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明殿中充英雄
午宴结束后，皇帝开始对新科武进士们的殿试。
拿到考卷后，武进士们打开，见上面的题目是“论孙吴兵法”。饱读兵书者便奋笔疾书，一蹴而就；腹中羞涩者便咬笔玩墨，皱眉苦思。
武举考试的殿试生们可谓是天差地别。他们和文进士们不同，文进士上了金銮殿，参加金殿试，怎么都能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只是水平高低不同罢了。
而武举考试，前面通过会试的人，都是通过骑射、刀枪等选拔上来的，彼此之间的文学功底可能会差异巨大。
故此有的武进士把毛笔都咬断了，也写不出半篇文章。望着他们的窘态，铁穆耳皇帝也并不责怪。
毕竟这是选拔军中将领的地方，有武力者都会有个名次、有个官职，只是主将、副将、小小十户长的区别而已。
这四十九人中，心里最轻松的便是谷风雪了。她说完了“祖父治病”的故事后，心里便如释重负。皇帝只要不傻，就应当能听懂她这个故事。她此行的目的可说达成了十之八九。余下的，就看老天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谷风雪还是认认真真地来答这份试卷。孙吴兵法如何，她全然不知，但是她伏在案前，居然工工整整地写起了字。
而且不时还皱眉苦思。不明情况的人，会以为他正在考虑孙吴兵法的精妙之处，正在对孙吴兵法中的优劣进行判断、取舍。
实际上谷风雪是正在写一篇加强版的“祖父治病”的故事。她还真怕皇帝假若方才没有听明白她的话，那自己这些日子吃的苦，不就白吃了？
故此她便将爷爷治病的故事，又用文字稍微具体一点地表达出来，还稍稍加了一点情节。例如：爷爷治好了病，而那位帮爷爷治病的远房亲戚却被贼人陷害，至今下落不明。等等。
谷风雪相信，只要皇帝读她的卷子，一定又会多明白一些事情，说不定马上就会召见她，了解完整的故事始末。
即便皇帝看不到这份卷子，被朝廷上的坏人看见了，也没关系。自己可以解释说，实在没有什么文韬武略，只会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因不好意思交白卷，只好尽自己所能，写个故事，表明自己还是识文断字的。
谷风雪在写的时候，皇帝果真过来看了一会。他眉头上的疙瘩拧得更重，对谷风雪却是和颜悦色的。
枢密使那日松与副使陈明运不明所以，见皇帝颇为关注会试的“武探花”马兆瑞，盯住他的试卷看了良久，又对马兆瑞和颜悦色，甚至还动手帮他磨了磨墨。他们便以为马兆瑞写出了论兵法的惊世好文章，心中羡慕，却又不敢过来和皇帝同看。
要知道“殿试”的决定权完全在皇帝一人。没有皇帝的话，他们也不敢随便看殿试生们的文章。
到了傍晚时，殿试终于结束。武进士们上交了试卷，皇帝命太监总管亲自将试卷都封好，送到他的御书房去。然后吩咐会试前三甲留下，等会皇帝要在御书房召见，亲自就他们的试卷文章进行考究。其他人等就先回去，等待放榜！
这前三甲自然便是会试的状元郭文柄、榜眼徐天寿、探花马兆瑞。众人便都羡慕这三人洪福齐天，蒙受皇恩浩荡，将来前途无量！
后来到了御书房，皇帝先召见了郭文柄，谈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出来时郭文柄面色凝重。见到在外等候的谷风雪，悄悄对她道：“马兄，我的愿望快成真了，估计不久便会被派往云贵边境，对敌作战！马兄武艺精湛，真希望能和你同帐为将！”
谷风雪肃然点了点头，心中却暗笑：你将来是货真价实的大将军，也许更是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是一个峨眉山上的小尼姑，等救出了师父，我便回金顶，再也不出峨眉山了。我跟你同帐为什么将？
皇帝第二个召见的是徐天寿，令人意外的是，只片刻的功夫，他便从御书房出来了，满脸沮丧。
谷风雪对他不熟，不像对郭文柄那样还能交谈几句，便只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心道：看来他是糟了，皇帝对他全无兴趣。
终于海山从御书房出来，请谷风雪进去。
谷风雪刚跨进御书房，皇帝便道：“你究竟是谁？”
谷风雪微一沉吟，知道不说实话也不行，何况后面还要依仗皇帝的力量救出师父和月烈公主。便老老实实道：“我是峨眉派的弟子，我师父她老人家便是郭襄。”
皇帝“哦”了一声，道：“你随师父进过皇宫？”
谷风雪道：“是！我进皇宫那天，正好宫中来了刺客，我还跟着师父去追刺客了。”
皇帝又“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第二次你扮作一个丫环，跟着公主进来的！”
谷风雪奇道：“原来这些皇帝都知道？”
皇帝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呢？作为皇帝，皇宫中发生的任何有价值的大事小事，都应该掌握。否则只有一个结果！”
谷风雪知道那个结果，但对方毕竟是皇帝，她即便再口无遮拦，还是不能随便说话的。她想了想，尽量委婉地道：“我知道皇帝以前一定是驾轻就熟，可是眼下，有些事情恐怕也脱离了掌控吧？”
皇帝皱皱眉，承认道：“是的，我昏迷了几个月，的确宫中和朝廷里有了很多变化。”
谷风雪道：“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皇上。你知道现在月烈公主和我师父在哪儿吗？”
皇帝奇道：“驸马丁大人不是病了吗？他上奏章说身体抱恙，驸马府的医官说要治疗和休息，恐半月才能恢复。便先告假半月，算起来半月也快到了，朕正准备过两日去看他呢。”
谷风雪道：“驸马和公主并不在驸马府，至少在驸马府里根本看不到他们。就连我师父，前些日子在驸马府养伤，现在也一同失踪了！”说到这里，她语气哀伤。
皇帝一怔，然而他是天子，是普天下见过大世面最多的人。他无暇惊惧与哀伤，只顺着思路道：“如果驸马府遭难，那么驸马为什么要写奏章称病呢？那份奏章我亲自批阅，确实是驸马的笔迹呀！”
谷风雪道：“那么我想皇上有必要再检查一下笔迹的真伪。因为我怀疑，驸马府的管家和恶贼们有勾结！”
皇上道：“好，朕平日多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奏章就在书架上！”随即翻找出那份奏章，仔仔细细地察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