他把饭甩到对方面前,语气冷硬:“只要你听话,不把这些事说出去,你就是安全的。”
陈渊说完,突然走到座机旁边,伸手在底座碰了一下,一个闪着细微红光的黑色物体瞬间被他捏碎成了粉末。
纪由真嘴里含着饭目瞪口呆的看向他,陈渊用手在面前挥了一下,极其自然的说了句“苍蝇。”
……,直到吃完饭,纪由真也再没说话。陈渊把脚镣的钥匙丢给他,整个人越发沉寂了起来,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合着这帮凶的知情权是一点没有,只让他保守秘密,单方面透支!放在以前,这种合作伙伴是被纪由真所不耻的。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然而,就在门即将合上之时,一只蝴蝶翩然飞舞着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准确的落到了他的衣服上。纪由真望着门口出了神,他刚才,似乎看见了陈渊的……精神体?一群灰色的扑棱蛾子……
他回神,盯着自己肩膀的上的蝴蝶仔细看了一会儿,原来是枯叶蝶!他伸手,这蝴蝶便扑到了他食指上亲昵的蹭了蹭,翅膀一翕一合,神似一片枯叶。怪不得不给看,实在是太丑了!
那枯叶蝶似乎感受到他内心所想,扑腾着在他面前晃了好几圈,像是在反驳他的意见。最后甚至直愣愣朝他脸飞扑而来,撞在了他的唇上,瞬间便消散不见。
一般来说,如果向导和哨兵能互相看见对方的精神体,这说明两人的匹配度很高。他能在陈渊无意识的情况下看到对方的精神体,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可怪就怪在,他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是什么。纪由真他自己都没见过这具身体的精神体,像是根本就没有一样,
去除了这脚镣,人都轻松多了。算着日子,也该回去上班了。这几天他私底下在手机上一直都有和王千聊天,听说卢伯安现在已经是南离荣安警局的刑侦大队队长了,负责着手调查最近发生的两起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