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代陪
古人的雅兴，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可不敢苟同。这寒冬腊月的，要是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我宁愿窝在被窝里，都不愿出门。
赏梅这种高雅的事情，我这种粗人，提都不会提。
这郊外的风比长安城内更阴冷。我缩着脖子，落后于陈阿娇一米的距离。一步一趋的跟随在陈阿娇后面。
“王孙不必拘谨。”陈阿娇，许是觉得我离她太远，停下来说，“你姐走近些，陪我说会儿话。”
我依然慢慢吞吞向前缩短了半米的距离。我低垂着脑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呵呵……”前方传来陈阿娇的轻笑。
见我无动于衷，她便说，“你平日里跟彘儿相处也是这样的？！”
“在下平日里跟太子殿下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都是在谈论学业。不曾有机会这个般。”我如实说。
“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无趣的很。”陈阿娇兴致缺缺的说。“那日见你后，以为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一边说还用她那狐狸眼似的眼睛扫了我一眼。
我恭敬的低下头说，“在下惭愧。”
她话锋一转接着说，“你这个人虽然性格懦弱，但是长得好看呀。”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她。
她依旧兴致勃勃的说，“你看你这的杏仁似的眼睛，鹅蛋型的脸蛋，饱满的嘴唇”。说着还围着我绕了一个圈儿。“皮肤嘛也很好。”
点评完了她还做个总结，说“你说这不就是妥妥的美人儿吗？！”
我尴尬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一边感叹说，“你说你顶着这样的条件，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她一边说一边感叹着，向前走去。
待她稍微走远些，我又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
“韩嫣，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前面陈阿娇气急败坏的问。
面对她的质问，我只能低下头行礼。
见我不卑不亢，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便泄气似的，说了一句“算了”，继续向前走去。
她赌气似的走在前面，我没大在意，按照原先的速度前行。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不见了人影。
想到我前几天的遭遇，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我停下脚步，四周张望。
腊梅树上的雪掉进我脖颈间，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可以追随着雪地上的脚印。
我气喘吁吁的找到她时，她站在一块大石旁边，背对着我。
听着我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她的脸色不大好看，隐隐有发火的征兆。
我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心虚的叫了一声“翁主”。
“哼，你怎么现在才找来，我都不见了这么久。”她怒目责怪。
“是在下的疏忽，还望翁主恕罪。”我依言认罪行礼。
“别以为你认错态度好，我就不会告诉刘彘。”她威胁我说，“我发现庄子东边的梅花开的好些，我要那边。”
我看向他指的方位，然后又看了看近处的梅花，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快点儿，跟上。”见我站在原地，她开始催促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提步跟上。
后续陈阿娇并没有在捉弄我，兴许是觉得我无趣，就指挥我为她采些梅花。
回到庄园我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并有咳嗽，隐隐有发烧的症状。
我心想今天应该是玩脱了。
“韩嫣，韩王孙，我们在庄园上用过食后再回去吧。”
陈阿娇兴冲冲的跑过来跟我说，“你看这里的蔬菜多么新鲜呀，吃起来味道应该很鲜美。”
我不想扫她的兴，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回答说“随翁主意就好。”
按照礼制来说，我不能跟陈阿娇同席。在陈阿娇强烈的要求下，我不得不再一次罔顾礼制。
饭席上她喝了不少酒，张迷你的大眼睛看着我说“你们是不是都认定了我一定要嫁给刘彻不可？！哼，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一个无趣的人，无时无刻都在遵守规矩，嫁给他有什么好？”
她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你们以为他也想娶我吗？他不就是想得到我阿母的支持吗？世人……这人都到我的阿母极其宠我，她宠我吗？我怎么没有感受到？嘿嘿……”
说完她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哈哈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沉默的坐在一边，为她碗里添了些菜，给她倒满酒。
做完这些，我想了又想，把我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她。
他利索的接过去，擦了擦脸，嘟嘟喃喃的说了一句，“也不算太笨嘛。”
她的情绪来的快，也收的自如。陈阿娇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问我说，“你想不想知道刘彘小时候的样子？！”
我一听就不好了，这种私密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外人所能听的，更何况将来我还要做刘彻的臣子。
我立马回绝说，“翁主，您喝醉了。”
“我没醉。”她豪气的一挥手，说，“韩文孙，你不想听，我今天偏要说给你听。”
跟一个醉酒的人，没必要讲道理。我再次简默不言。
“初次遇见彘儿的时候，他可可怜了。他跟他的母亲生活在冷宫中，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叫我表姐。我当时可嫌弃了。我问母亲那是谁，母亲告诉我，那是皇帝舅舅的儿子，让我以后进宫，多跟他一起玩。”
说到这儿她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他一个小破孩儿有什么好玩的，不太爱跟他一起玩，但是母亲总是压着我要跟他一起。时间一长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是母亲跟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他们都说爱我，可他们有真的爱我吗？”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胡搅蛮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身份尊贵，无忧无虑，吃喝不愁，为什么还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我就是不想成为他们摆弄的棋子。自己的思考，我想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我也知道自己很矫情，但我就是不甘心。”
陈阿娇埋藏在心里的这些想法，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够理解。人都是自由的个体，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有按照自己想法去追求生活的权利。
很可惜，她生在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他的身份终归不允许，她反抗不了。只有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她能学会和自己和解。
回到长安城内，我终归是扛不住，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