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亡路上的血锤子
雯姐甩在桌子上份合同,同时递给我一支笔:“想好了就签字。”
我靠的很近,能闻到她身上莫名的花香味儿。
她腿又细又直,屁股鼓鼓的两团,虽然平胸,可那时我还不喜欢大凶的。
我看了看那几张纸。
所谓“投资流程”,教的是怎么拉人进来。
比如第一块就是如何找合适的对象。
肯定得熟人,因为陌生人不信任你。
第一步你得学会包装自己,要有名片,给自己个业务经理的头衔。
一般来说,小成功但不能太暴富,否则容易被人怀疑。
然后是选择目标。
找的人得是那种走投无路,或者好吃懒做又想发大财的。
而且背景干净,社会关系简单,不能有亲戚在政府工作,这是害怕引火烧身。
拉人的理由,就是“赚钱”,包吃包住是首要,透露给对方能赚多少钱,就得见人下菜碟。
小亮子跟我说是三千,因为我穷逼而且没见识。
要是做生意破产的大老板,那得加倍。
至于具体做什么,要么是“培训”,要么是投资,还有炒外汇、做空等术语。
云山雾罩,一般人听不懂正好,目标是体现你很牛逼。
要注意气场,得这么说话:“艹,你要是弄懂了我就不用赚钱了”。
最后就是,以上技巧都得随机应变。
我其实深深被折服了,这就叫专业。
怪不得我被骗。
合同是要我拉人,当然也就是骗人,目标是提升我在博达公司的等级。
级别从a直到e,越来越高,能参与的分红也越来越多。
比如a级,拉一个人分五百块。
c级的话,证明你下面还有a和b两个等级,他们拉来一个人,你能分一千块!
我不知道雯姐和魏老师是多少级,但合同上写着,最高到e。
小亮子好像是b。
这肯定是诈骗——我虽然这么想,但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没说出口。
想到帅逼男白天的叮嘱,我更加迷茫。
签字本身其实也没啥可考虑的,选择权不在我这儿。
条文的解释权也不在。
不过,签名前,我还是象征地问了句:“如果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魏老师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像是要给我力量。“你总说不行,那你就会不行。”
我很想表示同意,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去你麻痹的”。
我还是签字了。
雯姐收走了材料,给了我部旧手机,话术资料留下,让我尽快熟悉。
就这么着,我成了博达公司的a。
然后就被雯姐带着,从办公室回宿舍。
出办公室时,我看到一个年轻人在门口等着,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惶恐。
就像看到了我自己。
宿舍楼下有个中年的妇女,拿着一个包在等待。
她很胖,就像是一滩肥肉被神秘力量支撑不倒。
借着昏黄的电灯泡,我发现大妈脸上画着挺浓的妆。
说是清洁阿姨,可又不像,反正挺怪的。
然后我看见雯姐对着大妈点点头。
到宿舍门口雯姐就走了,我刚要上楼,发现楼的拐角处,帅逼男朝我招手。
我左右看看没人,赶紧走过去。
“签了吗?”帅逼男有些紧张似的。
我点点头。
他左顾右盼,而后压低声音:“今晚一点,下楼,我在门口等你。”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犹豫着:“什么事啊?”
他厌烦地低呼了句“哎呀,带你走啊”,然后好像看见了啥似的,转身就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办公室方向,好像传来了闷闷的声音,如同用木头打桩。
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浮现:
那个在我之后进入办公室的年轻人被打了?
他没签合同 的缘故?
我觉得背后哗地一下就都是冷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回到宿舍,我那些可爱的河北老乡在打升级。
报纸铺在地面当桌子,上面还有几块零钱。
见我回来,他们稍微停了牌局。
不过双方都没打招呼。
我脑海里,一直是帅逼男的话:我带你跑啊。
晚上十点熄灯,我饿的前胸贴后背,加上心事重重,让我更难受。
迷迷糊糊的,我居然睡着了。
我梦到我妈被要债的逼着,要下跪道歉,我想去阻止,但被大手扼住了喉咙。
猛然惊醒,一身冷汗。
用刚发下来的二手的天娱平板手机看看时间,才十二点。
我睡不着了。
左思右想,还是得走。
留在这,说不定哪天就被弄死了。
我和衣而卧,熬到十二五十分,轻手轻脚地下床。
屋里都是脚汗味儿,呼噜声挺大。
我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哪个人醒来看见我。
但没有。
直到我下楼,都没看见一个人。
我穿着那身蓝色羽绒服,紧张的躲在楼拐角。
“这儿,过来!”身后,传来了帅逼男的声音。
我转头,看见他在墙角,距离我有五十米。
我暗道你丫的小点儿声,不过还是赶紧跑过去。
他伸手朝上指了指,我才看见,他身后的墙上,有一段铁丝网被弄掉了。
帅逼男已经捡好了几块废铁,给我垫着脚,然后全力爬上墙。
不过因为过度紧张,裤脚被铁丝挂住了,吓得我双腿发抖。
墙外,有辆熄火的汽车,我当时不认识车标,像是生理课讲的姨妈巾。
帅逼男在我之后翻过墙,幸运的没被保安发现。
不过,我对帅逼男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原因就是那两个馒头。
聪明的读者老爷可能猜到了,帅逼男给我馒头是在开饭前,那他怎么搞到手的?
而且,他凭什么要带我跑?
我刚被小亮子这个逼骗了,所以对帅逼男也不那么信任。
我不清楚怎么回事,可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这是我刚知道的。
所以,即使真的逃出来了,我还是不信他。
我趁着蹲下系鞋带,偷偷把一块铁疙瘩,放入棉服兜里。
那一瞬间,我还得有点小得意。
帅逼男不疑有他,催促我上了姨妈巾车,他发动汽车,就窜了出去。
门口方向,传来了保安的呼喝声,肉球似的朝我们这里冲。
但怎么看,他都不可能追上来。
路况实在太差,颠簸不已。
我发现帅逼男的手上,戴着劳动手套。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问“你戴手套干嘛”,现在,我手插在兜里,抓着铁块。
帅逼男很兴奋,他从脚底下拿出把锤子,吓得我差点掏出铁疙瘩。
他哈哈笑:“兄弟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给你拿着防身用的,咱们还没脱险。”
我将信将疑,接过锤子,仪表盘的光照得锤头有点反光。
我这个人鼻子挺好的,闻到了股铁锈味儿。
再看看锤子,我可以确定,那上面有液体残留。
当时我心里扑通扑通的,好像心脏要跳出来了。
那是血!
帅逼男用眼神示意我朝后看,我看到了一个箱子。
“吃点东西,你这两天饿坏了吧。”
我假意俯身去拿吃的,手里握着锤子。
而我鼻子里闻到,后备箱里的铁锈味儿太大了,不停往鼻子里蹿。
如今的我,一鼻子就能闻出来,这是尸体特有的味道。
可当时毕竟青涩之极。
这时候,帅逼男忽然道:“兄弟,把你手机给我,别上面带着追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