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登山而行
沿着阶梯一直往上，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阶梯的尽头，尽头是一个风格极其简陋的山间亭子。
亭子里坐着所有通过了第一关和第二关的考生，全是人榜天骄：
人榜第十的无生刀客千雪。
人榜第九的魔族血脉左希。
人榜第三的绝顶天赋王昊。
仅此一役，王昊拥有的天灵根和双生眸，更是让所有势力都眼红了起来。
唯一个人榜无名的就是双马尾少女。李止明来到小亭子面前时，亭子里面的四人也是神情各异，千雪不管不顾的喝着自己腰间的葫芦酒；王昊察觉到有人到来，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发现眼前的陌生人自己完全不认识，于是又冷漠的闭上双眼接着打坐调息；一开始也在打坐调息的左希，看见有人来了，谦逊的起身，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笑容，他看着对李止明说：“恭喜道友通过第二关，我是笨拙的左希，请问道友大名？”
李止明立马回礼说道：“在下云梦李止明。”
左希腼腆的笑容和谦逊的礼貌博得李止明不少好感，但是只要看过他激发过魔族血脉的那一幕，估计没人会以为他是个善良谦逊的软柿子。正在睡觉的双马尾少女一看到李止明，睁开双眼，立马发出了耿直的疑问：
“云梦李止明？后面那么多人在不停的骂？第二关是发生了什么吗？”左希一听也笑着跟着问了一句：
“李道友刚刚从第二关过来，能和我们说说吗？第二关发生了什么，能让如此多的人一起群起激愤的不断辱骂？”
两人真诚的眼神搞的李止明立马就沉默了，他支支吾吾的想了半天，感觉自己实在无法解释，于是沉吟了半天后说道：“我也不知，我刚刚勉力通过第二关，上来之后，下面好想突生变故，所以一片骂声。”随口敷衍了几句。双马尾少女睁着纯真的大眼睛问道：
“你不知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这个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呢？”
李止明脸红着摇了摇头。双马尾少女也不再逼问，只是笑着又问了一句：
“我感觉不到你身上任何灵力波动，难道你是凡人？但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突破到第三关呢？难道你有什么秘密？能否告诉我呀，我真的好好奇啊！”
李止明倒也真诚，他看着双马尾少女认真地回答：
“我确实是凡人。”
简简单单六个字，直接让亭子里面四个人都睁开了双眼，千雪不再喝酒，她停下了手里的酒葫芦，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止明，王昊猛地睁开了双眼，仔细把李止明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心里似乎有着千万种疑问，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问出来。左希则是一个歪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是凡人？算了，可能你也有自己的秘密，藏着掖着算什么君子。”双马尾少女气鼓鼓的走开了，躲到一旁接着闭眼睡觉去了。
李止明满脸尴尬，自己的真诚回答，但是看起来他们好像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是凡人。
看着所有人复杂的眼神，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和大家笑着打声招呼的时候，王昊随即闭上眼接着打坐去了，千雪对着他笑了一声，接着拿起酒葫芦喝了起来，看着大家满不在意的样子。
他也只好笑着对着左希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亭子里面的一边角落上闭眼休息。
五个人就这么在亭子里面各自休息了起来，等了好一会儿，下面竟然再也没有通过第二关的考生上来。
看样子第三关应该就是亭子里面这五个人参加了。无思最后用一掌拍碎了最后一个考生通过的希望后，他冷声的宣布：“第二关考核到此结束。”随即沉默的飞回了观礼台上。
对面云梦的三大元婴真君，也停止了闲情逸致，清河真君换出飞行坐骑，他转身骑上坐骑，直飞亭子，从亭子上下来后。
清河真君笑眯眯的看着亭子里面的五位考生：“第三关由老夫作为主考官，考核内容十分简单，老夫将在此高山山顶泡一壶茶，等待各位考生爬上山来和我共饮此茶！”
说完，他对着亭子里面的五人都仔细的看了一眼，再看到李止明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怪异，无奈中带着精彩，像是有话要说，但是最后他想了想还是沉默的飞走了。
随即清河真君在空中传来他一声爽朗的一声大笑，这座山很快就被清河真君的灵气包裹，强大的灵压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五人对此皆是震惊！两位元婴老怪亲自出手来升仙大会当考官，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情。看来为了不丢面子。整个云梦真是下了血本啊！最后谁都明白，能喝上元婴老怪清河真君那手里的第一杯茶的人，肯定就是第三关的头名了！一时间各种热血青年，五个带着对未来的渴望，纷纷向高山上爬去。
观礼台上“清河真君的灵力比上次相见又浑厚了不少啊。”塞漠国主马盛天幽幽地说道。
“看起来真君应该是有所精进。”云梦国主汐正完全不考虑马盛天的感受，口气中透着得意的口吻。很快眼前的灵镜就展现出了当前第三关的登山盛况。
在走出古朴亭子的第一步时，一股巨大的灵压直接从天灵盖压下来。任你是凡人也好，炼气十层的修士也好，全身被十足的压力盖着，根本走不动道。很快抱怨声，叹息声，无奈声在整个古亭外纷纷传来。
云梦的离火真君和纯剑真君两人看见清河真君的第三关考题后便心生感叹：
“清河这一关有意思。看似考验灵力，实际上在考验求道路上的真挚决心。”
“是啊，炼气的修士也好，凡人也好，哪有人可以用灵力硬抗元婴真君的灵压，只有不屈不挠，扛着压力登上山顶的人，才有资格去喝那个茶。”
“我辈修士，能修到金丹，元婴，谁不是拥有是大毅力、大决心！这关题目出的好，有毅力有决心方才能成事啊。”
两人欢声笑语不断，对面塞漠的五位掌旗人倒是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
五个人开始了艰难的爬山之行。
王昊和千雪一开始觉得自己希望很大，毕竟自己修为高啊，在五个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已经是练气十层，马上筑基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情况并不是相信的那样，自己运转全身灵气去硬生生扛开灵压，也只不过在古亭外走三步，三步之后浑身大汗淋漓，全身像是被几百斤的重物压着。
根本动弹不了，休息好一阵，再重新运转灵气，也顶多走一步，这种走法就算是走到明年也是不可能走向山顶的。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根本无法行走，一时间五个人都在亭子外的窄道上进退维谷。很快不过三个时辰的时间，五个人全身都直接大汗淋漓了，双马尾少女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大汗淋漓，在坚持了一会，又休息了一会后，实在运转不动灵气了，实在难以忍受于是自己转身走进亭子里面休息了好一会儿后，又重新上路。
左希走进窄道第一步后，就被重压压得根本抬不起头，于是再也未能前进一步。
一时间仿佛人世间的千百形态一样，在吵吵闹闹半天后，哪怕如此重压之下。
还是很快分出来了层次和差距，而第一名居然已经走了几十步了，很快就有人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叫出了他的名字：“王昊！人榜第三的云梦散修！”
“没办法，这就是命！人家天生天灵根，还具有双生眸的血统，灵气从头到脚运转都没有障碍的，走这种灵压山，肯定没有压力！”而议论的中心人物王昊仿佛并不在意身后人的议论一样，他一步步缓缓地向前走着。
山顶的清河真君看着王昊，眼神微微一动。而走在王昊后面的是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女孩，她刚出古亭子的时候，因为重压又回去了一次，而现在算是二次出发，但是就算是二次出发，她也是很快走到了第二名的位置，虽然她的修为只有练气三层的样子，但是距离王昊不过八步的样子，一身灵气波澜不断，显然是身价不菲，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法宝，所以可以靠着一身不断的法宝抗住灵压。
再后面是二个人不分上下，都是距离王昊在二十步左右，一个个大汗淋漓，很快也有人把他们都一个个认了出了，分别是出身塞漠的人榜第九的左希和人榜第十的千雪，这两人明显是仗着自己功法优势，不间断的运转灵气抵抗重压，才能反复前进。
清河真君摇了摇羽扇，眼中看着山道下的众人，摇了摇头，随即对着众人喊道：“诸君，修仙那里是简单的事情，如果连爬山都做不到，那还是早早打道回府再寻他缘比较好。”
一阵冷嘲热讽后，从升仙大会开始到现在，从一开始的人山人海到现在的只剩下了五个人，本届的升仙大会难度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难的一次，正当大家都在感叹的时候，第一名的王昊已经走到半山腰了，后面的第一梯队的三个人也都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了。
而此时李止明站在古亭外看着一望无际的山路，眼神坚定。
他想起了宁小玉的微笑和白手帕，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接开始了行程，很快，走进灵压山的第一步，便把他的梦想击碎了，巨大的来自元婴老怪的灵压对于练气期的修士可能是几百斤的重量，虽然很重但是好歹没有性命之忧，而对他这样的凡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快要命的重量了，他直接就被压趴下了。
面色通红的他，几乎除了喘气的力气，根本没有别的力气站起来。观礼台上的众人在彻底看清了他的底数后，很快不少人开始嘲讽他：
“一个凡人，也妄想通过升仙大会，你能走出第二步，便已经是了不得了。”身边各种嘲笑声开始把李止明淹没，仿佛上天对他一如既往的命运一样，他红着眼睛，咬着牙，却没有往后缩一步。眼里看着山路，就像是看见了宁小玉在山顶笑着等他一样。
“以后我就叫李止明了！男儿止明，我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往日的誓言历历在目，像是在脑海里面回放一样，终于他伸出双手，撑着地，竟然在所有人的嘲讽声中慢慢站了起来。
“止明，你一定要救我出去。”这是宁小玉说的话。
“狗子，你这无父无母，天生卑贱的玩意儿。”这是奇爷说的话。
“李狗七，你配做人嘛？你是人吗？一只狗而已，为什么还要有人的想法？”这是风鸣楼的人对他调笑侮辱的话语。
“废物，这点钱都要不到，真是白费了寺庙养你们这些年的口粮！”这是济民寺大和尚说的话。
耳边传来了各种各样的话语，像是走入生命的后期一样，身负人生重压，但是李止明却没有放弃，在哆嗦着爬起来后，他的脑海里响起了这些人，这些事，这辈子受尽了苍生的侮辱，活够了社会底层的待遇，感受了天下最卑微的活法。
当过乞丐，流浪过半个云梦，无父无母，这辈子除了宁小玉给过他光芒，哪里还有人正眼看过他？李狗七？真正的人哪里会取一个这样的名字？一声苦笑。这一生，不为苍生，不为天下，只为你的光芒！我也要踏上山顶。因为你说男儿当自强，要止明于心，闯出生路，救你脱籍！这一步为你而踏，哪怕身死！在四周所有的人的注视下，李止明走出去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很快嘲笑声都渐渐停止了。
再强壮的凡人，能走出三步便是肉体的极限了，但是他们眼睁睁生生地看着李止明，面色通红，浑身青筋暴起，佝偻着身子，一步步硬生生走出了二十多步，这可是很多练气七层都达不到的步数。一瞬间人群沉默了，仿佛亲眼见证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一样，不过很快就有人又开始了嘲讽：
离火真君说：“凡人而已，就算肉身强悍，强行登山，只会导致肉身破灭，是会注定死在路上的？这又是何苦呢？”
弈剑真君说“是啊，虽然决心可嘉，但是凡人啊！没有灵气护体，就这么生生肉体相抗，死在路上，反而得不偿失。”
一时间，各种劝解，劝返的声音在李止明耳边传来，很明显在看清楚李止明确实只是一介凡人后，观礼台上的所有人对他纷纷态度大为转变，李止明早已经被重压之下喘气都十分费劲了，但是他依旧艰难地转过身，对着远处的观礼台上劝导他、安慰他，甚至嘲讽他的人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毅然决然地向山顶又踏了一步。
“这个凡人！真是自寻死路啊，这大好的命不要！偏偏要自己去找死，这是什么脑子，什么人。”
一时间叫骂声！辱骂声又开始响彻了一起。这一次李止明没有再理会，他双眼开始充满了血丝，佝偻的身形仿佛又被压下了一点，闭上眼，感受着天地的恶意和嘲讽，随即一声苦笑，仿佛早于将生死置之事外一样，又坚定的向上走了一步。
一步步，他坚定而又执着，双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所有声音，此时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登山！一步步地走，坚定不移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