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后知
21后知
“好的何先生，警局系统这边收到您所提交的证据了。幸亏您在家门前安装了监控，我们已经锁定了喷漆的嫌疑人。等问讯结束，我们将会按照流程进行罚款和拘留的。”
登记着资料的民警温和询问道：“关于赔偿方面，您有什么想法吗？嫌疑人是个下岗在家和妈妈同居的单身汉，之前有过几次犯事儿的经历，还有精神病史，经济能力也不太理想……何先生？”
何适从恍惚中回过神，慢慢地说：“谢谢警官，我会让我的律师和他联系的。”
民警点头道：“好的，方便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经历了昨日的狼狈，自己的手机后已然报废，何适正想着要不要留杜梦娴的电话号码，陪同他一起来到警局的简明达开口道：“留我的吧。”
见何适没有反对，警察将简明达的号码记录了下来，继续说：“对了何先生，我这边看，您之前也报过一次急警－－虽然已经销案了，但我想跟您确认一下，您上次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报了警？跟这次蓄意破坏的案子有关系吗？”
何适眸光一闪。
当然有关系。
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一个纪与逍。
可惜公安局不管感情纠纷，那些事情也不宜与外人道。
关于邵野的事情，何适心中暂时有别的计划，只说：“先处理喷漆的案子吧。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们可以查一下那个人近期的收入来源。”
“好的。”
……
一出警局，简明达就按住了脸色发白的何适。
他使劲儿晃着何适的肩膀道：“你看，现在警方的办案速度多快呀，一下子就把人给抓住了。你房子那边的事儿也不用担心，我让秘书给你和阿姨都订了酒店，刚好快到年底了，重新换扇门刷面墙，年终奖给你报销，就当新年新气象。”
“年终奖管得可真多。”何适曲了下自己发僵的手指，“谢谢学长刚才帮我填了那么多文件。”
简明达撑起一个笑容：“跟我客气啥？网警那边需要的资料我也找律师帮你提交了，分分钟治住那些网暴不够、还想人肉的脑残粉。”
何适一顿，慢慢地说：“学长，你真的觉得，我的信息一旦被暴露在网上，网警真能把它们删干净吗？”
尤其是，他现在很怀疑，那个有案底的嫌疑人是受人雇佣来犯事儿的。
表面上的网络干干净净，背地里的现实却无孔不入。
事情演化到了这个地步，何适真的很难将那些扒他隐私的粉丝仅仅定义为“脑残”而已。
简明达还以为何适是要委曲求全：“那怎么办？难道就放着那群人不管，等他们渐渐忘记你吗？恨可比爱长久，他们已经把你当成坏人了，哪天死了爱豆也不一定能放过你。”
何适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在不暴露我自己的情况下，让对方受到惩罚。”
“那就好，千万别犯傻。”简明达松了口气，说，“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薛念跟我说，他已经把告封腾侵犯你著作权的诉讼书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封腾那边分分钟就能接到法院的传票。”
知道简明达刻意略过了薛念看到自己摔水晶球的狼狈样子，何适弯了弯眼角：“好。”
简明达颇受鼓舞地拍了拍他的背，边走边聊：“你这人命真好，啥事儿都不用操心，有我给你兜着。你这些天闲着，好好去医院做个体检，想想怎么搞你的专利，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好。”
“对了，财产和股份那边的事情我也劝你再考虑考虑，跟了他这么多年，你不能真的一分钱也不要吧？”
……
·
晨起时分，保姆车里，纪与逍靠坐在真皮座椅上，任由化妆师在他的脸上忙碌。
除非是拍特效镜头，纪与逍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很少需要带妆。
而此刻，为了能调整至最好的状态，去弥补之前欠下的杂志拍摄和采访，化妆师难得有机会来施展拳脚，将他眼下的青黑遮掩得毫无痕迹。
作为一个连私生活都无时不刻地暴露于大众视野中的顶级流量，纪与逍绝对不能沾上一丝的不完美。如今正值他刚刚经历了一堆负面消息的时候，就更不能露怯。
不光是为了他的人设和形象，更为了其背后牵扯到的多方利益，以及华艺和封腾的股价。
待造型团队转到另一辆车上后，邵野才打着哈欠睁开眼：“唉，昨晚开会到凌晨三点，才终于把你的那些个破热搜给洗下去了。”
纪与逍漠然道：“又不是你去开的会，抱怨什么。”
“啧，我给你请了那么多执行经纪，还要亲力亲为去开会？你不去不知道，应酬也很耗费心神啊。”邵野睨着纪与逍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人家化妆师在你脸上下了不少功夫，你该不会是因为小情人儿跟你闹分手，又通宵没睡吧。”
纪与逍听到邵野那副轻佻的口吻就来气，只冷然道：“没，伤口疼，没休息好。”
但他知道对方说得一点儿不错。
自昨天下午起，纪与逍给何适拨过去的电话、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可除了让吴安也试着跟对方联系以外，他竟然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跟何适联络。
他再次陷入了焦躁。
邵野看了眼纪与逍仍缠着绷带的左腕和红肿发紫的指节，嘲道：“喝酒、熬夜、不好好护理，你这手毛病太多，干脆别要了。”
纪与逍懒得听他废话，只问：“我什么时候能有空档？”
“又要去忙恋爱？”邵野噙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你这阵子要了几次假了？生日、七夕、回家吃饭，上次你半夜打电话说要在何适生日时请假，结果一出车祸就歇了好几天，刚回剧组就被他给喊出来了，一下飞机又被堵了10个小时……照片的事儿刚压下去，你不知道避嫌，还要去找他？”
纪与逍冷冷飞去一记眼刀：“没见着何适算什么放假？”
邵野骂了声操：“纪与逍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成舔狗了啊？前天还让我拿合同威胁何适的气焰去哪儿了？！安排了事儿的人是你，现在发现控制不住何适，又开始甩我脸色了？他报完警把我骂得跟个孙子似的，我还没跟你计较替你趟浑水的事儿呢！”
“那不一样。他能见到我的话又怎么会报警？”纪与逍烦躁道，“你只需要给我排假，我跟他见了面，他肯定就不闹了。”
“我呸！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上次在剧组的时候，何适不就是没打一声招呼就跑了吗？说不定，他早就想跟你分－－”
“不可能！”
纪与逍吼完，连忙摸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银戒，试图找到一丝心安。
何适都跟他求婚了，不可能离开他的，不可能。
何适只是因为某件事情在闹脾气而已，不会真的不要他的。
纪与逍下意识地点开了微信，想看看何适有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却先看到私家侦探发来了何适昨日的行程照片，配字：“前天晚上跟丢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目标人物进了医院。”
纪与逍倏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怎么会住院？”
下一瞬，怒火在他的胸口轰然炸裂。
他双手猛地攥起了邵野的衣领，伤口同时开线崩裂：“我让你动他了吗？你他妈的对他做了什么？！”
邵野骂道：“我操·你妈，我什么也没干啊？！你的人有什么毛病你自己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猜到他突然就进医院了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是因为这个哥哥才会这么生气。”纪与逍魔怔了一般重复着，又气又怕地紧盯着邵野，“给我放假，我要去见他－－”
话音未落，到达目的地的车被人拉开了门，拿着早餐和手机的吴安站在外面，满面惊慌无措。
“老板、邵哥……你们－－”
纪与逍看到他，眼前一亮道：“是不是哥哥给你发消息了，他说什么了？快说！”
“何哥给公司发了封邮件，里面都是些财产和股权转让的文件，还、还有戒指的事……”
“戒指怎么了？”纪与逍的心头陡然冒出一阵不好的预感，他猛地攥住了自己胸口处的戒指－－不行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戒指还给何适的。
“何哥说……说老板你好像没发现，他早就把自己的戒指留在你的酒店里了，他不要了。”吴安紧张到只敢闭着眼睛说话，“我让保洁他们找了找，好像确实掉在浴缸侧边的缝隙里了……”
纪与逍手上倏然一松。
怎么会那么早……
难道何适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