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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死亡,并非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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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嘶……呼……艹!疼……”

    郁洧迷迷糊糊睁开眼,洁白的天花板和无影灯映入眼帘,仿佛来到了医院。

    要不是他聪明,在心脏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藤蔓,又让匕首偏了那么几毫米,他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侧过脸,看到旁边熟悉的脸。

    郁瑧!他怎么在……

    “爸爸,爸……嘶……”

    伤口有些深,胸膛被开了个大窟窿,似乎有凉风透过,真就是……透心凉。

    郁洧动了动手脚,才发现全身都被铁链绑住动弹不得,双手双脚被分开绑在四个角就算了,腰上还死死缠着几圈绷带,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柔弱金色藤蔓从指尖伸出,慢慢爬到郁瑧脸上,感受着微弱的呼吸,郁洧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

    “咔哒……”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秦冶单手插兜走进门,走到床边,看到郁洧,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你是谁?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郁洧微微皱眉,脑海里浮现一张相似的脸,一瞬间,他完全确定,眼前这位就是秦戈的父亲。

    “我救了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

    秦冶伸出手,贪婪地上下打量着郁洧,毫不掩饰兴奋和惊喜。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郁洧撇过脸,避开秦冶灼热的目光,他的取向一直是omega,可不会喜欢alpha。

    “你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大脑、身体、心脏、血液,甚至是基因。”秦冶的目光越发灼热,伸手抚摸着郁洧的脸,陶醉地眯起眼睛:“你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像一个艺术品……”

    “哦,那我得感谢父母,感谢家人,感谢朋友,感谢爱人,是他们让我变得如此完美……”

    郁洧别开脸,却躲不过身上的手。

    恶心,真他妈恶心!被一个死变态盯着看就算了,还被摸来摸去,恶心至极。

    “伶牙俐齿,你不怕死?”

    秦冶笑了笑,低下头,眼睛看向旁边床上的郁瑧,“你们两个,都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你什么审美?我爸长得没我好看,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郁洧别过头,仔细看了几秒,笃定道:“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没我好看。”

    郁瑧五官硬朗,脸部线条凌厉,不怒自威。

    郁洧很多地方都遗传了郁瑧,五官立体深邃,但眉眼遗传林瓴,柔化了坚硬的五官带来的压迫感。

    “你打算把我解剖了吗?”

    郁洧回过头,眼神清澈坦然,老神在在的语气仿佛在问待会儿吃什么。

    见秦冶不说话,郁洧偏着头,想了想郑重开口:“解剖我其实很不划算,你看,我的腺体值一吨黄金,我不抽烟偶尔喝酒,健康的心肝肺脾肾胃也值不少钱,你放在黑市卖了,能赚很多。”

    “我要钱做什么?”

    秦冶挑眉,郁洧还真是没有心,不怕死的怪物,匕首扎了那么深,竟然没死成。

    “这不废话嘛,有钱你就可以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势力,弄死楚勝,将周齐收入囊中,再收拾收拾叛军,民心有了,声望有了,整个星际不都你说了算吗?”

    “到时候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美人有美人,小日子过得舒坦又滋润。”

    “你的思路很清奇。”

    秦冶听得太阳穴直跳,要这么简单,他怎么可能甘愿在楚勝和周齐面前做小低伏?

    “你喜欢周齐?”

    郁洧突然开口,秦冶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一秒就恢复,神色淡漠如常。

    即便如此,郁洧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惊慌,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这也正常,周家很奇特,虽然家族没有alpha,生出的omega却一个比一个漂亮,肤白貌美纤腰长腿,是个alpha都会心动吧?”

    “你想说什么?”

    秦冶垂下眼眸,郁洧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周齐的?

    “要不这样,你把我爸解剖了卖钱,我给你武器,咱俩强强联手征服宇宙……”

    “郁洧!”

    一声暴喝从旁边传来,郁洧吓得哆了几嗦,颤颤巍巍转头,对上郁瑧暴跳如雷怒目圆睁的丑恶的脸。

    想到自己可能屁股不保,郁洧尴尬地笑了笑,打着哈哈:“嗨~嗨喽~老头……啊不,老爸,很高兴见到你,你好吗……”

    “你闭嘴!”郁瑧真恨不得跳起来打死郁洧这个没出息的,无奈被捆着,只能干瞪眼:“我郁家立世以来,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骂我干什么?我都没委屈,你委屈个什么劲儿?”郁洧不甘地回怼:“要不是你学艺不精骄傲自大马前失蹄,我能六神无主着急忙慌跑来救你?”

    “没求着你来救我!”

    “嘿,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被开膛,被捆成粽子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呵,我没良心,我没良心就不会把你生下来……”

    “你拉倒吧!我又不是你生的。”郁洧满不在乎地扫视着郁瑧,切了一声:“单靠你自己你做得到吗你?”

    郁瑧被气的气血翻涌,额头青筋直跳,四肢的链子叮铃哐啷响个不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秦冶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拿针缝上这父子俩的嘴。

    他们是怎么做到,把两个人的架吵出菜市场买菜的喧闹的?

    “你们俩能不能……”

    “你闭嘴!”

    两人一起看了秦冶一眼,继续争吵。

    “小崽子,要不是我把你养大,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我玩泥巴怎么了?那是大自然的馈赠!你玩过吗?呵呸,连泥巴都没玩过……”

    “信不信我打死你!”

    “来啊来啊,来练练,谁输谁孙子!”

    铁链被拽得叮当作响,秦冶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这俩经过特殊训练,普通麻醉根本不管用。

    “你算哪根葱,敢在我头上拉屎!”

    “你算哪块小饼干,敢在我面前叫嚣?”

    “我是你爹!”

    “你是我爹!你是我爹又如何,挡了我的发财路,照揍不误!”

    “……”

    “……”

    秦冶脑仁疼,恰在此时,门被敲响,周齐站在门口,给他使了个眼色。

    “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起来了。”

    “有病。”周齐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眉头紧锁:“郁洧的救兵来了。”

    “这么快?不可能!”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还没意识到林故和林刚已经叛变,所以……”

    “故技重施?反正郁洧和郁瑧不可能把消息送出去。”

    “可以一试。”

    “我去找楚勝,让他安排。”

    秦冶拉了拉衣服,抬脚越过周齐,插肩而过时被周齐拉住。

    “有事?”

    秦冶微微皱眉,很快整理好情绪,温柔地看着周齐。

    “没什么……”周齐摇摇头,放开秦冶,挤出微笑,“没什么,你去吧。”

    “嗯。”

    秦冶点点头,抽出手,大踏步离开。

    看着秦冶渐远的背影,周齐的目光渐渐冷下来。

    他和秦冶都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但不代表他会永远听楚勝差遣。

    搭在小窗上的藤蔓将一切尽收眼底,等周齐走远,藤蔓立刻收回,游走在角落翻箱倒柜寻找。

    “哈,找到了。”

    郁洧得意地将一根铁丝举到郁瑧面前,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藤蔓灵活地解开手脚上的镣铐,郁洧翻身下床,拿着铁丝靠近郁瑧。

    “你没事吧?怎么瘦了这么多?”

    看着眼底青黑的人,郁瑧满脸心疼,强迫他接受这一切,会不会太过了?

    “在军队累成狗,好不容易出来走几天,风餐露宿,不瘦才怪。”郁洧解开郁瑧身上的枷锁,扶着他坐起身,“老爸你也瘦了很多,给你个建议啊,长胖点再回去见林爸爸,不然他会嫌弃你的。”

    “能走吗?”

    郁洧看他身上有不少针孔,人也瘦的厉害,真真是弱柳扶风。

    “别小看你爸。”

    郁瑧站起身,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在地。

    “不能走就别逞强。”郁洧蹲下身,背起郁瑧,“给自家儿子背着,不丢人。”

    令人惊讶的是,门外没有一个守卫,郁洧背着郁瑧悄悄走上楼梯,朝着楼梯尽头的门前进。

    “想好怎么出去了吗?”

    “没,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跟你说过……”

    “做事要有计划。”郁洧接下郁瑧的话头,郁闷道:“这不没来得及计划嘛。”

    郁洧推开门,低头刚迈出门槛,强烈的光线照在脸上,郁洧别回头,眯着眼睛适应光线。

    “小洧,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在计划之内……”

    话音刚落,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身后的门“嘭”地关上,切断了退路。

    “郁叔叔,又见面了。”

    黑衣人让出一条道,林故单手插兜,嘴里叼着根草,慢悠悠地走来。

    “几天没见,你也瘦了不少。”

    郁瑧拍了拍郁洧的肩,从他背上滑下,两人背对背站着。

    “有信心吗?”

    “没有,他们端着枪呢。”郁洧嘴上说着害怕,眼里却毫无畏惧,“老爸,要不咱投降……我靠!你哪儿来的……”

    面对一身红色机甲的郁瑧,郁洧原地呆住了。

    所以……郁瑧全副武装,让他和这么多凶神恶煞端着机枪的大汉肉搏?

    道德在哪里?人性在哪里?天理在哪里?公平在哪里?机甲在哪里?

    “十多年前的老款了,没有划入总部权限。”

    郁瑧拍了拍郁洧的脑袋,勉强当做安慰。

    “抓紧我,我带你……杀出去。”

    郁瑧戴上头盔,眼神冷冽肃杀,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就这几根杂草,不够我热身。”

    密不透风的藤蔓缠绕在郁洧身上,仿佛流淌的金色河流,又像名贵稀有的丝绸缓缓流动。

    藤蔓上柔嫩的绿叶笔挺,锯齿状的边缘带着猩红,仿佛刚刚舔血的刀尖。

    两人的速度极快,形如鬼魅,在弹雨中穿梭,长剑一闪而过,鲜血喷溅,沙漠之鹰翻转,郁瑧反手,一枪打死郁洧身边的人。

    “厉害!”

    郁洧竖起大拇指,闪到黑衣人身后,叶片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尸首分离。

    “你也不赖。”

    郁瑧点点头,手起剑落又解决一个,林故抢过身旁黑衣人的枪,以枪作剑,和郁瑧缠斗在一起。

    “郁叔叔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呐。”

    林故被郁瑧踹了一脚,后退几步,郁瑧趁空挡,抬手解决一个黑衣人。

    郁瑧刚要开口,余光瞟到不远处排列的飞船,微微一笑,一边打一边朝郁洧靠近。

    “救兵来了,走。”

    郁瑧抓起郁洧,借助微型飞行器飞出包围。

    “追!别让他们跑了!”

    林故召唤出机甲,紧紧跟在两人身后,挥舞长刀和郁瑧缠斗。

    耀眼的金色徽章越来越近,直升机的轰鸣越发清晰,郁洧看准时机,甩出藤蔓抓住直升机,郁瑧见状放开郁洧,专心和林故缠斗。

    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再加上被关的这段时间一直被注射各种药剂,郁瑧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动作慢慢缓下来,受了不少伤。

    眼看郁瑧飞行器的燃料消耗殆尽,郁洧指挥直升机快速靠近两人,放出藤蔓抓住郁瑧,直升机下坠了一大截,好在驾驶员反应及时,拉下手杆,才勉强控制住。

    “爸爸,抓紧了!”

    郁瑧像放风筝一样被郁洧牵着,不断朝他靠近。

    抓住郁瑧的手那一瞬间,郁洧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想走,我可没有同意。”

    林故挥舞长刀斩断藤蔓,举起黑色长刀,直直刺进郁瑧腹部,长剑带着血液飞溅脸上,林故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郁瑧眼底带着欣慰,身体像折翼的鸟儿一般疾速下坠,郁洧放出藤蔓,在最后一秒抓住郁瑧,将他拉到身边。

    “爸!你坚持住!”

    郁洧慌张地抱着郁瑧,爬到直升机上,划开手掌按在郁瑧的伤口上。

    “没用的,停下吧。”郁瑧虚弱地躺在地上,举起胳膊,“我体内有芯片,超过距离就会爆炸。”

    “你别说话,一定有办法的……”

    郁洧慌张地转身,不知道要找什么。

    “过来。”郁瑧抓住郁洧,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脸,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哭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你别说话!我一定能救你……”郁洧慌张地将手划开,按在伤口上,眼中满是祈求:“坚持住好不好?我能……”

    “小洧,我很抱歉,让你从出生起就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将自己的想法强行灌输给你,逼你成长……”

    “你别说话,求你了……”郁洧别过脸,哽咽着:“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听我说完。”郁瑧掰过郁洧的脸,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你很优秀,做的很好,我为你骄傲,也为你担忧。”

    “你像个木头一样,对感情一窍不通,整天忙着工作,我很怕你孤独终老。”

    “其实,我觉得我好像有病,你知道吗?”

    “你本来就有病……别说话。”

    伤口在慢慢愈合,郁洧眼里的慌张消减了不少。

    “既要你有情有义,又要你冷酷无情,既想让你像普通人那样会笑会哭,又想你像机器那样,没有感情,很矛盾吧。”

    郁瑧看着直升机外慢慢靠近的飞船,脸上浮现笑意。

    驾驶员离开座位,走到门边,指挥着飞船放出一架软梯和直升机连接。

    郁瑁和左栎一前一后顺着绳索滑落到直升机上,郁洧眼底浮出亮光。

    “大伯,老师,你们快……卧槽!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左栎没理他,拿出绳子和驾驶员相互配合,将郁洧捆成粽子扛在肩上,朝郁瑁和郁瑧点点头,踏着梯子走进飞船,将郁洧扔在地上。

    “这样做,太过了吧?”

    郁瑁于心不忍,让一个孩子亲眼看着父亲粉身碎骨,实在太过了。

    “他必须成长。”

    郁瑧捡起地上散落的纸,伸出手,郁瑁叹了口气,掏出笔递给他。

    “老师!你放我过去,爸爸很危险……”

    “知道危险你还往他身边凑?”左栎一巴掌拍在郁洧头上,“你知不知道,只要再走一米,芯片就爆炸了?”

    “我不知道!你让我过去……”

    “你过去有什么用?陪他一起死?”

    左栎瞪了郁洧一眼,敲了敲门,郁瑧将纸笔交给郁瑁,看着他踏上软梯。

    “爸爸,爸……大伯!你把他带过来啊……”

    郁洧挣扎着靠近门口,大声叫嚷,郁瑁听得心烦,抬手又是一巴掌。

    “小洧,记住。”郁瑧单膝跪地,倚在直升机门边,看着郁洧大声道:“死亡,并非终点!”

    软梯收回,飞船启动,强大的气流推动直升机远离,瓦蓝的天空迸发火光,金红相间的花朵绽放,热浪扑面而来,将郁洧拍在飞船壁上。

    “爸!”郁洧发疯似的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给他打针麻醉。”

    左栎按住郁洧,林翎拿起盘子里的麻醉,特意在郁洧眼前弹了弹,在郁洧开口骂人之前将麻醉打入。

    “艹!你们……”

    特效麻醉很上头,郁洧两眼一翻,直挺挺晕过去。

    左栎将他丢在病床上,扒开郁洧身上的衣服,只觉得头皮发麻。

    郁洧肩上、胳膊上、腿上都有不少嵌入皮肉里的子弹,胸口上还有一道正在流血的狰狞的伤口,顶着这么多伤,愣是一声没吭,左栎都要怀疑郁洧是不是根本没有痛觉神经了。

    “让秦戈过来处理一下,我们该撤了。”

    郁瑁转过头,远远看着林故,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孤独的身影,长长叹息。

    这条路不好走,但,总要有人去走。

    林故垂下眼眸,举起刀,狠狠扎进左肩,踉踉跄跄降落,跌倒在地上,旁边的黑衣人见状,赶紧将他抬进帐篷。

    “怎么伤得这么重?”

    秦冶扶了扶眼镜,指挥几人将林故放在床上。

    “他……偷袭,艹!”林故抓住秦冶的手,不停颤抖:“他们说,郁溱……”

    “他们用郁溱威胁你?”

    林故点点头,垂下手,苦涩地笑着。

    “放心,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冶拍了拍林故的肩膀,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慢悠悠开口:“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打算今晚转移。”

    “嗯,确实应该尽快离开。”

    “你不问问去哪儿?”

    “都一样。”林故闭上眼睛,靠在秦冶胳膊上,“我睡会儿,要走的时候叫我。”

    看着毫无防备的林故,秦冶垂下眼眸。

    不愧是老狐狸的孙子,狡猾,看不出弱点。

    比郁洧和秦戈难对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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