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异常（1）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孩童稚嫩的歌声，伴随着女人温柔的哼唱。
嗯……。
冰轮阳疲倦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光亮，她的意识还略有模糊，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歌声让她身心舒适。
模模糊糊中，两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
其中一个是个孩子，孩子大概才三四岁，柔顺的头发披肩，手里转着摇摇鼓，发出清脆的“哒哒哒哒”声，孩子看着身边的大人，正跟着她的嘴型和着词。
孩子满脸幸福，让人想起夏日的樱花。
另一个是大人的身影，看起来是孩子的妈妈，头后绑起的低马尾显得她十分贤惠，面容纯洁，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冰轮阳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直视着孩子，双手打着节拍，一个节拍对应一个节奏，带着孩子唱歌。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冰轮阳认出来了，那个孩子，就是她自己。孩子身边的就是……。
“妈……妈。”冰轮阳凭着单薄的意识喃喃。
突然，世界摇晃，冰轮阳眼前陷入黑暗。下一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趴在桌子上，脸朝着桌子左上角的镜子。阳光透过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直射冰轮阳的面庞，冰轮阳不能马上睁开被光线照射的眼。
她浑身难受，胳膊、脖子、手臂、大腿，无不传来酸痛感，她就趴在这张桌子上睡了一个晚上。
“我在这睡了一夜……。”冰轮阳声音略微沙哑，她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头一阵晕，身体难受然后就晕倒了。
她环顾了房间，没什么异常，但她发现这一整个晚上她睡觉居然没关灯！
“哎……。”她心里疼，但她不说。
她坐起身子，把自己直立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缓解一下身上阵阵的刺痛麻痹感。她拿出手机，才六点，但天已经亮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八点才上学，所以时间并不是很赶。她很想再睡一下，她并没有太多睡眠的感觉，但她还是选择去洗把脸，今天就早点去学校吧。她立马起身，关掉了一天没关的灯，然后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十分简陋，一个3平方米的白瓷房，洗漱台旁边是马桶，后面是洗浴喷头。冰轮阳洗漱的方式很节俭，为了控制水量，她在卫生间放了一个喝汤用的稍微大一点的不锈钢碗，把水灌入一半的量，然后就用这么多水洗脸刷牙。
冰轮阳用这点水完成了洗漱，顺便在脸上泼了剩下的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头抬起看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洗干净。当她看清自己脸的时候身体不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她右手伸向了镜子，左手摸着自己的脸。
“诶，怎么回事？”这不是冰轮阳自己想做的动作，她感觉是手自己动了起来，为什么？
她一直呆望着自己的脸。
突然，一个血腥的画面冲入了她的脑中，那是破烂不堪的房间，像是个废弃的客房，房间四周溅满鲜血，像是个血腥的艺术，画面极其逼真，似乎还能闻到其中浓郁的血腥味。
画面转瞬即逝，冰轮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但反胃的感觉直逼她的身体。
“呕……！咳咳……。”冰轮阳趴在了洗漱台上呕吐了起来，她昨晚没吃什么，吐出来的基本是胃酸。难受的感觉让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她被自己看吐了？
结束后，她多用了一点水洗了洗嘴巴。
她开始回忆，她感觉好像在什么时候，她也在脑中出现过不该出现的画面，身体也不听过自己的使唤。
她渐渐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但她不打算承认。
“不可能，不可能，那是梦，那是梦……。”冰轮阳嘴里低语。她在催眠自己。
“姐姐，你没事吧。”冰霖扶着门框看着冰轮阳。
冰轮阳听到声音后，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的头慢慢转向冰霖的方向，眼神空洞，脸上还带着呕吐后的难受，但更多的是从她表情里透露出来的惊恐。
狰狞的表情甚至有点吓到冰霖。
“冰……霖？”冰轮阳的声音略微颤抖。
“姐姐？”冰霖带着担忧的神情看着冰轮阳。
不久，冰轮阳的双眼恢复了神色，但还是处于迷茫的状态。
等她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弟弟正用担忧的表情看着她。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因为姐姐你早上的动静太大了，我被吵醒了，然后我怎么睡也睡不着，我就起来了。”
明白弟弟是因为自己起这么早冰轮阳感到略微的愧疚。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饿了吗？”
“饿！”冰霖的表情一下从担忧换成了期待。
“那就去把昨天剩的面包放到盘子里吧，记得就吃一片哦。”
其实根本不用把面包放到盘子里，但冰轮阳还是打算做点仪式感。
“好！”冰霖兴奋地跑到餐桌，去完成姐姐给他的任务。
看到了冰霖的冰轮阳气色也好了不少。冰轮阳心里仍有点后怕，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她说不上来。
她又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镜子，又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卫生间。
……
冰轮阳和冰霖面对而坐，桌上和昨天一样的盘子，不同的是盘子里的面包只有一片，和桌上昨天没来得及清理的面包碎屑。
看这情况，爸爸昨天没有回来。
此时的冰霖已经吃了起来，他用手一小块一小块地掰下面包，塞到嘴巴里，就和小猫一口一口舔着碗里的牛奶一样。
冰霖还是和昨天一样把葡萄干一粒一粒从土司上摘下。
冰霖和冰轮阳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
对他们来说，面包上的葡萄干，如同石头上镶嵌的宝石，如同夜空里闪烁的星星，是弥足珍贵的。只不过冰轮阳已经是个大人，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冰轮阳看着一如昨日的面包，不知为何感觉它变得更加的诱人。
她好像特别饿，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吐了的原因。
食欲控制着她的手，她拿起面包，放在嘴里咀嚼。
“好像好吃了许多。”冰轮阳心想。
抬起头，她发现冰霖在看着自己。
“姐……姐？”冰霖惊讶地看着冰轮阳。
冰轮阳看着冰霖的表情不知所以。直到她感觉到脸颊好像有些湿湿的时候她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哭了？
冰轮阳用手摸了脸颊，湿润的触感传入指尖。
她哭了？为什么？
冰轮阳虽然感到奇怪，但她的嘴还没停止咀嚼，手时不时还又往嘴里送了几口。
她只感觉今天的面包异常的好吃，但不至于哭出来啊！
“哇！”冰霖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无理取闹又让人感到怜爱。
听到冰霖的哭声，冰轮阳才慌忙停下手。
冰轮阳烦躁地感觉今天早上真是混乱。
“小霖，你怎么哭了？”冰轮阳着急地问。
“对……对不起，姐姐！”冰霖口齿不清，带着哭了的鼻音和抽泣。
冰轮阳还是没搞懂，什么“对不起”，我哭他“对不起”什么？
直到冰霖从自己的那个盘子底下拿出了几粒葡萄干，她才大概知道了为什么。
她看向自己手里的面包，上面有几个被葡萄干镶嵌过得印子，那几个凹痕上还有葡萄干上的糖浆的颜色，而葡萄干却不见了踪影。
“对……对不起，姐姐，这是你那片面包的葡萄干，我真的太想吃了，我没想到……想到姐姐会哭，呜呜呜。”冰霖仍在抽泣，不断用手抹着眼泪。
看到这，冰轮阳急忙安慰冰霖。没想到居然是葡萄干引发的“血案”，同时她也一阵心疼，冰霖年纪还这么小，但让他吃大苦了。
“只不过是个葡萄干罢了，没事的小霖，没事的！”冰轮阳抚摸着弟弟的头发，同时把那几个葡萄干放进了弟弟的嘴里。
“可是……可是我知道姐姐也很喜欢吃这个，可我……可我却把它拿走了。唔唔。”虽然道歉着，但冰霖身体还是很主动地吃着葡萄干。
“真的没事，这东西我在外面经常吃，我也是知道你喜欢才买给你的，刚刚我哭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不用自责的，吃吧吃吧。”冰轮阳轻声细语。
“姐姐……姐姐……你又骗人……。”
冰轮阳这才意识自己又歪头了。
这个真的要改了啊。
“没有，相信姐姐。下次姐姐再买回来好不好？我们拉钩。”冰轮阳这次没有歪头，因为她是发自内心的说。
在冰轮阳连哄带骗下，冰霖恢复了平静，她们之间也拉钩保证过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大笨蛋。”冰轮阳和冰霖一起说。
“继续吃吧。”冰轮阳说。
“嗯！”
虽然这场闹剧结束了，但是她该怎么办……。
她的直觉告诉她，之后会有事情发生。
滴滴。
冰轮阳的手机发出了信息传来的声音。
冰轮阳打开手机，看看是谁发的消息，白色信息框上显示着一行字。
“你自己先去上学吧，小霖我来送。还有，今晚就不回来了，公司有点事。署名：父亲。”
看完信息，冰轮阳关掉了手机。
……
冰轮阳在房间的桌子上东翻西找，她不知找了多久，但时间对她来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支笔不见了。
“在哪啊……。”冰轮阳十分着急。
这时冰霖走了过来，他已经做好上学的准备了。
“姐姐你在找什么？”
听到冰霖的声音，冰轮阳也没有回头，她的心思全在找笔上。
“我在找东西。”
“是那支白色的笔吗？”
“是的，难道你有看到过吗？！”冰轮阳这时才转头看向冰霖。
“嗯……姐姐，那不就在你的手里吗。”冰霖摆出疑惑的表情，像是在说姐姐你在干什么。
冰轮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那支洁白无瑕的笔就在她的手上！
“怎么……可能。”冰轮阳语气透露着不可思议。她刚刚找的东西怎么可能就一直在自己手里。
难道……不是“一直”，而是“刚刚”？
冰轮阳又被这个异常感到不可思议，她感觉脑里回荡着声音。
“不要松开……。”
这个声音如同权威，让冰轮阳拜倒于命令之下，同时心里的恐惧也让她不敢放开笔，她不知道松开会怎么样。
“姐姐，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
冰霖的声音把冰轮阳从恐惧中拉出。她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时间。
已经七点了。
“快了，在那之前你再睡一下吧，你今天起得有点早。很困吧。”
“有点。”冰霖揉了揉眼睛。
“那就再睡会儿吧。”
“嗯！”冰霖到了客厅的沙发，躺了下来，他看起来确实很困。
冰轮阳看到弟弟睡下，心也安了下来，随后她又将视线回到手中的笔。
“不要松开……。”
这个声音在冰轮阳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有办法的冰轮阳只能跟着女性的第六感来判断。
拿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