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关将近收账忙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北方的大部分地区都飘起了雪，仇家庄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做生意的人陆续开始返乡，建筑工地基本停止了作业，农民工已经放假，还有一群人没有回去，他们还在外面紧张的奔波中，这其中就有王小伟。
跟项目工地做生意，平时都很愉快，没有什么金钱往来，对方一个电话或者一个口信，这边记录下订单，不用打款就发货了，这听起来很奇怪，做生意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在建筑施工领域这块，就不是。项目工地采购材料很少先付款的，都是供应商先交货，年底统一结算。因为甲方平时也不给项目部打款，是项目部先垫资，年底再结款。
考验生意伙伴是否是真兄弟就看年底了，平时在一起喝酒吃饭，不管聊得多愉快，年底都可能消失不见，找不到人。王小伟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兄弟。
“兄弟，最近在哪忙，快要回去过年了，那10车货款方便过年前结算一下吗？”王小伟给一个李姓老板的bb机留了信息。
这个李姓老板，王小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们在一起喝过四五次酒，席间的客人都叫他李老板，熟悉的朋友叫他龙哥。
“龙哥，收到信息，方便回个电话吗，出来一起喝酒。”王小伟又给李姓老板留了第二次信息。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王小伟尝试打座机电话联系他，“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同样的提示音听了好几次。
看来只有上门去找人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李姓老板的工地在北华市下面的一个镇上，离仇家庄30公里，如果平时乘坐三轮汽车过去，需要半小时。现在是冬天，路面已经被积雪覆盖，结冰的路段非常滑，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王小伟坐着宁小强的三轮汽车去李姓老板的工地堵人。
室外气温零下5度，两个人坐在冰冷的驾驶室里，没有空调，身上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坐垫上加了一层羊毛垫。坐一小时车，腿脚一直保持不动的姿势，很容易腿脚发麻，失去知觉。
到了工地门口，赶紧下车，活动一下四肢。工地四周被围墙围起来了，中间有一扇对开的大门，供车辆出入，大门的右边有个小侧门，在铁皮包住的门板中间切了一块，单开的小门供行人出入。
王小伟过去的时候工地已经停止了作业，大门紧闭，没有车辆通行。跑去敲侧面的小门，门卫一个老头开门问话，“你干什么的？”
“我找你们老板，李老板。”
“老板不在，回家过年去了。”
“什么时候回去的，多久了？”
“这个不清楚，好一阵子没看到他了。”
“什么时候回来呢？”王小伟继续追问。
“这个真不知道，老板的事情我们哪能做主。”
“往年你们什么时候开工呢？”
“这个记不清了，去年好像是正月十八。”
“要是老板回来了，麻烦师傅帮我留意一下。我改天再来。”王小伟有点不死心，准备过几天再来堵一次。
这边吃了闭门羹，那就再换一家，不管怎么样，王小伟都要收到账，工人要发工钱，自己也要带钱回去过年。
另一个老板姓周，工地就在仇家庄隔壁的一个村，开车过去只要20分钟车程。
这一次王小伟没有给对方打电话，也没有给对方bb机留言，他选择直接过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车子停在距离项目大门100米远的地方，没有直接开到大门口。
王小伟走到工地大门旁边，朝里面观望，地上有车轮压出的新的轨迹，和旁边没有被压的白雪形成清晰的对比，车子是才开进去的，老板一定在里面。
王小伟走到旁边的侧门，门卫室内没有人，保安刚好不在，他准备溜进去，刚迈出了几步，远处就有人喊住了他，“干什么的？不打招呼就往里面乱跑！”
“不好意思，刚才门口没看到人。来找周总的，我是他朋友。”王小伟很客气的向对方摆手致歉。
“哪里的朋友，干什么的？有预约吗？”远处的人慢慢走了过来，他应该就是保安。
“隔壁村的，跟周老板经常一起吃饭，今天路过，刚好有空，找他出去喝几杯。”王小伟装作周老板的熟人，虽然他们确实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熟络得很，但离开了酒桌，他们很少约见，也很少走动，偶尔打个电话，也是生意上的事，远程下单，远程砍价，他们俩的关系准确的定义应该叫认识的陌生人。
“你叫什么，没有预约吧，来登记一下，我问问办公室。”保安带王小伟回到了保安室。
“我叫王小伟，没有预约，就是找周老板晚上一起聚下，喝点酒。”
保安抓起值班室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对面很快接通了。
“您好，保安室，门口有个叫王小伟的，说是老板的朋友，路过想找老板聚下。”保安一五一十的传递问到的信息。
“好的，我明白了，挂了。”保安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指令，对方说了几句话，保安就挂断了电话。
“王小伟是吧，刚问过办公室了，老板下午回来过，没待多久就出去了，不在办公室。”
“他今天还会回来吗？”王小伟知道保安在骗自己，但他又没有办法拆穿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大冷天的，应该不会回来了。”保安继续敷衍王小伟。
“好吧，那我改天再约他。”王小伟见从保安嘴里套不出来什么信息，和保安告别。
王小伟离开工地保卫室，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他上了宁小强的三轮汽车，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知道保安是在敷衍他，两句话就想打发自己走。他在大门口往里面张望的时候，眼睛瞟见了里面停着一辆小车，车子外观他见过，完整车牌虽然不记得，末尾的数字他是记得的，“886”，拜拜了，之前和周老板一起吃饭，送他上车的时候，就开过这个车牌的玩笑，886，拜拜了，一路顺风。
王小伟和宁小强坐在车里，冷得腿一直在抖动，他们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工地的大门，生怕错过了周老板。
下午五点钟，保安打开了中间的门锁，把两个对开的门向两边开，车牌尾号为886的小轿车缓缓驶出了工地大门。王小伟眯着眼睛看驾驶位，开车的很像周老板。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是他。
王小伟示意宁小强把车开过去，正好挡在了周老板的车前。对方立马刹车。
王小伟下车，走到了886的驾驶位方向，挥手示意对方降下车窗。
“周老板，不好意思，正要去找你喝酒，走到半路竟然碰到了，真是有缘。”王小伟很热情的和周老板打招呼，好像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一样。
“哟，是小伟啊，我正要出去办点事，在这里碰上确实是缘分呐。要不是今天有事，我指定要和你喝上几杯，不醉不归。”周老板接着王小伟的话开始打马虎。
“您大忙人哪，我也刚好有点事，正要求您！”
“咋这么见外呢，都是兄弟，没有什么求不求的。只是今天我有点急事，我得赶紧走，改天回来再聊。”
“我这事也挺急的。”王小伟右手搭在车顶，左手扶着车窗，并不想就这样放他走。
“我这真约了大老板，是个大项目，我们晚点再聊，我要迟到了。”周老板很想发动小车离开。宁小强的三轮汽车也一直发动着，随时准备封住他的路。
“我这事也挺急的，一兄弟的母亲正在icu抢救，等着领工钱救命。咱们的款能不能这两天结一下，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王小伟终于有机会说钱的事情了。
“咋这么严重了，我昨天还跟财务说了，要把你的账算一算，抽时间结了，你这就来了。”周老板哈哈一笑，表示结账的事情，他一直有记在心上。
“我不开玩笑，是真的在icu等钱救命。您要是方便，可以先把我们的结一结，我替兄弟谢谢你了。”
“这哪跟哪啊，放心，我晚上回去就给财务说一声，明天就给你结账，你看怎么样？”
“不要逗我开心哦，我不是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信不过我吗？”
“那我信你一次，明天等你好消息。”王小伟并不看好周老板，但又不好直接翻脸，以后还要做生意。
王小伟示意宁小强倒车，给周老板让出前面的路。
“周老板，等你好消息，我替兄弟谢谢你！”周老板的车开了过去，王小伟再三叮嘱。
这样的老板，王小伟以前也遇到过，他们不是没钱，只是不愿意这么快给钱，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主动还款的。
还有很多老板比周老板恶劣几十倍，他们要货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天花乱坠，等你要钱的时候，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冬眠的王八，躲起来了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