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起沧澜

    九州之中，雍州和云州的土地最为辽阔，雍州是茫茫无边的草原，云州是延绵不绝的丘陵，云州自古便有鱼米之乡的称号，因地势不平，丘陵众多，经常山林之中云雾弥漫，故有云州之称。

    而自堕仙日后便立国云州的云梦国，在浩气长存的历史长河之中，很少出有为的能君强者，大多数国主都是仗着辽阔的土地，众多的人口，丰富的物产放浪形骸，寻欢作乐，只求做个守成之君。

    每任国主在看着充足的库存，心思都没有放在开疆拓土上，大部分历代国主都选择秉持中庸之道治国，对外从不征战讨伐，庙堂之上，一派祥和，既无进取开疆拓土之心，也无堕落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之景，但单从国力和实力上看，没人不认云梦为大国，毕竟无论是土地，人口，还是镇国神器玄天鼎，还有已然的进入化神期多年的玄天道君，这都是云梦被认为是八国中绝对大国的底牌。

    在九州仅存的八位已知的化神道君中，玄天道君的战力无疑是顶尖的，磅礴的灵力和尚在巅峰状态的气血，加上云梦处于整个九州大陆的中间地段，各国对于这样一个虽然看起来很强大但是却丝毫没有进取野心的云梦，也是秉持着交好不得罪的心态与之相处，云梦最出名的有三绝。

    一是雾绝就是山林间延绵不绝的云雾，使得整个国家仿佛都生活在如梦如烟的雾中，一切都带着虚幻的飘渺。

    二是人绝，云梦王女，艳绝天下，彷佛是诅咒一样，每一代云梦国主的女儿都是艳绝天下的美人，毕竟当年的问天帝和雨朦国主就是被王女汐彤迷的神魂颠倒，问天帝更是因汐彤，向天刺出了传颂千年的问天一剑，是何等的美人居然可以让当年的少年剑圣都为此疯狂，以至于当众抢亲，杀九大化神道君，最后炼剑刺天。

    三是湖绝，云梦国土上无江无海，只有一个如心脏般的大湖，称为炼心湖，传言是堕仙日那天诸仙陨落之时天河碎裂所化，据说是用仙人的心脏炼化而成，在炼心湖底有着如同瑶池仙境一样的破碎镜片，传说有人在湖底见过那片碎片，通过那片碎片可以看见前世今生，但是时过千年，是真是假，早已无人在乎，炼心湖深不可测，基本上没人可以直接潜到湖底，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只是当个传说笑着听听也就罢了。只是炼心湖的美景，鱼跃湖面，杨柳依依，岸边晓风残月，湖边美景一直名扬天下。

    云梦在九州南边，为五战之地，西边靠近自问天一剑后就细雨不断的渝州，南边与蛮州接壤，东边是富甲天下的扬州，北边是王庭所在之地中州，西北边更是靠近战乱了千年的凉州，与五国接壤，但是都相安无事，都无战事。

    哪怕是曾经雨朦国主因汐彤被少年剑圣在大婚之日当众夺走羞辱而死，渝州雨朦国也未真正派兵与云梦交战，那怕发生了历史上最著名的“静坐战争”，雨朦估计也是掂量掂量了自己和云梦的实力，相杀无意义，于是在少年剑圣抢走了汐彤并且气死了当代国主后，雨朦仔细思考了半年之久，想着还是要找回一些颜面，给自己国民一个说的过去得交代，于是雨朦装模做样的大兴十万大军，在两国边界陈兵十万，一副要与云梦不共戴天，必须要一决雌雄的样子。

    看着陈兵边界的雨朦，云梦倒是很是淡定，既没有派兵，也没有求和，就看着雨朦的十万大军在边界过起了日子，时间一长，雨朦的十万大军也不攻打云梦，也不骂街发疯，这十万大军就好像被两国彻底遗忘了一样，两国决口不提交战的事情，甚至连边民都不认为雨朦是来打仗的，于是这十万人就非常好的保持了风度，保持了素质，静静的坐在两国边境处，以“静坐示威”的方式攻打云梦。

    最后也不知道是哪国彻底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两国高层最后是怎么沟通交流的，云梦捏着鼻子对外发表了一个“罪己诏”意思是自己管教不严，造成王女与人私奔，实属管教不严，有辱云梦王女身份，说着还要通缉少年剑圣和汐彤，但是各国都不傻，通缉？这话说的，当时天下间谁打的过少年剑圣？谁都打不过，那还有谁去通缉他呢？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给雨朦一个台阶下，雨朦倒也是个机灵的国家，一看云梦发了“罪己诏”，于是整个十万大军在边界与空气打了一年的静坐示威战争后，再装腔作势的演习几阵后，竟然做做样子顺着云梦给的台阶便回去了，于是也就造成了历史最荒唐的“静坐战争”。

    而后当代云梦国主也就当女儿嫁给了少年剑圣，这便是一派祥和，与世无争的云梦国的处世之道，生活在云梦的百姓们，在各国百姓中劳作辛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去上交赋税外，但也能有个温饱，不算艰难的世道，使得百姓们对于当代国主也没什么怨言。

    云梦六郡，在中部的黎阳郡的城郊的小山村中，忙活了一天的老梁头，看着自己四十岁媳妇的大肚子怔怔出神，老梁头已经年过五十，知天命之年，本来以外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老梁家可能要绝后了，但是自己四十岁的媳妇，居然老蚌生珠，居然还能怀上孩子，老梁感叹，真是老天开眼，看着我老梁头，田间地里劳苦工作了一辈子，不忍我绝后，给我赐了一个孩子。

    同时看着媳妇肚子上那褐色裂开的妊娠纹。

    他沉默了，往事如轻烟般在他眼前浮现，曾经他和媳妇有过两个男孩，但是都没能养在跟前，十年前的大荒之年，云梦发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洪水，炼心湖连绵大雨水位暴涨，把黎阳郡冲了个七零八落。

    而第一个孩子就是在洪水中出生的，看着脚下滔天的洪水，身边奄奄一息的妻子，老梁头，徒呼奈何，为了不死，也为了给孩子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老梁头看着越来越涨的洪水，他心里恨明白再不走，都得交待在这里，水位慢慢在上涨，已经到了膝盖的位子。

    老梁头流着眼泪，看着昏迷的妻子，在生死抉择之间，他拿着家里的木盆，把孩子放进木盆中，给孩子穿好衣服，然后写上家里的地址，就看着木盆从他眼中渐渐飘走，男孩很乖，他在盆中，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地父亲越来越远，直到木盆消失在老梁头的眼中。

    老梁头心如刀绞，面如死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泪不停，他不敢看，不敢哭出声音，生怕吵醒熟睡的妻子，妻子如果看到他这么做，估计得恨他一辈子。他就这么一直咬着牙，流着泪，小声啜泣着瞄着木盆渐渐消失。

    他在内心无比对上天祈祷：老天爷，你开开眼，让大宝去一个好人家，将来能平安长大就行，大宝你一定要记着回家的路啊。后来洪水越来越凶猛，他把媳妇抱在怀里，直到水位慢慢升高，淹没了老梁头的肩膀，他把妻子抗在肩膀上，努力让她呼吸。内心还不断的庆幸幸好孩子飘走了，他和媳妇估计得交代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老天可怜，在老梁头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水慢慢退却了。

    老梁头在水退了的第一时间，就出门找木盆，但是四海茫茫，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媳妇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问他孩子呢。

    他低着头安慰着妻子说：”是个死胎，这么艰苦的洪水环境，孩子没有活下来，出生就死了，老天爷发大水，他被老天爷带走了。媳妇听完后，直接哭晕了过去。后来每次做梦梦到那个木盆，老梁头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打一巴掌，骂自己不是东西。直到现在他也没告诉媳妇孩子跟着木盆飘走了这个事。

    第二个孩子，在五年后出生，可能因为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伤了根本，第二个孩子出生国格外艰难，虽然也是个男孩，但是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双腿无力，无法行走，而且天生体弱，嘴里总是不住地口吐黑血，几个郎中看了半天，也是无力回天，转身让老梁头准备后事，老梁头看着心疼，急在心里，但是也是无力，无奈，等到媳妇醒来，他拉着媳妇跑到黎阳郡最大的大钟寺，在佛祖面前反复磕头作揖，一连磕头了七天七夜，为孩子祈福甚至和住持方丈说，愿意以命换命，望佛祖成全。

    方丈无奈，只能轻声劝解两人，并且在老梁头连夜磕头祈福期间，吩咐人好生照顾夫妻俩。也不知道是佛祖垂怜，还是命中如此，这天大钟寺来了一个修真者，他本无意帮助老梁头，也只是看着夫妻两个可怜，运用真气，想为孩子续命，结果灵气在孩子体内，竟然可以自行流转。

    他吃了一惊，这孩子居然还是个修行天才。一顿灵气运转后，孩子面色好了很多，也不再吐血了，但是双腿依然无法行走，等到他体内真气散尽，他又开始口吐黑血。

    青袍修真者连连摇头，摆了摆手说：“你这个孩子，天生命弱，命里水土相克，八字不合，四柱不全，是个活不过三岁的命。老梁头一听，立马给跪下了，说：”神仙救命！求您了，您好人有好报，大慈大悲。修真者苦笑了一声：”你听我说完，孩子原本是大凶绝命之象，但偏偏修行根基甚好，天生阴灵根，如入修仙，可以延命，但是修行一途，祸福难测，生死难料，我不敢擅自做主。

    老梁头听后立马拉着妻子下拜：“只要神仙大人，能救我儿性命，什么条件都可以。”修真者苦笑一声，：“那我知道了，我姓伍，名真，为云梦青天门外门执事，孩子双足天生残疾，如无大机缘，除非化神道君出手，那是再难医治，不过如入修行，可延命，这是不假，只是从此仙凡两隔，再次见面就要看天命了。

    老梁头听后神色黯然，身边的媳妇顿时泣不成声，但是很快媳妇拉着老梁头说：”只要孩子能活命，将来怎么都有机会再见。“老梁头也是沉重的点了点头，便把孩子递给了许真，许真笑了笑，对着老梁头作了个揖，老梁头连声不敢，小声对许真说：”孩子名叫梁淇，我家在黎阳郡，山南村五巷，愿神仙好生相待，来日如有缘分，让我父子再见。

    伍真点了点头，算是承诺了，便用竹篓背起孩子，转身走入了大钟寺外的红尘人流之中，从此也不见音讯，自问天帝，一剑问天以后，天地法则大改，灵气多了许多，但是御器飞行便是再也不能，除去化神道君或者道君本尊炼制的飞行法宝以外，一般的修真者都不可以御器飞行，甚至很多金丹强者也跟凡人一样，都是步行或者马车赶路，看着伍真消失的背影，老梁头夫妻两人，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从那以后，老梁经常打听云梦青天门的修真者的消息，但是一直是老百姓之间的口头流言，哪里做的了真，只是知道云梦修真门派众多，云梦国主对江湖的管理也是中庸之道，甚至玄天道君自己也没有跟其他道君一样开宗立派，而是任其自由发展，这就导致云梦国内大小门派众多，如野草一般，甚至很多练气期的人，也学着开宗立派。

    完全没人限制，而众多门派中，国内最大的三个门派分别是离火宗，弈剑宗，清河谷。三大门派分别都有元婴真人坐镇，所以在整个大荒九州中也算鼎鼎大名，别的老梁头再也打听不到了。

    看着妻子的妊娠纹，老梁头从出神的记忆中回过头来，上天待我不薄，让我不住于就此绝后，又赐给我老梁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就好了，明天得把老黄牛卖了，换几个老母鸡给媳妇补补，都不容易。

    媳妇四十岁了居然还要为我生孩子，这次一定要把孩子好好带大，我过几天还得去大钟寺，求一把观音土来，一定要是香炉里面最中间的那把观音土，那把土最为灵验，一定要让媳妇吃下去，没准能生男孩。

    老梁头这么想着，嘴角都仿佛洋溢起了快乐的笑容，夜渐渐深了，像是对未来即将到来的日子的一缕照耀似的祝福一样，老梁头心里美滋滋的，于是下一刻他便抱着早已沉睡的媳妇一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