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刑司（3）

    陈列抖了抖肩膀，弹了弹衣摆，从顾芒之旁抽身后退，陡然放大了说话的音调。

    “下官陈列，背后不是陈家！更不是林家叶家！只有陛下！”

    顾芒之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口怒气顶上在胸口被死死压着，只能希望通过双方对视的方式来施加威压。

    可是对方眼神一直散漫地看着前方，任凭怎么也抓不到对视的机会。

    陈列身体向前微微倾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地轻语。

    “难道大人您不是吗？”

    几分轻浮，几分狡黠，轻飘飘的一句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顾芒之的脖子微微颤抖，紧接着一下又一下，直到重重的一下点头才停下。

    台下的众人除了陈列连个抬头的都没有，浓浓的肃杀之气充盈着满庭。

    如果说陈列只说自己忠于陛下，那么到此为止顾芒之还是只把对方归到那种身不由己的角色，接下来的难道大人您不是吗？的反问，完全就是一种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挑衅，而这种挑衅，是一种明明指鹿为马、扭曲黑白的猖狂，这种行为的得逞，是对于顾芒之道德准则的一种践踏，同时也深知，就今天来说自己确实输了，但明天呢？

    “陈大人可还真是忠君爱国，其心昭昭已朗。他日我必定禀明圣上，为大人的恪尽职守，更是为大人一片丹心。”

    顾芒之明白，事到如今对方早就把这一切都做足了准备，要物证有物证据，要认证有认证，哪怕是条狗也都找齐了，就是要定死了自杀的结论。

    “陈大人，后天要给陛下呈报，这样一来如此快的推进，还得是您的头功呢！”

    看到顾芒之笑着恭维，陈列只是礼貌性地微微一笑。不过刚才的肃杀被这样几句恭维一扫而去，连众人的气氛也缓和起来，年轻的仪心和龚同两个人更是如释重负。

    他有些摸不清眼前的小子是在真的恭喜还是讥讽，多年的为官生涯让他选择了最为礼貌客气的应承，但究其内心来说，还是对这个王子是有些看不起的，当然肯定不是身份，而是如何主政、如何筹划，在听说了如同愣子一样直闯司库，又亲眼见到在刑司的所作所为后，在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只有点小聪明、想要干大事却不成熟的理想主义年轻人的形象，给了他这次督察的名头不假，但是每条线索牵动了谁又带出来谁，竟然没有过调查，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撬动眼前的石头，实在是鲁莽。想到这里，陈列不由得心生惋惜，这样的单纯的年轻人太少了，尤其是在朝堂这个大贪官，多少白如初雪的年轻人进来，呼啦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不过陈大人，咱们来日方长。”

    顾芒之也凑到耳朵旁，轻声留着这样一句话，和堂下众人拱手离去。

    ”来日方长“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陈列在嘴里念叨着最后一句话。

    ”好，好一个来日方长，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