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三．咩
说是夏靳言被小吃吸引倒不如说是夏靳言被顾舒定定望着小吃的表情吸引，徐晨晨已经从这头到那边的飞窜四五个摊位了，可这人仍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一个小摊。平时鲜少见他对什么如此执着的感兴趣，问他要什么都是“随便”“都可以”“无所谓”的应着，吃食也看不出喜欢和讨厌，苦瓜汁递给他估计都能面不改色的被咽下，可可棉花糖和果冻是夏靳言这么久来观察出他唯二的爱好。
怀着对失去味蕾孩子的同情和关怀，夏靳言扭头问了问顾舒的意见：“吃吗？”本以为会得到同意的答案，结果却意外的看见顾舒摇头：“不了。”平日里顾舒的声音就没什么波澜起伏，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在冰窖冻了八百年，冷冰冰的没有人味。
这人说不的时候大多数还是有点兴趣的，更何况看他之前的表现这次显然是极大的兴趣。夏靳言摸摸鼻子，悄咪咪让徐晨晨看着点人，然后自己来到那个小摊前买吃的。
摊子不大，是一个改装的三轮式小吃车，用红色漆笔在泡沫板上写字当做标志立在一旁，“张大妈小吃”几个字歪歪扭扭的险些挤不下。木板子上放了两个装了晶莹冻状物体的大盆，旁边是一大盒调料和砂糖。生意看起来不错，脚下堆叠了几个空圆桶，旁边还围了两个小姑娘聊着天等大妈做好。
其实不怎么用等，卖东西的大妈做的很快，刀子在盆里割几下盛到碗里，撒点调料砂糖搅和几下就成了。夏靳言凑近瞧了瞧才发现那个调料是桂花。小女生看到帅哥靠近，接过小吃又脸红的嬉笑着往前走了。
夏靳言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从小到大只吃过用糖醋盐鸡精酱油老抽做的菜，小零食甜的咸的也吃过不少，就是没见过用桂花做装饰的小吃。他仗着生了一副乖巧的皮相上前去跟大妈搭讪：“大妈，这是什么啊？”一会儿功夫又来了几个，大妈抬头看看夏靳言，年纪四五十却皮肤细腻，看起来像是本地人，操着一口改不过来的吴侬软语，笑着边忙边回答：“这是桂花奶冻，弹滑弹滑的，小伙子要不要来一份？”
夏靳言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了问：“这俩盆子是不同味吗？感觉这颜色不太一样嘛？”大妈好脾气笑道：“是的唆，金黄金黄的是桂花味的，那个透明点的就是原味的。小料可以自己选撒，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喝奶茶吗？大妈这儿比其他地方多好几种小料呢，要加红豆椰果或者干桂花都可以。”夏靳言不知道顾舒喜欢什么味的，依言一样要了一份，又多要了两份桂花味的给自己和徐晨晨。透明的果冻被舀到奶冻上面，细细的淋了一层桂花糖浆，又加了一勺西米椰果和椰果，几颗红豆吸吸在上面缀着，最上头顶着几朵小小的干桂花，低头闻闻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夏靳言付了钱，接过塑料小勺子往两人那走，发现徐晨晨正为了转移顾舒的注意傍着人的脖子硬着头皮没话找话的扯臊：“哎看那个好像还挺好吃的……看！飞碟！”
夏靳言感到窒息。他这是把任务交给了怎样一个傻哔！他没眼再继续看徐晨晨的骚操作，快速上前几步把纠葛的两人给扒拉开，然后把多买的奶冻往徐晨晨的怀里塞了塞，献宝一样的举着剩下两份对顾舒龇牙：“吃吧，爹的好大儿。看你眼巴巴的样儿，不知道的以为我家搞虐待呢。”然后倾情附赠了嘎嘎一顿乐：“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都买了一份，个人更偏向于桂花吧，感觉全是香味，整个人都甜滋滋的能乐一天。”顾舒叹口气，发自内心的浅笑了一下：“谢谢。”徐晨晨没用夏靳言提醒早就哼哧哼哧自动拱那份奶冻了，听两人絮叨完了又上前强行挤进他们的世界：“挺好吃的，言哥你赶紧尝尝。”说着举起勺子想让夏靳言就着尝一口。夏靳言没想太多，觉得都是男的没那么讲究，没看见顾舒悄悄皱了皱眉，开口阻止：“不是还有一份吗，那份给他吧。”徐晨晨茫然一瞬才回过神，点点头把东西递给夏靳言。
夏靳言听到了也把注意力转移了，不过他拎过那份没先吃，“duangduang”手欠地拍了两勺子后评价：“还挺q弹的。”然后才纡尊降贵的舀了第一勺，凉凉的感觉和桂花蜜一起在舌尖崩开，珍珠西米什么的也不算太黏，他还挺满足的，眯着眼点头：“还挺好吃，怪不得你喜欢。”夏靳言拍了拍顾舒的背，然后露了一个毫不委婉的微笑：“哈哈哈哈舒舒你还真是热衷于果冻啊。对了，看你之前喝奶茶挺喜欢红豆西米啥的，你那碗单加的小料，豪华版！”他伸手比划了个“大”的动作。顾舒笑意深了两分：“谢谢。”
热闹继续中，小吃街还是人挤人的样子。夏靳言看到旁边有个据说美容养颜的雪花膏卖，心里还挂念着老妈，进去看了看。他跟顾舒徐晨晨打了声招呼，率先钻进那个香气扑鼻的小店。店主穿的很复古，修身的旗袍显得身材前凸后翘，她拿了把小巧的扇子，倚着柜台呼呦呼呦的扇。看见有客人来了，掩唇轻笑了声，道了句：“欢迎光临。”然后向旁边挥了挥：“小梦接客。”四十多岁但风韵犹存，这一勾唇半片天地都失了颜色。夏靳言还好，徐晨晨一进来眼都看直了，悄咪咪用眼神示意他说真美。夏靳言嗤笑他没出息，头也不回的去柜台看东西了。
顾舒进来之后没看柜台，直接走到夏靳言身边一起挑东西。他正在旁边店员的推荐下试了几款雪花膏：质地更偏向于柔软细腻的、保湿的、补水的，膏体黄色的、淡粉的、雪白的，夜玫瑰香的、茉莉花味的、小雏菊的……试了几个样品之后夏靳言不靠近都闻得到手上的香，由于小少爷认为身上带香味太女孩子气了，于是顾舒也惨遭毒手，被迫性的试了好几种。两个人咕咕唧唧在旁边讨论哪个更好，为此还小小争执了那么一下下。
“感觉一个味儿。”这是夏靳言。
“夜玫瑰吧……感觉更好闻。”这是顾舒。
“我感觉一个味儿。”还是夏靳言，话音刚落还扭头打了个喷嚏。
“……那要不茉莉的？”这是顾舒，语气带了点不确定。
“我感觉一个味儿。”夏靳言潦草做了个结尾，然后蹲在柜台前撅着腚继续盯。
夏靳言是个大老爷们，五大三粗的秋冬天连个护手霜都懒得擦，对于这些一窍不通。小少爷出手一向阔绰，更何况是给他妈买东西，他眨眨眼，瞪了面前的东西几秒后决定全买了，一种味一个。
顾舒：“……”
他懒得理会小少爷这种无脑下单的行为，往前溜达着看别的商品了。前面还有口红香水什么的。夏靳言感觉这种东西强迫症看到了只会想集齐。在闻了几个香水卡片之后他果断放弃，去了口红区。他一路走一路点评：
“红色。”
“红色。”
“嗯？粉的。”
“欸这怎么还有紫的？”
看不出个所以然，夏靳言再次“理智送钱”：“全要了。”店员看到他把雪花膏买了就已经很开心了，听到这话脸上能立刻开朵花，赶紧颠颠的去柜台找合适的包装袋了，不过夏靳言看那根“粉色”的口红看了半天。小少爷还是那个小少爷，直男是真的直男。他觉得女孩子是不是都有粉色情结？这颜色他妈一定喜欢，于是又在店员后面跟着来了一句：“这个色号再来两根吧。”
顾舒：“……”他抹了把脸，装作没听见。夏靳言直男审美不说，还听不进去别人劝，他不尝试让他相信这个色号基本没有女孩子喜欢这个事实了，闭嘴迈腿往前又蹿了几步。
本以为这就没事了。但到结账的时候店主却轻轻“嗯”了一声，端了些疑惑的语气。然后在三人要走的时候轻声唤住了：“客人留步。”她小幅迈了几步来到顾舒身边：“小舒？”顾舒本来没在意这个店主，闻言回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再看向店主时眼神里带了几分错愕：“宋姨？”
逛了这么久也才下午三点。天气炎热，徐晨晨早就叫唤着热啊热的要回酒店吹空调。夏靳言也累，多半是兴奋过头后的疲惫，也点头同意回酒店休息一下。顾舒没跟着一起回去，扬了扬手机表情淡淡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两人经过宋姨的事已经翻不起太大的波澜了，对此表示深切的理解，拎着大包小包歪歪扭扭的互相搀扶着回酒店午休。
顾舒看他们上了车才收回目光，抬手给那边回复消息。冷淡的意味呼之即来：嗯。
手机在离开宋姨店铺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叽叽叽”一通乱叫，顾舒嫌烦设置成了震动，没一会儿又震得半边腿麻。
消息刚发出去几秒手机就又“嗡嗡”震个不停，顾舒木着脸不屑于理会，结果手机刚消停没几秒那头干脆来了个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喂？好哥哥，你回杭州怎的不告诉我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