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2章10
纪由真还没从韩思友的死亡里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句略微耳熟的话。他记得卉莫生也曾说过自己忘了，是他失忆了吗？究竟没想起来什么又忘了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他吗？非要搁这打哑谜，急死个人。
如果放到他原来的世界，像这样的人，纪由真是绝对不会放到公司里。能进自己公司上班除了得有技术还得真诚，公司里都是自己人可以直来直去，不比在外面跟那些人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表面功夫。哼！简直就像纪衡一样虚伪。
言微礼为什么说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要是这样的话……好像大体能解释通自己的推测了。
之前医务室里荆芥提醒他后，纪由真心里一直有一个猜想:一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女生在帮自己过生日时被人刻意推下楼摔死，她亲近的人知道了真相帮她报仇或者是……这女生化成了厉鬼自己来复仇……
当时所纠结的问题就是，死去的人会是谁呢？聂婷已经没了，和自己关系好的女生只剩下一个——陆灵舒，但陆灵舒明明活得好好的根本就不成立。
现在看来，或许陆灵舒就是那只厉鬼，既然冲击波说了刺激，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格局不妨再打开点，也许这就是个灵异世界。
但还有些事没弄清楚啊，聂婷三人为什么要设计害死陆灵舒呢？他们讨厌的明明是自己小男友啊？而且李畏言和陆灵舒都在那场生日事件的叙述视角里互相调换了身份，这么巧？假设自己同桌说的是真话，那倒是很符合自己推出的结果，啧，总觉得自己还忽视了什么东西？
今天已经4月3号了，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后天就是清明节了，纪由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12点，阳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即突兀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校园。睡梦里的人纷纷被惊醒往楼下张望着，道路上站了好些人，似乎在搜寻什么，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和陆灵舒两人也被惊醒了，阳台上偶尔刮来几缕阴风，衬的这夜晚的校园更加诡异了几分。
“阿真，你说学校发生了这么多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纪由真没有回答，侧头去看对方隐匿在黑暗里的脸，分明是担心害怕的语气，那表情却像是个得逞的笑，淬着恨与怨、病态且疯狂，叫人心里一惊。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宿管才上来让各个寝室继续睡觉。整个夜晚，育仁中学都是灯火通明，第二天在教室里才有人告知说昨天晚上王应发狂跑出了医务室，并且失踪了。
现在最后一个也没了，纪由真从没觉得人死会有这么容易，时间竟然也能逼得人束手无策，喘不过气。
太窝囊了……
“阿真，今天可别去吃食堂的米粉啊！”陆灵舒偷偷摸摸贴到他耳旁，小声说道:“听说食堂的米粉不干净……”
“你怎么知道？”看对方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纪由真不由得猜测，难道和王应有关。毕竟人还没找到，人死了总得有尸体吧！
“听说今天早上有人在米粉里吃出了头发，还说肉的味道也怪怪的，像是坏了。”
对方的声音轻飘飘的挠在他耳朵里，激得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再结合王应的失踪和之前那两人死的惨状，两个大字不自觉久久回荡在他脑子里“人——肉——”
简直丧心病狂！陆灵舒此时微微翘起的唇角更像是证实了他的猜想一样，尤其两人靠得这么近，对方眼里的笑意显得那么刺眼。纪由真一把推开她，跑到外面的走廊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起来。
陆灵舒就是厉鬼，人都是她杀的，她是来复仇的——一时间，这个思绪循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也许王应并不是最后一个人呢？这一切还没结束！
对了，还有李畏言手上的伤，得找他问清楚。刚转身，他头就撞上了一个胸膛，面前的人正是李畏言。
对方显得有些急切，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眼里的恐慌一览无遗:“食堂的米粉不要吃，顶楼和天台不能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纪由真一皱眉挣脱对方的束缚，双手摁住对方后脑，来了个长吻。
一吻结束，李畏言还有些怔愣，耳朵肉眼可见的泛了红。苍白的脸上晕染着羞涩，看向纪由真的双眼也由恐慌变得静谧深邃起来。
“乖，把手给我，我看看你之前被烫伤的地方好了没？”
纪由真仔细想过了，对方当时烫伤的是左手，如果在意的是手心的伤痕。又怎么会轻易的暴露在自己眼中，牵手的时候明明也没有反感。那只能说明他在意的是左手上的某个东西，是胎记还是什么？
被吻了之后的李畏言就像是变了个人，顺从的伸出手放到他面前，丝毫没关注自己的动作。只是神情专注的盯着他的脸，笑得一脸宠溺。
这是被吻傻了？纪由真可不管这些，他捞起对方的袖子，原本手臂烫伤的地方已经结疤了，看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伸手在那些发黑的疤上轻轻摸了一下，不见有啥胎记的存在。叹了口气，刚想放下袖子，纪由真手指突然摸到对方手腕处有一道略微鼓起的皮肤。
是道疤，还在这个位置。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赶忙扯好对方的袖子，又给了一个拥抱:“行，你说的我知道了。”
李畏言竟然自杀过！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他之前也是不想让人发现这道疤。
中午吃饭的空档，纪由真特意把米粉的事告诉了言微礼，希望他能去查查线索。没想到对方却没什么反应，淡然的笑了一声:“米粉可没问题，我刚儿才吃过。啧，不过那肉确实放久了昂。”
“你们学校真抠……”他环抱着手批评道，眼里含了点愤懑。
“你这么肯定是有啥发现？”
“唉，明天你就知道了……反正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嘿，一晃就过去了，是一晃就死过去了！！纪由真本来打算去医务室里看看，结果今天周二，不是荆医生的值班时间。完犊子了，明天一过，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下个世界不会成残疾人吧！再这么失败下去，真就彻底玩完了。
4月5号，时间最终还是给纪由真下了最后通牒。
一大早，食堂就人满为患，他跑进去一瞅。做米粉的窗口外，一个巨大的开水保温桶翻倒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水，几个人正抬着具尸体往外走。原本宽阔的过道和大门硬是被人围了一条特殊通道出来，那些人有的目露恐惧，有的纯看热闹，还有的捂住嘴巴和肚子往外打着哕，一脸的不可置信。
忽感觉有人牵住了自己的手，纪由真回头去看，言微礼拉低帽檐在他耳畔轻轻说道:“跟我来！”
水池对面的长椅，言微礼放松身体靠着椅背，眉毛一挑:“有问题的不是米粉，而是旁边的开水保温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烫熟了。”
米粉的酱汁都放的咸，所以吃米粉的人在加完配料后一般都会接点开水中和一下。
那不就相当于人肉汤，想到这，纪由真埋头心里一阵打哕。怪不得食堂那些人……原来是昨天接了那些水，呕——，又一阵干哕。他连忙捂住嘴，胃里的酸水一阵阵涌到喉头，内心的不适正在不断挑战他的理智和底线。
“你到底是谁？”
纪由真抬头凝视着这人，他一早就知道这三人的下场，这人和之前卉莫生给他的感觉很像，一步一步的抛出信息却又平白无故的戛然而止。妈的，比高速路上突然刹车还难受！
言微礼默默注视着就在自己身侧的人，瞅着这人如便秘般的脸色突然一笑，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然而这轻松只有几秒，他眼睛微眯似乎伸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最终却停在了空中。思考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转而伸向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语气轻快道:“送你个礼物！”
“之前一直没送出去……”
纪由真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中间放着一块玫瑰金的女士手表，表里的指针还在一分一秒走动着。
“这不是……”他急呼了一声，话还没说完，刚还坐旁边的人竟然没了踪影。看着空空如也的位置，他的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脑子闪过几张断断续续的碎影。剧烈的钝痛让他再也无法思考，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等醒过来时，他人已经在医务室了，手里还攥着那只盒子。
刚才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好像在这个世界重过了一遍，画面就像是卡壳的老电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然而里面故事的时间线却比现在更长，更奇怪的是很多事都颠倒了过来。那个世界里，真正割腕自杀的人并不是李畏言而是……陆灵舒！当时正好被深夜醒来的自己发现，并把人送到了医务室，值班医生就是卉莫生。
这个世界是假的——这些全是陆灵舒编造的幻境，她把自己和李畏言的人生对换，让李畏言去体会自己所经厉的痛苦，而她则成了所谓的副班长，一直在暗地里静静看着故事按她所想的方向发展。她要把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加倍在聂婷他们身上讨回来，但凡和她的死有关系的人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