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列车劫案其二——「圣奥利斯往日回忆」

    列车行进路途中的无聊，足以让众人后悔没有在圣奥利斯时多买几本书再上路，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值得铭记的风景，在欧宁艾斯的精灵总督区时，还能看到些许几棵高耸入云的世界树，兽人领地还有当地残留的部落文明建筑，如此一看，似乎米登捷尔德是用仅有的些许几片土地上的繁华，来遮掩这大片的苍凉，大片的无人地带。

    回过头来，已日落西山，至于所谓晚餐，大概也只有和午餐一样的罐头吧，车厢内也是一样的，毫无生气。

    已问过乘务人员，商业列车的铁路和客运列车故意相岔开，米登捷尔德的治安一直以来都差的不行，早年间常有劫火车的情景发生，甚至于将炸弹塞进锅炉，将整个车头爆破掉。那可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各种金属的碎片会随着冲击到处四溅。

    但岔开路线，使得商业列车行驶上另一条，避开一切人烟聚集地，即便是四处扎营生存的亡命徒，也不会傻到选择这种荒郊野岭，成为野狼或其他肉食动物的食物。

    待到地平线吞噬掉了日光，列车上的老油灯就代替了太阳，成了这趟无聊路程中最后的光亮，周围被黑暗笼罩，浓云又恰好遮住月光，什么都看不到。

    众人在白天时睡得时间太久，到了晚上自然也就睡不着了，用完餐后，就只剩下干瞪眼等到天亮这一件事可做了。

    「哈哈……看来女子会要提前了呢。」

    就算是菲斯怎样的想去提起活跃的气氛，回应她的也只有死寂，这已经是她独自一人说的第五句了。

    「大家来活跃一下吧……？怎么都不说话……」

    芬兰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了她的日记本，现在车厢里倒是多出来写字的声音了。

    又过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已经变得十分淡薄，今夜似乎十分漫长。

    「啧，浪费时间。」

    瓦特用沃克语，大家都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小声骂道。

    即使语气不对劲，但这对于菲斯而言，是她等了许久的回应，但因为并不熟络，也不想去打扰正心烦着的他，所以她便转向金娜。

    「金娜大小姐，沃克帝国究竟是怎么样的？有什么好风景吗？」

    「啊……」

    金娜没能立刻回答上来，大概是因为一时语塞，想不到什么知名景色吧，对这一车厢的人而言，她和瓦特是唯二在沃克帝国久居过的。

    「问她可没用，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被藏在深闺之中，哪像我这种分家的孩子，从小就要为本家跑腿，久而久之就跑遍了整个帝国，早知道我也逃到森林里隐居了。」

    金娜哑口无言，风头全被瓦特夺去。

    「我们伟大的祖国，也就是沃克帝国，她地处沃德尔波克斯大陆的最中心。就像东国或者是欧宁艾斯一样，帝国是全大陆仅剩不多的古典国家了。」

    「伟大的祖国……？」

    「您或许会感到疑惑，菲斯小姐……或者说是大骑士长大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名沃克人都深爱着自己的祖国，从王政时代至今一直如此，即便是在百年前被欧宁艾斯吞并，沃克人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土地上原本的国家。」

    本来的景点介绍……现在却变成了瓦特一个人的演讲。不过他确实带动了车厢内的气氛。

    「如同前面说的那样……帝国境内有着数不胜数的古典建筑，宫殿，教堂，甚至是瓦特家族本家的住所，还有些从王政时代建起，至今仍保存良好。」

    「就像欧宁艾斯宫……或者圣奥利斯皇宫那样？」

    「并没有那样金碧辉煌，沃克人更偏爱大理石和壁画，几乎每一块大理石，在沃克帝国都有它的用处，做成雕塑，盖成宫殿，神殿。东国商会也一直和帝国有往来，因为大批大批的大理石订单，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车厢内终于也算有了一丝生气。

    「欧宁艾斯是中土之国，米登捷尔德是科技之国，辟尔城邦是世界城邦……沃克帝国同样也有自己的称号，那就是皇帝之国。」

    「皇帝之国……看来是皇家权力大于内阁的国家，和欧宁艾斯差不多。」

    「也更多是对皇帝陛下的敬意，团长大人，内阁是为皇帝陛下工作的，而皇帝陛下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比如为了增加军队的战斗能力，皇帝陛下从米登捷尔德进口了新式步枪，并以此为原型进行改造，直到我们的国家有属于自己制造的新武器。」

    「没那么新就是了……米登捷尔德对外出售的，所有被称为全新的枪……要么是库存的落后武器，要么是保养良好的二手货。」

    「摄政王大人不必担心这些事……帝国已经以进口而来的栓动式步枪为原型，自己研制出了半自动武器，或许在未来，沃克帝国的枪也能流通全大陆吧。」

    「所以说……景点介绍呢？」

    渐渐的，菲斯反而没办法融入进话题中了，一直集中精力观察瓦特的雪人，终于也平静下来。

    鸣笛声从前面传来，在这空旷的荒野中，本没有什么东西会阻挡住列车行驶。

    「这什么声音？」

    「各位乘客不要恐慌，或许只是野牛挡在轨道上了。」

    乘务员说着，一边向驾驶室方向走去，但只听一阵十分刺耳的金属之间摩擦声，车厢也剧烈摇晃着。

    这声音不禁使得众人捂住耳朵，乘务员也没能站稳脚步，摔倒在车厢门前。

    「他妈的……什么情况？」

    列车缓缓停下，乘务员站起，骂骂咧咧的拉开了车厢门，刚迈出一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枪口逼迫着，倒退着回到车厢内。

    很明显，列车被劫持了。为了去抢劫商业大亨的黄金或者债券，还真有人会冒着被狼群捕食的风险来。

    随后，有五个人陆续进入车厢内，其中两个似乎还挟持着列车司机，以及一个老乘务员。这是在威胁车厢内的其他人，只要开枪反抗，这些无辜的人们就要脑袋开花了。

    「啊，那个，请诸位不要惶恐，这几位绅士只是来取些属于他们的东西……」

    有两个人向后面的车厢走去，同时伴随枪响，证明列车上的安保人员已经一命呜呼。

    其中一个撑开了一个麻袋，众人身上所带的钱，也是他们要取的，「属于他们的东西」。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芬兰看向了惶恐不安的长门，同时又示意菲斯和雪人，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使用魔法，会把全车人送上天去。

    挟持着那老乘务员的人，还不断的摇着手中的枪，恐吓着那可怜的老先生。

    「老头，来猜猜这转轮里有几发子弹？」

    众人也没办法做什么反抗，毕竟人命关天，只好识相的将钱包丢进麻袋里。

    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个人也从后面车厢内，提着一整袋沉甸甸的战利品走了回来。

    「后面那帮有钱人，可是要把我给笑死，他们哆哆嗦嗦的把黄金从各种角落翻找出来。」

    其中一人戏谑地说着。

    「还有一个因为动作太慢了，被我开枪射断了一条腿，那车厢可真是隔音好，连他惨叫声都传不出去。」

    「你们……你们这帮土匪！警察局是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老乘务员卖力的撕扯着喊道，他那苍老的声音却毫无说服力，只能引得这些人大笑。

    「你听听这老头！可真是笑死我！等条子能赶到，都够老子杀你们八百次了！」

    同时，他又掏出枪来指着那可怜的老先生的脑袋，现在有两把枪同时指着他了。

    另一位乘务员在这时，也拔枪指向了劫匪，又骂道。

    「你们这帮傻逼匪徒！不敢去劫那些重兵把守的银行，反而抓住这防守薄弱的列车来抢，全都是他妈的懦夫！」

    「谁是懦夫？」

    又有三人走进了这车厢内，其中一个从着装来看，似乎是领头人物。

    而芬兰恰好认出了他，这正是拜斯兄弟会的其中一个分支的头儿。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芬兰悄悄戴上面罩，遮住了脸，毕竟若是被认出来，他们可就要应激了。

    领头人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的走向乘务员，抓着枪管抵在自己额头前。

    「开枪啊？你不是还觉得，我们是懦夫吗？」

    乘务员哆哆嗦嗦地，像是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一样，猛的扣下扳机，却不想自己使用的枪是单动式。

    领头人随即一拳，对其腹部猛击，这车厢里第一个敢于站出来反抗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随后领头人转向了那位老乘务员。

    「刚才，就是你那么大声，是吧？」

    老先生连气都不敢喘，这还正是深冬，汗水却一直从额头冒出。

    「你不是很正义吗？来啊，做出你那正义的反抗啊？」

    在被两把枪同时指着脑袋的情况下，又被面前这一脸凶神恶煞的人威胁，老乘务员顿时身体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劫匪上前检查，以防止他在耍花招偷袭，但结果却让其哈哈大笑。

    「这老头，吓死了！」

    另一位倒在地上的乘务员，悲痛地捶着车厢地板。

    「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啊……你们这帮恶魔……！」

    「那他早死晚死，总归是要死的，我也不过是提前送他一路而已。」

    说完，他猛得对乘务员踢了上去。

    一直安静的列车司机猛的挣脱了束缚，向领头人扑去。迎接他的是黑漆漆的枪口，随着一阵枪声，子弹贯穿了他的胸口，血将车厢的一侧染红。

    「喔……现在你们没有司机了啊，希望他能挺过去吧……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终于，他们将枪口转向了众人。

    「女士先生们……很抱歉打扰到了这趟美妙的旅程，如果不是因为大伙的伙食变差了，我们也不想做这些抢劫的买卖。」

    三原的手死死握住枪柄，她知道这趟车程恐怕拜斯兄弟会的人不会留下活口。

    「至于杀人……那就单纯是因为个人兴趣了，诸位或许会无法理解……但在这个国家，就如同各位刚才所见，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可就要来杀我了。」

    他来回走着，巡视了众人一次，随后又说。

    「请诸位将武器交出，否则我们将使这趟车载着死人到目的地去。」

    随后他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两人走上前，挨个将众人的枪收走。

    「摄政……怎么办啊……？」

    身旁的菲斯小声问芬兰。

    「照做。」

    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到了菲斯这边，菲斯只好将希望寄托到身边的芬兰身上，随后不舍的将手中的枪交出。

    紧接着那位劫匪伸出手，示意让芬兰交出武器，但芬兰迟迟没有动作。

    「缴枪不杀，小姐。」

    「可我没带枪，先生。」

    领头人也感到迟疑，走上前来打量了她一番，随后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把面罩摘下来。」

    「先生，我生病了。」

    「把面罩摘下来，我不会再重复第三遍。」

    芬兰叹了口气，随后拉下面罩。

    「你长得似乎有点眼熟……我是不是曾在圣奥利斯见过你？」

    「没有……你认错了，拜斯帮的先生。」

    领头人突然想到什么，然后一阵惶恐。

    「等等……boss不是说你已经被赶出这个国家了吗？」

    芬兰向窗外看去。

    「劫一辆从野外行驶的列车，很辛苦吧？我想你们应该在这附近扎了营……同时来劫车的人也不止你们几个吧？」

    枪口一齐指向了她。

    「在这车厢里，从里到外全都是我们的人，即使是你……也躲不掉那么多颗子弹吧，索米·伊特里。」

    芬兰只是耸了耸肩，和流浪汉镇不一样……对这帮人而言，失去了枪也就失去一切战斗力了。

    「老实说……你真该也一同记住，我是怎么把你们全都赶出圣奥利斯的，先生。」

    「现在可不同于那时候了，狂妄自大的小姐，如果你敢做什么，你身边的朋友们可就要因你而死了，即便你再快，再准，也难从枪口救下你的朋友。」

    「以朋友做要挟，你们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啊……难道说……因为你们已经没有在乎的人，和在乎你们的人了，所以也要把别人在乎的人杀死吗？」

    「要么你死，要么你的朋友死……一命换一命，这是全世界最公平的交易了。」

    芬兰在不刺激到他们的情况下，缓缓站起了身。

    「看来……谈不了了呢，反正已经有无辜的人遇害了，这大概算是正当防卫吧。」

    随后她从腰间拔出枪来，发动了哈迪斯之眼，一并将同车厢内的其他一起击毙。

    「那就让你回想一下，你们是怎么被我一个人从圣奥利斯赶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