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裂痕
古朴蕴雅的屋内,霎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好一个一切听其自然,人力不必强为。”
“正好本公子也对道家学派颇有研究。”
赢弦微微点头的同时眼神变得愈发深沉起来。
喝个茶喝出个顺其自然。
拿了我的好处吃饱喝足,现在想顺其自然?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白家主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哦,还请公子赐教。”
“据我所知,老子所谓的“无为”并非以“无为”为目的,而是以“有为”为目的行“无为”之道。”
“也就是所谓的“白嫖”!”
“不知这“白嫖”何解?”
看着赢弦眼神中浮现的一抹玩味,白家主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白嫖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宁可什么不做,也不能犯错。”
“第二种则是既想要好处,又不愿意付出代价。”
“不知道白家主是哪一种?”
赢弦摆弄着已经空了的茶杯在桌上来回转动,发出的清脆声宛如丧钟一般落入对方的耳中。
“呵呵!公子说笑了。”
白家主淡然一笑似乎是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又或者是,对此无所谓。
区区一个十四岁的小公子而已,就算有些小聪明又能怎么样。
别说他现在只是监国,就算是登上了那个位置,难道还敢对他们白家下手不成。
赢弦眼中显露出一丝不耐烦:“本公子没空跟你说笑!”
白家主面色依旧是巍然不动,但心中对他这般嚣张的态度已然有些不满。
“我们孟西白三家自周天子分封就一直追随赢氏一族,希望公子自重!”
赢弦放下茶杯:“看来你们孟西白三族这是吃定我了?”
白家主恭敬的低下头:“不敢!”
“呵呵,很好。”
赢弦径直站起身,临走前还回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对了,白老先生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家主脸上的恭敬顺从瞬间消失,眼神中隐隐浮现一抹怒意。
区区一个小公子,也敢如此嚣张!
欺人太甚!!
就在赢弦离开白府的时候,正巧被赶来的顿若撞见,看着公子弦的背影,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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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章台宫依旧是灯火通明,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身穿黑色冕服,头戴旒冕的始皇帝席地而坐,正认真批阅着桌上的竹简。
一个人影从夜色中走进章台宫。
整个大秦帝国,能够不经通报就进入这里的,仅有他一人。
“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但……”
“直说!”
始皇帝头都没抬,目光依旧在桌上的竹简上。
也许是始皇帝的威严过甚,顿若的心渐渐紧了起来,可即便有所顾忌,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说。
“臣去白府时,正巧撞见公子弦从里面走出来。”
“嗯,朕知道了。”
随着始皇一句不甚在意的话语,大殿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但顿若却并没有离开,因为他早收到了下属的消息,甚至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今天晚上加班的准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始皇帝卷起手上的竹简放到一旁,抬起头将桌上的两块布帛交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你先看看!”
说着始皇帝抬手示意。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立刻会意,先是将一捆竹简送到了始皇帝的面前,而后走下阶梯,将布帛送到了下方的顿若手上。
顿若打开布帛一看,顿时瞳孔微缩。
上面的那一个个名字宛如一把利刃扎在他心口上。
两份布帛分别是——
细作统计!
我的人!
作为一个老特务头子,仅仅是一瞬间顿若就知道这是什么。
昨夜公子弦同意的交上来的名单!
“我的人”很容易理解,但细作统计……
顿若不敢怠慢,迅速扫过上面那一个个人名。
公子弦制作的名单非常贴心,为了防止出现重名的情况,甚至还备注他们的性别,职位,年龄,所属势力,所做之事。
宓妃芈盈——楚国余孽,多次向项氏一族传递宫内消息,皇帝身体情况,三月信项氏一族,始皇帝多次咳血,命不久矣。
宫女熊令洁——楚国余孽,宓妃向外传递消息的心腹。
咸阳令阎乐——赵王迁亲子,原名赵乐,在赵国余孽帮助下取原阎乐代之,极度仇视秦帝国,常年在暗中援助楚国余孽,总数超过百万钱。
谒者赵崇——儒家探子,多次向外传递始皇帝行程、章奏、爱好等内容。
中常侍赵都——赵国余孽,参与术士引荐,丹药炼制材料的购买,阴谋毒害始皇帝。
尚食令赢易——赢氏宗亲,多次收受宓妃、赵高等人的贿赂,并向外透露始皇帝饮食情况。
中书谒者丞陈承……
看到上面一百多个刺眼的名字,顿若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上面这些人有的是他们已经查实没来得及动手的,有的是正在监视的,但更多的是毫无察觉……
宫里都烂透了,始皇帝身边全是细作,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顿若越想越愧疚,越想越愤怒,随之而来的便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自己把事情办成这样,陛下会如何看待???
踏!
顿若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看完再跪!”
被声响打扰的政哥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态度,但这一刻的顿若却只觉得这语气比寒冬腊月更加寒冷。
顿若不敢怠慢,急忙拿起第二份,也就是公子弦那份“我的人”的名单。
这一份名单比起上一份要简洁得多,只有名字与职务以及隶属。
但!
三百多人?
霎时间顿若的大脑卡顿了一下。
不算禁军的话,宫里一共才四千多人,其中不同势力的细作就占了十分之一?
“看完了?”
始皇帝放下手上的奏章,目光炯炯看向了下面跪着的顿若。
说实话,当看到那份细作名单,以及那些人所作所为的时候,他非常的愤怒,恨不得当场对整个皇宫进行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