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将行
“别杀我！”
“李诗先，你疯了！”
“李诗先，我们是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
“诗先哥哥，以后你要好好的……”
“完美，完美！哈哈哈哈！！！”
……
“啊！”李诗先一阵惊恐大喊出声，随即惊醒坐在床上似是将要窒息一般大口喘着粗气。“头好疼。”刚喘几口气，却突然感觉头疼欲裂一般，右手紧紧覆压在额头之上。
他不明白怎么脑子里似乎多了好多奇怪的画面，就像是自己经历过一般，这奇异的感觉让他头昏脑涨，疼痛难忍，却来的快，去的也快。
“臭小子，大清早你在鬼叫什么！”
房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心中一惊，忙朝屋外喊道：“没没没，刚看到蜘蛛了，吓我一跳，没啥事。”
“臭小子，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蜘蛛，既然醒了就赶紧麻溜出来洗漱吃饭！”屋外母亲的声音依旧那么熟悉。
李诗先揉揉脑袋，穿上衣物便走了出去，洗脸、刷牙，然后拿上包子便啃了起来，却听到屋外又有一道熟悉的清亮嗓音传来。
“张姨，诗先哥哥他醒了嘛？”
只见李诗先母亲温柔回道：“是芳菲呀，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今天来这么早啊，吃过早饭没，进屋吃些。”
“不用啦张姨，我吃饱了的。”
“哎呀，瞧你瘦的，多吃些，你诗先哥那臭小子正在吃呢，你赶紧进去吧。”
“不用啦张姨，我就在外面等着就好。”
李诗先听到声音，赶紧将嘴里的囫囵吞下，用衣袖擦擦嘴就跑了出去。
“娘，我吃好了，我和芳菲先走了啊，”跑过去自然地牵起吕芳菲的小手便拉着走了。
“你们路上慢点！”
……
“芳菲妹，话说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先生说让我们玩几天嘛吗，还有你脸还有些白白的。”说着，便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她却如同含羞草一般，触碰一下，吕芳菲的小脸便有些红润了起来。
“可能是今天早上天气有点凉吧。”吕芳菲随意的找了个理由继续说道：“先生昨日让我们今天去找他，但你睡着了，所以才不知道。”
“是吗？”李诗先挠挠后脑勺，有些不解地说道：“昨天我也不知道为啥，想哭想笑的，现在也迷迷糊糊的，就脑袋里还有些奇怪的画面。”
“啊，什么画面？”吕芳菲此时有些紧张，但李诗先并没有注意到，只是挠挠头自顾自继续说：“就好像是……诶？我怎么想不起了，明明刚才还记得的，但是现在却忘光了，真奇怪啊。”
“是吗，没事，忘了就忘了吧，肯定也不是啥重要的，诗先哥，我们快去先生那里吧。”
“也是，咱们去吧。”
……
等二人到了书塾时，李诗先却发现除了他俩只有张禾和低着头的王茂还有先生三人。不等李诗先开口青衫先生便说道：“小诗先和芳菲也来了啊，快先坐下吧，慢慢说。”
李诗先坐到王茂旁边，看着这个看起来颇为疲惫的小伙伴问好道：“早啊王茂，你怎么看起来没睡醒的样子？”
王茂翻开眼皮，瞧了他一眼，便又闭了下去嘟囔到：“早啊，大侠，我能不困吗，大早上吃了点东西还没睡回笼觉就被先生拉到书塾里来了，你说我困不困，你以为谁都像你十二个时辰时时都精神啊。”
先生轻拍王茂的脑袋，笑着说：“好了，别装了，好好听着。”
“先生早。”
“小诗先你也是。”
“好了，大家听我说。”先生看了这四个孩子一圈，继续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些明日出行的安排。”
“去哪儿啊先生。”
青衫先生笑着说道：“自然是去修仙啊”
“真的吗先生，咱们真去修仙啊？”李诗先兴奋异常，不断推着身旁迷迷糊糊的王茂：“王茂，王茂，你听着了吗，咱们要去修仙了。”
“知道了知道了，大侠你就别推我了……”王茂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于是李诗先继续问道：“先生，咱们去哪儿修仙啊，去多久啊，远不远啊……”
先生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别急：“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这次你们要出去很久，大概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明早的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就是上次的那些仙人，到时候你们跟他走就行，等上了飞船，你们不要到处乱跑，具体的会有人跟你们说，记得听话一些，出门在外不要害怕，开朗一些，不过也别随便听信别人，有什么不懂的你们都可以去问船上的仙人。”
李师圣看着急的不行的少年，无奈地笑笑，停下声音让他问道：“先生，咱们出去多久？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奥，小诗先，害怕了吗？”先生笑眯眯地看向他。
“这倒不是，先生，我怕出去这么久我爹娘会担心。还有，先生，咱们去哪儿啊，去这么久？”
“放心吧，我昨日回去前提前跟你爹娘解释过，你爹娘是支持的，而你们要去的地方在很远很远之外，你们要在那里修行，几年后你们就有机会回来看看。”
“我们？”一旁静静听着的张禾反应了过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先生摸摸他的脑袋，温和说道：“这次就只有你们去，不过不用担心，以后你们会看到我的。”
“嗯，好的先生，我们会在船上好好听话的。”张禾一改常态，似乎变得自信了许多，而王茂也都疑惑地坐直身子看了几眼他。
“那先生，咱们怎么回来啊，还有飞船是什么东西？”李诗先略有些紧张，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飞船就是会飞的船，然后之后要回来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谁有问题吗？”先生看众人都继续安静地看着他，便继续说道：“等到了地方后，会有人来接引你们，然后你们只需要……”
熹微的晨光中的书塾不断传来先生的关切之声，时不时有少年提问，一片和谐、安宁。
……
“娘，我回来了。”李诗先在转角处纠结了好一会儿，但还是走了出来向屋内喊道，却发现爹与娘都在家。
“臭小子怎么回来这么快，不多和你朋友玩会儿？”李氏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奇怪。
“娘，我明天就要走了……”少年并没有回答疑问，只是有些低沉地说道。
“走就走了，男子汉长大了就应当出去闯荡，这有啥，你爹娘事情都知道了，不用你多说。小大侠，咱老李家就靠你光宗耀祖了啊，哈哈哈。”李柱的大手盖在李诗先的脑袋上面揉搓了几把：“你娘替你收拾好了东西，床上的那件新衣裳明天记得穿上，你进去看看有没有啥没拿的，快去吧”
“嗯，行，爹，那我就先进去了。”李诗先应声，便走了进去，而李氏转头看着进屋的少年背影，陡然泪崩，扑在李柱的身上呜咽着对他说：“老公啊，咱们孩子要走了啊，从出生起呱呱坠地到现在到处跑都十一年多了，没让他有一天离开过我眼前，我舍不得孩子走啊，呜呜呜，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了，我心里难受……”
李柱看着自己的妻子这般模样，心里也很是难受，哪有父母舍得自己的孩子这么小便离家远行，但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宽慰道：“好了，别哭了，让孩子听到多不好意思，孩子大了嘛，出去闯荡是应该的，何况他是出去修仙，又不是走江湖，没啥好担心的，说不定咱们老李家还能出个仙人，这不就光宗耀祖了吗，到时候咱们一家脸上也有光啊。”
“孩子才十一岁啊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舍得让他走的，细胳膊细腿的，出去被人欺负都找不到爹娘哭，出门在外也没个人照顾他，谁知道他能不能吃饱穿暖，你怎么知道那些仙人就会好好照顾他？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舍得的，你个没良心的啊，当仙人有什么好的，呜呜呜……”李氏声音哽咽，不断呜咽骂着李柱。
“唉……”李柱叹了口气，自己眼眶也红了起来，但他必须要忍住，他是整个家的顶梁柱，无论怎样他也要支撑起来！
而躲在门边听着的少年早已就泪流满面，死死的捂住嘴，泣不成声……
……
“爹，我回来了”张禾在屋外喊道，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在家里等着自己，毕竟昨日起便就没见过他，今早也只有自己一人在家，之所以喊出声，不过是从小起被打出来的习惯罢了。
但推开门，却见一个瘦削的男人在桌边抽着烟杆，衣着破烂、单薄，身旁长凳上放有个蓝白色的包裹。明明才三十余岁，那面庞却很是沧桑，胡子拉碴，面色苍白，眼眶深陷，眼里也布满血丝。
“儿子，你回来了啊。”男人放下烟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瘦弱少年，面孔很像自己，却也一样的瘦削。
“嗯，爹，我回来了。”少年随意的回应一声，他并不想多和这个时常殴打自己，也打跑了母亲的男人多说几句话，他马上就会摆脱这如噩梦般的地方了，迎来崭新的生活！准备走回房间，将要进去时，却听到身后传来那男人沙哑难听的声音。
“儿子，你先等一下，爹有些话要和你说。”
回过身，看到那男人轻挥着细瘦皮包骨的手招呼他。
“来，坐爹旁边。”男人把一旁的长凳拉开些许，却见孩子只是站在原地等他说话。
男人默了一下，将一旁的蓝白布包裹拿了起来，解开结，拿出一件崭新的衣裳，嘶哑着声音缓缓地说道：“这里面，是爹给你去镇上买的几件衣裳，儿子你来试试合不合身？”却只见少年并不为所动，只是低着头看向地面。
男人轻叹一口气，轻轻将衣裳放了回去，慢慢地重新打上结，由于手臂太过纤瘦，用力打结时有些颤抖。男人不善言辞，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儿子，我知道你恨我把你娘给赶走了，也恨我不管你经常打你，只是有些事你不知道，你娘她……”
“我不想听，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屋了。”少年语气寒凉却又决绝，若凛冬寒霜般冰冷刺骨。
男人顿了顿，沉默地放下了抬起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道：“那你先进去吧。”
张禾听闻，便转身回了房间，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屋内不断回荡。
瘦削不堪的男人重新拿起那只细细的黄铜锈蚀烟杆，闷闷地抽了起来，等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还是站起身来轻轻拉开大门，发出吱呀的摩擦声音，走了出去，重新合上，虽然此刻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有的只是沉默。
约莫一刻钟后，少年打开房门，瞥了一眼那蓝白布包裹，便打开大门径直走了出去，他现在对那男人的一切都厌恶不已，昨日便愈是如此，现在的他只觉这个家里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压抑。
少年走出家门，想要去书塾见他仰慕的青衫先生。先生他高洁温和，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如此令人作呕？张禾在心里厌恶的想到。远远地看到那座书塾，便欣喜地跑了过去。
推开书塾的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先生果然就在那讲台的桌案旁静静地看着书。
“先生。”
“张禾，你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先生依旧那么温和，那么的俊朗，与那个男人比较简直是天地之差，不，光是比较都拉低了先生，少年有些愤愤。
“先生，我想问一下，您给了我父亲多少银钱，我以后一定会挣钱还给您。”
少年却看到先生露出一副惊愕的神情，然后开口说道：“给你父亲银钱？我没给啊，你听谁说的？”
此时却轮到少年愕然了，有些结巴地说道：“可、可是您说昨日他去镇上了啊，他没钱怎么会去镇上，而且他还买了几件新衣裳，他没钱怎么买的起？”少年越说，心里越有一股荒谬的感觉，不可能吧……
“奥，你说这个啊。”先生轻笑，说道：“前日下午我同你父亲交谈过你要去修行的事情，你父亲听到后倒是很开心，很支持你去修行，不停的谢我，还说要去镇上给你买些东西，我说让他同我们一起去镇上，他却不断拒绝，说他自己去就行，不用麻烦我，给你买衣服的钱应当是他自己的。”“诶，张禾，你去哪儿？”
少年听到最后对一切都充耳不闻，若行尸走肉般摇晃着走了出去，这春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让他觉得火辣异常，重新回到家中，依旧那么的阴冷潮湿充满霉味，看着那长凳上的蓝白布包裹，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却还是收回手走回房间，房门轻轻地关上，发出“噗”的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