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次见面
没有进噩梦的日子不充实但十分舒适。
余江舟在拥挤的人潮里凭借身高优势拿到了自己的大件快递，天冷了，家里给他寄过来了夏天放在家里的厚衣服。
快递出库的地方排起了长队，绕着放快递的架子绕了几圈。余江舟有点后悔在人这样多的时候来排队，大件的快递又占地方，他只能把快递往脚底下堆了堆，给旁边通行的人让出地方。
室友在另一边的队列里排着，队伍长的看不到头，但明显那边比这边还要快一些。
轮到他的时候舍友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余江舟匆匆忙忙的抱着一大团的快递袋费劲的在人潮里穿梭。
舍友自然而然的替他抬起一边：“要我帮你搬过去不？”
余江舟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舍友面色凝重的看了他好一会，突然问他：“舟啊，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余江舟觉得他问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把沁出汗的手搁在衣服外套上擦了擦：“没啊，我谈恋爱能不告诉你啊？”
舍友松了口气，换手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涛儿他们都觉得你谈恋爱了，最近也不常跟我们聚了，聊天都聊的没以前勤了。”
余江舟有点好笑：“观察这么仔细，你要有这劲女朋友早有了吧。”
舍友垮了垮脸，唉声叹气：“我这样的人也看不上啊，社团那妹子理都不带理我的，命苦啊。”
余江舟听了只是笑，被恼羞成怒的舍友按在怀里好好“教育”了一顿。
快递站在地下车库里面，离学校门口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冬天的衣服还是重的，再加上快递袋被撑的溜圆，不太好拿。
校园车上挤满了学生，路上挤挤挨挨也都是人，他们走的颇为艰辛。
余江舟和舍友暂时停在了路边，他指了指路边的共享电单车，示意自己可以把它弄回去。
舍友也没多话，自己一个人又晃悠着回宿舍了。
把装满衣服的袋子硬塞到共享电单车狭小的车前，余江舟有点犯难，这样走在城区主街道会被交警抓起来的吧。
到时候不得找个人把自己赎出来？
他正在思索，不远处传来似曾相识的一声喊：“余江舟！”
这声喊里蕴含着歇斯底里的恐惧和终得救赎的喜悦。
余江舟硬生生被这一声喊的打了个寒颤。
一转头，却是个熟人。
方闻秉。
不过现在比以往还要狼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遍布着蛛网一样的红血丝，看起来憔悴的很。
衣服的拉链也没有拉上，里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外面匆忙的套上的一件不太合时节的羽绒服。
束脚的运动裤搭配着一双还挺花哨的板鞋，不太协调的样子。
余江舟一下子愣住了。
短短几瞬，方闻秉就跑到了近前。
凛冽的寒风里，他的汗珠挂在额头和鬓角处，喘气喘的说不上话。
余江舟眼神安详的看着他。
方闻秉呼吸平缓了之后，恐惧的一把抓住了余江舟的胳膊：“我…我又跑到那个怪地方去了…”
很奇妙的，余江舟居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于是他问：“你怎么不微信联系我？”要是不是刚好这么巧今天拿快递，他俩还真不一定能碰上。
方闻秉显然没想到，怔愣的看着余江舟。
这傻孩子。
余江舟默了一瞬，又问他：“你怎么来的？跑来的？”
方闻秉呆愣愣的点头。
真是…不聪明。
你说他不聪明吧，他全须全尾的从噩梦里出来了；你说他聪明吧，这么大个人了连打车也没想到。
余江舟其实很怀疑他这个精神状态是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活着出来的。
连他自己如果不是遇上了刘白，也挺难身体部件一个不缺的走出来的。
还没说什么话，方闻秉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着泪花了。
他“嗷”的一声哭出声来，两只手攥住余江舟的胳膊，凄凄切切的哭起来。
过往行人的目光都凝滞了几秒。
好丢人。他理解这种感情，但是真的好丢人。
路边已经有人开始举着手机拍，试图实时跟进新闻热点进程。
余江舟又摸了摸这傻孩子的头。
方闻秉抹了抹眼泪，搜寻遍了所有口袋没能找到一张纸。
他的目光投向了余江舟。
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谁身上都没有哪怕一张纸。
方闻秉只能拿袖口抹了抹眼泪。
余江舟盯着方闻秉袖口上那一片亮晶晶的眼泪和鼻涕。
方闻秉有点不好意思的藏了藏，吸溜了一下鼻涕。
…确实有点有碍观瞻。
余江舟只能暂时放弃他那一大团的衣服，暂时找了个饭店坐下了。
走的时候又费劲巴拉的把那好不容易塞上车的衣服又拽下来。
方闻秉一直跟在后边抽抽搭搭的吸鼻子，听起来怪可怜的。
他们好不容易在人山人海的饭店里找了个两人座坐下，饭店的阿姨捏着油乎乎的抹布过来打扫上一桌客人吃剩下的纸巾和油汤。
擦过的桌面还是油腻腻的，余江舟抽了几张抽纸勉强把桌面清干净，抬头问他；“想吃点什么？盖浇饭吗？”
方闻秉没什么胃口，恹恹的应答：“都可以，你订吧。”
余江舟在手机上点好了餐，在嘈杂的人声中递给他几张纸：“现在好点了吗？”
其实方闻秉的情绪还不是特别稳定，但他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擦干净自己的脸之后点了点头。
像一颗打蔫儿的白菜。
饭上的很慢，方闻秉在这充斥着油烟气和各色食物香气的嘈杂的餐馆，明显有种回到了现实的踏实感。
他吸了吸鼻子，鼻尖通红的：“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是吗？”
余江舟点点头，将玻璃瓶里的苦荞茶倒上一杯递给他：“是啊，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
这不是什么好的经历，这里也不是适合谈论这种事情的地方。
方闻秉自己也知道，局促的坐在原地，魂不守舍的样子。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我妹妹…她之前也去过这种地方吗？”
余江舟点点头，正打算说些什么，神色一凛，又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妄下定论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思维定势困住。
况且，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她确实是进入过噩梦的。
宋婺是说过那个妹妹是预订过刘白带她过噩梦的，就像是游戏陪玩一样，但是没有成功。
余江舟也是因此得祸，被误打误撞带进了刘白的噩梦。
但只能证明她对噩梦有了解并且约过【陪玩】，别的也不能证明什么。
他只能叹了口气：“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