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启源
钟声的回响带来了时间的讯息，每年的三月一日午时是启源开始的时刻。
溯界自诞生以来就运行在许多法则组成的轨道上，而每年只有三月一日午时至三月十日的子时这一时间段可以进行启源也是其中一条法则。
另一条法则是人族达到十五岁才能进行启源，而其他种族都不受这两条法则约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法则无人知道，也许是为了自然的平衡。
毕竟人的灵智代代传承，就像是为什么会知道有这两条法则一样，那背后是先辈血与泪的教训。
这个世界的人寿命都比较长，正常普通人活到一百出头算是正常寿命，一百五六十岁才算作高龄，近二百岁的普通人也是有的，所以十五岁启源并不算迟。
所有十五岁的少年少女此时此刻都握紧了双手，打起来精神，除了石台旁边那个打哈欠的安逸。
这哈欠他已经打了九年了，每次启源时他都犯困。
从他六岁第一次来旁观他人的启源仪式到现在自己变为亲身的参与者，连续九年这一时刻的哈欠从未迟到。
站在旁边的钟瑶本来也有些许的紧张，被他这个哈欠一冲，一点都紧张不起来了。
钟瑶幽怨地瞪了安逸一眼。
安逸感受到了少女的视线，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到点了呀。”
……
石台上，原本坐在最中间太师椅上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摸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一枚十面体的菱形方块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中年男子是天星城钟家的族长钟长钧，他手中的那个方块是开启启源石碑的钥匙。
钟族长向前走了两步，两尊石柱连线的中点处出现了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与方块的形状相同。
钟长钧将方块托在手中，方块缓缓飘起，然后自己飞落到了凹槽中去。
插入钥匙之后两尊圆筒状的石柱轻轻震颤起来，石柱的形状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
左侧的石柱上半截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球体，而右侧的石柱上半截变成了一根一尺多长的细针。
与这一幕相似的景象在天星城的其他三处也能看到，分别是位于城北的木家，位于城东的李家和位于天星城中央的城主府。
钟、木、李三家分别负责自己所在区域的启源仪式，而剩下的区域都由城主府来负责。
钟族长干完这些就回去坐下了，原本坐在左侧的男子则迈步上前来。
这位男子虽也已至中年，却依然气宇轩昂，不难得知他年轻时是多么的俊美，他是钟族的副族长钟常青。
钟常青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开口道：
“名单上是城西所有上报的准备进行启源的人员，现在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来启源，同名者一起上来排序等待。”
钟常青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位，王章元。”
话音刚落，广场东侧的人群就让出了一条通道，为启源者让道的规矩自安逸六岁第一次看时就有了，现在仍然在延续着。
一个面容普通，身上穿着粗布衣的十五岁男孩从通道跑了过来，来到石台上。
他稚嫩的脸庞上有着无法掩盖的期待，谁少年时都会有幻想。
启源的步骤参加者都是熟悉的，因为钟家允许下一年启源的人也能够进来观看，即使不是钟家的人，算是让普通人有点准备，还能节省讲解的时间。
男孩先是将手放在左侧石柱上的水晶球上，然后闭起眼来，在水晶球的帮助下去感受这世间无处不在的源气。
启源者对源气的感受越清晰、感受到的源气量越雄厚，说明脑源质品质越好。
男孩睁开眼看向水晶球下方的石柱，上面浮现出来“下品”两个大字，属于普通人的天赋。
男孩脸上的期待消失了，不过也没有过分失望，他知道他是个普通人，出生于普通人的家庭，能有好的天赋当然好，即使没有，普通人的一生也足够他过活。
这是大多数与他出生相同的孩子的想法。
男孩又走到了右侧的石柱前，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那根细针。
一滴鲜血滴落到了细针旁边的验血槽里，石柱闪了一下，清除了男孩的血迹，只留下石柱下方的“下品”二字。
心源质也是下品。
启源是超凡脱俗的第一步，它会分别打开脑中的脑源质和心脏处的心源质。
脑源质的品质决定了身体里源气的调动速度和对外界源气的吸收速度，而心源质则决定了身体内源气的储量。
脑源质和心源质都分为：不入品、下品、中品和上品，以及最顶尖的无垢品质。
脑源质和心源质若有一个不入品就注定了你与修行一道无缘，下品则是可以修炼但天资一般，中品已经算是天赋尚可。
而其中有一个为上品就可列入天才一列，至于全部都是上品质，只能说是千中无一。
无垢品质呢？世间少有……
启源仪式还在继续进行着，欢喜与悲痛在人群中交织，有因为不入品而哭泣的少女，也有因为脑源质或心源质达到中品的欢笑。
“第八十三位，安逸。”
“咦，到我了。”
安逸从今晚吃什么的想法中挣脱出来，揉了揉灵儿的小脑袋，然后对钟瑶说了声：
“我上去啦。”
看见钟瑶头颅微点，安逸信步走上了石台。
安逸来到了水晶球面前，感受着自己体内介于虚实之间的脑源质与心源质。
对，三天前他就已经启源了，没有借助启源碑！
他还发现他的源质甚至可以从自己所处的世界进入另一个空间，一个虚幻混沌的空间。
当他将脑源质和心源质完全拉入那个虚幻混沌的空间时，他就失去了脑源质和心源质，感受不到一点源气，也储存不了一点源气，变成了一个万古第一大废才。
而将它们都放入自己所处的世界中，安逸认为自己应该是双无垢。
安逸是个怕麻烦的人，天赋低下会受人耻笑，麻烦；天资过人又会招来嫉妒，还是麻烦。
不过如果一件事很有趣，安逸就不怕麻烦了，但天赋这件事显然没什么趣味，所以安逸就将自己的双源质都控制在中品。
结果果然不出安逸所料，水晶石下的大字是“中品”，采血得到的结果也是中品。
即便如此台下还是响起了一阵惊叹声，毕竟前八十二个人里也就一个双中品，还未出现过上品。
安逸回到了钟瑶和灵儿身边。
“安逸哥哥好厉害！”
灵儿叫唤道，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而一旁的钟瑶却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应该夸夸我吗，钟瑶姑娘？”
安逸对少女调笑道。
“好厉害。”
少女的声音如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丁点起伏。
安逸扯了扯嘴角，挠了挠脑袋：
“谢谢，谢谢哈……”
时间慢慢流逝，日已西斜。
每日的启源仪式会持续到戌时，现在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安逸继续无聊的想东想西。
直至，“第二百六十七位，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