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是生女孩好
“长青?你躲这儿干嘛呢?”
“啊啊啊,师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叶长青躲在草垛后面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被突然出现的程休休吓得虎躯一震,没啃完的鸡腿从手中溜走,一骨碌滚到了不远处的马厩里。
马厩里套着一头黑毛驴子,见有鸡腿滚到腿边,这驴子竟眼疾脚快踩住了鸡腿,咧开一张粗糙的大嘴斜眼看着两人,程休休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哇,我的鸡腿!”
叶长青急得要去跟驴打架,被程休休一把按下。
“不就一个鸡腿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叶长青撇撇嘴,坐回原位。
“还好,我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油纸被一层一层揭开,霎时肉香四溢,居然是个肉饼。
这肉饼炸得外焦里嫩,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得有多好吃啊,程休休吞了吞口水。
清言宗主张苦修,她啃了四年草,四年啊!鬼知道她这四年都是怎么过的。
“长青啊”,程休休将左手搭在叶长青右肩上,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忽悠起叶长青。
“师姐平时对你咋样?”
叶长青的眼睛被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眼神清澈无辜。
“平时没怎么见过云师姐,师姐活在传说里。”
程休休:“……”
她决定改变策略。
“你钱哪儿来的?你姐知道吗?”
叶长青慌了,“钱是我之前上山带的,一直没有机会花,绝对不是偷的。”
他掰了一半肉饼,用油纸仔细包好递给程休休。
“好师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她说我太胖了,不让我吃肉。”
程休休美滋滋地接过肉饼,咬一口,爽滑酥嫩,鲜香可口,这吃肉多是一件美事啊!
“可是一直吃素也没见你瘦下来啊。”
叶长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我吃得比较多。”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
“啊,我的肉饼!”
程休休和叶长青异口同声,眼见着肉饼又重蹈覆辙,被黑毛驴子踩在了蹄下,程休休难过得想撞墙。
“你走路不出声的吗?”她转头愤恨地看着罪魁祸首陆以槐。
陆以槐却像没看到似的,把手中的盘子递给程休休,“怎么不吃饭就跑了,肚子不饿吗?”
“哇,是糖醋排骨。”
叶长青凑上来,两眼冒光。
“行吧,看在排骨的份上,就不计较肉饼的事了。”
陆以槐从腰间抽出程休休给他买的道具,手腕一甩,折扇被打开,一个风流倜傥,贵气逼人的公子哥形象呼之欲出。
“你爱吃酸甜口的,这是特意给你点的。”
“陆师兄对云师姐真好,我可以吃吗?”
“快吃吧你。”
程休休捏起一块排骨塞进叶长青口中,企图让他闭嘴。
“对了,我看刚刚那个人对你挺殷勤的,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陆以槐摇头。
程休休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含糊不清地嘟囔:“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利用。”
陆以槐神秘一笑,干脆利落的收了折扇,手腕轻转,扇尾对着隔绝了大堂和后院的布帘轻轻点了点,“你可以亲自问他。”
叶长青顿住,耳朵动了动,说了一句“有人来了”后,又继续往嘴里塞着排骨。
果不其然,一道紧凑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程休休狐疑地看着陆以槐,“你小子什么时候听力这么好了?”
叶长青耳聪目明,是搞追踪的好手,程休休能理解他比自己先听到脚步声,可陆以槐是怎么回事?
陆以槐指着自己的俊脸,“以前不行吗?”
程休休抬起眼皮睨着他,开口质问:“你现在是在说我不行吗?”
陆以槐莞尔,“我没说。”
“陆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俩人斗嘴的功夫,之前收留过程休休的店小二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他弓背哈腰,脸上堆着笑,恭恭敬敬的等候着陆以槐的差遣。
“这位姑娘有话问你。”
程休休把嘴里的肉囫囵咽下,思考着先从哪里开始问起。
“小二哥,不对,现在应该叫掌柜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面前这人已经褪下当初那套粗布麻衣,换上了一身镶绣着金丝菱格纹边的褐色衣服,看上去是丝绸布料的。
“姑娘这气质,整个九街镇也找不出第二个啊,我要是真见过,肯定忘不了。”
“不过,镇上倒是有一个叫妙安的姑娘,同样的风姿绰约,可两位姑娘气质迥然,我也不可能认错呀。”
“妙安?”
“是啊,那姑娘不是本地人,四年前才搬过来的,长得那叫一个啧啧啧。”
“不过,这姑娘风评不太好,镇上的女人都不喜欢她,要我说,这些妇人就是嫉妒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故意诋毁人家。”
掌柜的摇摇头,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四年前?我也是四年前到过这家客栈,当时我还是个乞丐,遭人追打,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
程休休指着远处那道拐角,“就是从那儿进来的。”
“然后”,程休休走到磨盘前,虚空撩了撩裙摆,坐在石墩上,豪气开口:“我有钱,我要开房!”
说着,从衣襟里掏出八文钱,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掌柜的。
“有印象吗?”
掌柜的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的确收留过一个小乞丐,不过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小子,不是姑娘啊。”
“我那时尚且年幼,又在乞丐窝里忍饥挨饿那么久,被认成小子情有可原。”
“哎呀呀,可多亏了你那八枚铜板,才让我凑够了买下这间客栈的钱。”
掌柜的迈着短腿走到程休休跟前,一边跟她搭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放在磨盘上的铜板扫进手心里。
程休休无语,这掌柜的把她当瞎子呢。
“说来也奇怪,正是姑娘你误打误撞躲进小店那一年,镇上的乞丐忽然就多了起来,而且毫无例外都是陌生面孔。”
“这群乞丐蹲守在街道的各个角落,见了有点小钱的人便冲上去乞讨,讨不到就抢,连裤衩子都不放过。”
掌柜把右手手背放进左手手心里用力拍了拍,痛心疾首的样子让程休休怀疑他被抢过裤衩子。
陆以槐疑惑:“不报官吗?”
“报了,官府出手后,消停过一阵子,但是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了,陆少爷,你们可切记,别一个人往僻静地方走,不然准被抢。”
“这群乞丐全是些半大的小子,可难逮。”
话聊起来了,那么打听消息可就简单多了,程休休开门见山问道:“对了,我们一路走来,隐约听说九街镇有妖邪作祟,可我看这街上挺太平的,这是怎么个事儿?”
老板面露难色:“这……”
程休休当即了然,她朝着不远处的陆以槐努努嘴,好大一锭银子飞了过来,被程休休稳稳接住。
“钱掌柜?是姓钱吗?我看那门帘上写着好大一个钱字。”
“是是,是姓钱。”
这钱掌柜真对得起他的姓,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程休休手中的银子。
“我们家少爷经商路过此地,不出意外的话会待上一段日子,在此期间,还得麻烦钱掌柜多多关照。”
程休休把银子放在磨盘上,往前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
“姑娘说哪儿的话,应该的应该的。”
钱掌柜嘿嘿笑着,把银子放进衣袖里,转头看了看四周,又转回来,压低声音,道:
“是不是有妖邪作祟我也说不准,只是近两年镇上的男婴总是莫名丢失。”
“起初大家并没有在意,毕竟九街镇四周都是山,豺狼下山叼小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丢失的孩子多了,大家一合计,发现丢失的尽是男婴,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官府派了人调查,查了这大半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不得已向驭天山上的清言宗求救,也不知道清言宗的人什么时候来。”
清言宗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大致了解了情况。
钱掌柜仍在喋喋不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程休休一行人听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镇上的人现在都不敢生孩子,生怕自己家生的是个男孩。”
说到这儿,钱掌柜又庆幸起来,“幸好我们家是个姑娘,这客栈前一个掌柜生的就是个男孩,刚出生孩子就丢了,夫妇二人伤心欲绝,把这店便宜卖了,回老家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丢的吗?”
“是啊,稳婆丫鬟一大堆围着,这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么奇怪吗?程休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