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列车劫案其一——「杨城奇事」

    「摄政？醒醒啦，再睡可就要头疼了。」

    周一上午的圣奥利斯列车站是十分清闲的，除了站台边来回走动巡逻的安保人员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人停留在这了。

    因为没有其他顺道通往杨城的客运列车，列车站确定了几人的身份以后，便安排了一班正好路过圣奥利斯的商业用列车来供众人前去杨城，也正因为此，车票的价格也翻了一番。

    「其实在你背她下楼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现在……要么是她还不想睁眼，要么就是又睡着了。」

    「摄政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喝一点酒就醉倒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她睡得总是很浅，稍微碰她一下就会醒……那就奇怪了，她以前可没现在这样这么没防备。」

    芬兰靠在摩根的肩旁，无论怎么晃她，也只是呜呜咽咽几声，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让她再睡会儿吧……三原小姐，你有留意到苏波那家伙吗？」

    「没见他跟来，暂时是这样……不过，他就算是跟过来了，乘务人员也不会让他上车的，除非他扒着车厢，扒着这满载着债券和黄金的列车，还能躲过随车警卫的子弹。」

    「人也都到齐了，看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了。」

    「不过比起这些……我觉得更应该留意一下菲斯和长门，还有那位金娜小姐，头都要伸到安全线外去了。」

    「你知道的，三原小姐，好奇心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打散的。」

    还没有看到列车，轰鸣声却先一步进了车站，转过弯去，车头初现在三人眼中，上面还冒着浓烟。

    未等三人惊叹，三原已经出现在了背后，伸手将她们拉回安全线内。

    「女孩们，掉下去了可就不好玩了哦。」

    「三原小姐……！在其他国家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就看一下嘛！」

    「那也不行！那东西速度可快了，根本来不及刹车，掉下去了就是一死！」

    这样子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样对待菲斯，不免使得她们两个斗起嘴来，没有人上前去劝阻她们，毕竟也都知道，她们再怎么也不会真的打起来。

    肩前突然一轻，摩根回头才察觉到，芬兰已经醒了。

    「怎么那么大声……？」

    「摄政，你醒啦？刚刚怎么叫你都不醒，还是我背你来车站的。」

    大概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如果放在平常，芬兰肯定会道歉并做出感谢，但她只是伸了个懒腰。

    「头好晕啊……」

    「睡过头了吧？列车快进站了，清醒一下吧。」

    「呼啊……好，知道了团长……」

    金属之间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杨城矿业公司的商业列车停靠在了站前。

    乘务人员拉开车门，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随后大喊:

    「上车了！」

    菲斯冲着三原做了个鬼脸，便迅速跳上了车，看来她们谁都没说服谁。

    「还是那么孩子气……毕竟还是小孩子。」

    芬兰走到三原身边。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挺违和的。」

    「哈……你也只是个子比较高而已。」

    商家大亨们在另一节隔音的豪华车厢里，这节车厢平常是不坐人的，最多作为乘务人员的休息室。

    「上车了！」

    乘务人员在车厢外又一次大喊，见没有人再来登车，便关上了车厢门。

    「请问一下……列车需要多久才能到杨城？」

    「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小姐。」

    乘务员敲了敲通向驾驶舱的车厢门。

    「没有其他乘客了，给锅炉里铲煤吧。」

    列车缓缓开动，乘务人员站在座位中间的过道内，开始说些列车上的注意事项。

    「如各位乘客所见，我们这班车是商业用列车，一般来说是不会载其他乘客的。各位乘客选择乘坐本班车，想必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去杨城，甚至不惜价钱买了加急票。具体因为什么，我们不会过问，本班车会提供午餐和晚餐，唯一一条规则就是，请不要随意离开本间车厢，安保人员会把守各车厢门，发现可疑人员会立即控制住，甚至当场击毙。」

    列车经过圣奥利斯的工业区，一路向西行驶，速度和马匹不相上下，但马没办法沿着列车轨道骑行，相比较之下还是列车更快。

    不久，列车就驶离了圣奥利斯，需要再途径很长一段的荒郊野外才能到杨城，商业列车和客运列车的轨道也在此处分开。

    米登捷尔德的草原，除去泥土路旁的电线杆和列车铁轨以外，和其他国家基本相同，工业化还尚未侵染到这片土地，空气也远比圣奥利斯清新，前几年里时常会有野牛在这出没，也常常会出现列车撞死野牛，导致脱轨的事故发生，但现在，几年时间过去，恐怕野牛已经被偷猎者捕猎干净了。

    还有些川流，也远比圣奥利斯工业区的河流要清晰，为了能让列车正常通行，会在这上面架设起桥梁。

    「到了杨城，小长门就该回家了啊。说来也很遗憾……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护卫没办法回东国了。」

    「果然还是……九十她又没告诉我真相……连遗体都找不回来了吗？」

    「……或许你这个年龄不应该听这些……但我们在流浪汉镇时也没能分清，哪块肉块，哪块骨头属于他们。」

    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在座位最前排坐着看报的乘务人员，突然问道:

    「流浪汉镇？你们之前去过那里？」

    「啊？啊……没有，说着玩的。」

    「好好……明白了，毕竟有时候太出名了也挺困扰的，对吧？」

    流浪汉镇，安尼镇以及之前外交的事，也都第一时间被报社上了头版新闻，好在众人并不经常出门，也造不成什么太大困扰或压力。

    「你有看那一刊吗？」

    「只是要经常给列车上更换报纸……偶尔会给自己留几份感兴趣……乘务员可是没办法经常下列车，到处去玩，到处去走的。有时候就是需要这种有新意的新闻……来让我能想像一下，我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给我一个做白日梦的题材……让我认为我也是一个骑士，旅者，冒险家，而不是每天每天都在列车上的乘务员。」

    像是在倒苦水，乘务员抱怨了几句，又转头郑重的提醒到。

    「你们去杨城，也应该是去解决什么棘手问题吧……希望你们能平安，毕竟那边的什么龙帮，和虎帮已经对峙了好久好久，谁知道两帮东国人是怎么互相瞧不顺眼的？似乎拜斯兄弟会还逃到了杨城，发展壮大了，拉拢了一帮会用枪的东国偷渡客，还有……在这班车上就不明说了，但也要注意杨城的一些企业，它们有私人武装。」

    「谢谢提醒……但你说的龙帮虎帮，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又不是这些方面的专业人员，我只是个闲得无聊看报纸的乘务员罢了。噢噢，请看看窗外吧，绿草还能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我就不再打扰你们了。」

    看向窗外，城市和文明的迹象已经渐行渐远，一眼望去连一棵树都没有，天空晴朗，地势起伏的十分完美，还有一望无垠的草原，如同名画一般的自然景象。

    「这倒是让我想到了，刚刚去欧宁艾斯时途径的草原了，和这没什么太大差别。」

    「说起来……摄政好像也没有说过米登捷尔德的其他城市是怎样的。」

    「我在这之前……几乎可以说没有离开过圣奥利斯城，最多只在城外一处小树林，以及边境雨林里待过，其他城市对我来说也很陌生。」

    「原来如此……三原小姐有知道其他城市是怎样的吗？」

    「我只在圣奥利斯附近的几个镇子里待过一段时间，还是爱丽丝和这小家伙把我赶出去的……会不会有点不太尊敬？我总是这样调侃她，你们不会太介意吗？」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反思这些了？我倒是不太介意，说真的，如果你哪天突然变得很有礼貌了，我反而会不太习惯。」

    「也就是说你默认同意别人叫你小家伙咯？」

    「……你他妈？」

    芬兰一拳打了过去，但没用太大力气。

    「二位的关系还蛮不错的。摄政不介意的话，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说起来，之前和你们不太熟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们是怎么看上小索米的？」

    顿时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芬兰小声地说道:

    「完全说反了啊……」

    「啊，看来又是你自己缠上去的，对吧？」

    「我就想在欧宁艾斯重新开始新人生了，做点不会去杀人的工作。但现在，又走上这条路了，至少，至少现在我学会反思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了……你应该看到过那刊报纸。」

    「你一直都把爱丽丝的事挂在嘴边，关于那件事，你好像没怎么和别人说过啊。」

    「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了，我心中对我自己树立的一个完美形象就要崩塌了。」

    芬兰的声音越来越小。

    「哪件事？」

    长门小声问三原。

    「我之前和你说过，走火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啊。」

    车厢内陷入寂静，即使众人，就连一直都觉得这份委托太过复杂，耗时太长的瓦特，都对此产生好奇。

    「或许一直瞒着，也不是好事……等见到亨利那家伙之后，我或许能有点勇气，去说一些见不得光的往事。哪怕那家伙再怎么不正经，是个无药可救的烟鬼，但亨利总会让我感觉安心……至少她没怎么调侃过我的身高。」

    「等她真见到了那个黑发小女孩变成了一头白发，恐怕她真的会被吓一跳。」

    这之后，一直到中午的用餐时间，车厢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以至于除了睡过头，头一直朦胧着的芬兰，以及长门以外，所有人都睡着过去了。

    列车上提供的午餐，也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那些都是给后面车厢里的大亨们的，这节车厢里都是统一的乘务人员餐，只有罐头。

    「龙帮和虎帮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问题徘徊在芬兰脑中，没有人想把这件事情变大，但如果这两个帮派是无法避免的因素，女仆骑士团又要面临一次巨大危机，毕竟杨城一直都是东国人自治。

    其次又是那位乘务人员所说的杨城企业，芬兰也只能希望，这些东西不会主动找上门，解决掉拜斯兄弟会，早点让长门回家，拉亨利入伙，才是最关键的。

    对此……芬兰只能把目光转到出身于东国巨型帮派家主的千金，也就是长门身上。

    「小长门，你对杨城有什么头绪吗？」

    「一知半解……虽然有偷听过父亲和其他人的讲话……龙帮和虎帮之类的，好像是和佐贺绳家有什么关系。」

    「对了……之前你有写信给家里人吗？恐怕需要你家里人亲自到杨城来接你回家。」

    「这个，索米小姐请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佐贺绳家，回信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会邮寄到杨城邮局。」

    「那就好……回到家之后，就在家不要在出来了，等我们的旅行到东国之后，会好好和你讲讲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的。」

    「……我能不能亲眼见证，这次旅行的终点？」

    「不行，抱歉……这对孩子而言，还是太危险了。」

    「可我……已经……」

    「……我曾对一个已经因枪战死去的孩子发过誓，我不会再让孩子参与到危险的事当中，尽管我食言过……但我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即使九十可以帮我？即使……我可以不参与战斗当中？」

    「我……还有女仆骑士团的所有人，恐怕都没办法为你的安全做出完全的保证，把金娜大小姐牵扯进来……已经足够我被凯特家暗杀八百次了吧。」

    「那……如果我能说服我父亲，可以吗？」

    「……看情况吧……虽然你父亲他恐怕不会答应，哪怕答应了……也要好好考虑。」

    见长门有些失落，芬兰又说道:

    「你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比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要成熟的多……但孩子终归是孩子，绝对不能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中来。别太在意这些了……好好享受接下来平静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