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女与男人（二）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看着地上遮住自己的高大的影子，吕芳菲怀着无尽的恐惧僵硬着身子转过了头，刚略一看到，便瘫坐在了地上——是他，那个如同噩梦一样的男人！
吕文竹，不，或者说是吕虎的男人，恢复了一身原本的模样，上身的衣物挣裂开来，露出一副铜浇铁铸般的身躯。吕芳菲恐惧万分地看着眼前的巨大之人，犹如被巨兽俯视，让她无可遏制地回忆起了当年被摧毁的绝望。
吕虎俯视着面前地上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少女，用粗犷却又轻和的嗓音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当初那般年龄便能看到如此之多的东西，不过你不必害怕，当年之时不过是一场幻术，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伤害你。”吕虎这般说道，心中却不免叹息，“不过是一场生死磨难，便恐惧成如此，也是，不过女儿身，纵使天资卓绝也难成大器，若是男儿……唉，你还是成他的推动薪柴吧。”
吕虎闭上眼、双臂环胸继续说道：“你应当知道仙人，我于你们而言，可称真正的仙人，不过幻化样貌罢了，不必如此恐惧，如今的样貌，才是为父真正的模样。”
“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害你的诗先哥，你应当知道我的力量，我只是想让他成为我的衣钵传人罢了，不过今日你没让他别去测试资质，明天也不必再说，你也安心跟着去便是。女儿，你要放心，为父都是为了他好，不会害了你们。”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今日你听闻太多，心中不免害怕，我也理解，你的母亲还在屋内，如找她吧。”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吕芳菲麻木地起身，向屋内缓缓走去，踏进屋门，看见正绣花的妇人，大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听着妇人的紧张疑问和安慰声，便哭得更加难过，心中的恐惧却不断加深，男人的那一击，虽如同噩梦般恐吓着她，却也只是噩梦，小时候她不与外人交流，但与诗先敞开心扉后与他人相处却莫名觉得自己的母亲与别人略有一丝不同，但又不明白哪里不同，直到一次看见镇上的木偶戏才知道哪里不对，母亲虽如常人般有情感会吃饭会做其它的，但就如极其高明的木偶戏，虽操纵地十分流畅，表情、语气、动作什么的都十分流畅真实，但偶尔却又有一丝丝的难以察觉的僵硬感，于是她便一直伪装着，却不想依旧被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今日甚至被直接道破，幸好他没发觉她甚至已经发现了母亲的异常，不然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唯一有的，也只剩诗先了，她不想让他受到半分可能的伤害。
……
若吕虎知晓少女竟观察细致入微到这种地步，也只会不断赞叹少女的天资居然有这种程度，然后便会彻底改变自己对她的方式，从诱骗改为恐吓或者训练成只会听令的奴隶，虽然她是自己唯一的血脉后代，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但一切都不如宗门大计重要，包括自己飞升的希望他都可以舍弃，真正的修罗大于一切，那个孩子是鲸吞整个中陆的唯一希望，绝不容有失！
……
对于少女而言，这一日很难熬，躺在自己的闺房中，拿柜子抵住门，惶惶不可终日，只有想到少年的承诺才略有些心安，中途母亲叫她吃饭，也不过是出去略吃几口便再次回了房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她今日有些崩溃，不知道若是多相处自己会败露出什么，但她不想让自己连累到他，只能苦苦忍受。
……
大汉站在一处山顶，向四周喊道：“出来吧，李师圣，还躲着干什么，叫我出来有什么事直说。”
“吕宗主何必那么着急，我们坐下来喝口茶再好好交谈不好吗。”一个青衫年轻人凭空缓缓浮现，身前突然多出一套桌椅，桌上砂壶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吕虎毫不客气，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给自己斟满一杯茶：“说吧，何必装神弄鬼的。”
李师圣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温和地说道：“此次打扰吕宗主，却有一事要说，免得吕宗主误会。”
“有屁快放！”
李师圣也不恼，如同刚开始一样，依旧温和地说道：“敢问宗主是否还记得多年前在下与宗主的赌约？”
“记得，怎么，你这是特地前来于我耀武扬威的？”吕虎面无表情，只是一只手端着那茶盏，吹着热气，滋溜的喝着。
“吕宗主误会了，我只是有一事要说。”青衫男子依旧那副温和的表情，处变不惊：“那孩子已经十岁有一，恰好遇到我文宗按照惯例五年一次的对山门附近十万里的孩子进行测验资质收徒的时间，而他已经十一岁，若错过了这次，过了十二岁便对修行而言有些许坏处。”
吕虎反唇相讥：“怎么？你文宗在文道上有几人能比你走得更远，又有多少人能比你教的更好？就算不想教他，到了十二岁你赌约赢了后，不也能一个念头便能带他到你们那破宗门？至于还让他走这过程？”
李师圣只是笑着说道：“吕宗主就这么想让那孩子把羁绊套在我的身上？”
吕虎粗糙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发出了“呵呵”的声音。他仔细看了看面前的比他小了千岁有余的年轻人，感知了他只差临门一脚便能与他同样登临这个世界之巅的境界，带着一丝酸涩意味地嘲讽到：“怎么，境界高了起来反而没了当年傲视天下的霸气，变的如此谨小慎微，怎么说你也没反应，被夺舍了？”
“当年年少不经事，做出了些让人发笑的举动，还望吕宗主见谅。”李师圣依旧是那副模样，向吕虎拱手说道。
“哼，在这村庄守着，是怕我杀了那孩子父母吗？”
“呵呵”，李师圣发出轻笑，缓缓说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承担了教书的职责便自然要留在这儿继续教人，在下也相信吕宗主不至于做出如此下作的举动，何况我们也都知道宗主杀害他双亲也无作用，他找不到可恨的人，除了让他悲伤也并无他用，除非宗主愿意亲自出面动手，宗主若要如此，在下也自然不会阻拦，毕竟当年答应宗主任何手段都随意。”
“哼，真没意思，滚吧，这套茶具留着，我再喝会儿茶。”吕虎不耐烦地说道。
“那在下就不继续打扰了，再见。”说罢，李师圣便消失在了空中。
吕虎依旧在那喝着茶，等了一炷香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都走了半天了，你还像个老鼠一样躲着不出来干什么？”
“呵呵，吕宗主说笑了，吕宗主刚才那样说话，吓得老夫我不多等一会儿怎么知道那李师圣会不会守株待兔等着老夫。”一个声音和蔼的精神矍铄的老人从空中浮现身形，坐在吕虎对面。
“呵，他走没走你能不知道吗？何况他又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看到你又能怎样？你越活胆子反而越小了，当年胆子怎么这么大？”吕虎讥讽道。
“呵呵，自然是比不得吕宗主的，只是不知数百年过去了，吕宗主对老夫的提议考虑地怎么样？”
“不急不急，那么多年过去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再等等，我还在看，时机若到了，自然会考虑你的提议，不必多言，若无它事，就赶紧离开别碍我眼。”吕虎看向远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呵呵，行，老夫就静候宗主你的佳音，便也不多打扰了，老夫这就离开。”
吕虎静静地喝着茶，只觉得那年轻人有些可怜，又轻轻摩挲茶盏，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下出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