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属于你的海洋会等你归航吗
整晚都在胡思乱想，不知道几点才迷迷糊糊睡着。一直到阳光破开云层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洒落在我的脸上方才醒来，醒来后一阵迷茫。
昨天在博览会的一幕又浮上了心头，明明孟繁雨跟我说，她不想让我困扰，可我还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就是这么奇怪，之前无论你怎么猜想，只要对方没有直接告诉你答案，你就可以自欺欺人地根据自己的需要来避开那个你不想面对的真相。
孟繁雨突然揭开了真相的面纱，我是那个不敢面对答案的人。
我起身洗漱，完毕后正准备出门，手机适时地响起。
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便传来了刘晶晶的声音：“林夕，方允中给我发信息了。”
“……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啊？”我有点哭笑不得。
“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呢！”刘晶晶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激动，“你等下能来一下&39;未见&39;吗？”
“……他给你发个信息……你干嘛要我去&39;未见&39;？”我对刘晶晶说话向来比对秦晴说话客气，但觉得刘晶晶这一大早的，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刘晶晶解释道：“我的店最近增加了外卖业务，想请你来帮我设计一下纸杯和包装袋。”
“好的，那我安排好工作就过来。”
走出家门，外面阳光明媚，是十一月份了，江城居然还有这么明媚的阳光。
我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孟繁雨，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完全全拔除掉楚河种在我心里的那颗刺。而且，我一直不确定那天任平生到底有没有听到小姑娘问我的那句“阿姨，叔叔呢？”……
这几件事压在我心里，沉甸甸的。特别是那句“阿姨，叔叔呢”，老是不停在我心里回响，我一遍遍复盘所有细节，想精确判断任平生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句话。那句话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这种事太难解释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任平生不可能相信，我和楚河在腾格里沙漠是偶遇。
我茫然地开车行进在江城最热闹的五一路，路上车水马龙，阳光慵懒地洒落在我身上，有些温暖，可我的内心却一片荒凉。
我觉得自己就像拴着绳子站在悬崖边上，不知道悬崖底下是什么，有多深，更不知道这根绳子的另一头拴在哪里，绑得紧不紧。
路过市政府的门口时，我突然做了个决定，把车停在路边，径直走进“台北豆浆店”，点了份豆浆和油条，就拨通了任平生的电话。
任平生不到十分钟坐到了我面前。
他显然有点惊讶，问我：“林夕，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单位这边？”
我一边喝豆浆，一边说：“因为好久没一起吃早餐了，想着今天还早，就来你这边一起吃个早餐。来，你也吃根油条吧。”
任平生拿起半截油条开心地吃了起来。
我假装无意地说：“有时觉得缘份这东西好神奇的，我在腾格里沙漠碰到了一家三口，回江城后居然在机场又碰到了。那家的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那天在机场你看到了吗？”
任平生拿油条的手抖了一下，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小女孩？我没太注意。”
可能是因为任平生的手抖和迟疑，所以他虽然回答的是没看到那个小女孩，我的心还是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
我想了想，又问他：“平生，你会一直相信我吗？坚定不移地相信的那种。”
任平生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话：“是的，坚定不移地相信你的那种。”
“嗯，有些事没跟你说，你能相信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吗？”
他点头。
我又加了一句：“对我来说，无论你在不在身边，你都在我的心里。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任平生突然抬起头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直接跟任平生说这件事。除了担心他不相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我担心任平生问我，那你真的放下他了吗？
我要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任平生，我直到此刻还在担心楚河是否还在腾格里？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的，我还在担心他，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吗？他那张惨白的脸仿佛定格在了我的心里，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过。
任平生笑了笑，摸摸我的头说：“快吃吧，油条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又打电话给唐棠安排了一下工作，就直接驱车去了刘晶晶那里。
刘晶晶有些激动，拿出手机给我看方允中发给她的信息——准确地讲，其实是一封手写的信，方允中写完后拍照发给刘晶晶的。信上写着：
“晶晶，你好！我最近过得还好，你不要担心我。我在你的爱里待得太久，久到让我麻木地以为，一切本该如此。我现在在这边，经常会想起你，想起我们才相爱时的那段时光。
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叫《心灵奇旅》，有个片段特别打动我。
那个片段中，一条小鱼游到一条老鱼旁边说：&39;我要找到他们称之为海洋的东西 。&39;
&39;海洋？&39;老鱼问，&39;你现在就在海洋里啊。&39;
&39;这儿？&39;小鱼说，&39;这儿是水。我想要的是海洋。&39;
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就像那只小鱼，明明生活在海洋里，还在拼命寻找海洋。
为了寻找那片海洋，我甚至远涉千里。此刻想来，那个更好、更值得或说是会让我活得更加有价值的&39;海洋&39;真的存在吗？还是因为我被自己的执念蒙蔽了，看不到真正的海洋？”
我看完信，陷入了沉思。刘晶晶搂着我的肩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说：“林夕，你说，方允中是不是快回来了呀？”
一个人，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发现自己远涉千里，孜孜以求的，可能就是自己出发时轻易放弃的？方允中的幸运在于，他转身归来时，刘晶晶还在原地等他。有的人，出发时，属于他的海洋就已经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