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老虎
夏日的正午委实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更像青楼里名妓的热情，让人受不了。
祝祈闲来无事骑行二百余里到达离自己所在郡相连的雁门郡。目的嘛，算是体察民情，巡视官员，说白了就是换个地方纨绔。
祝祈不显高调，骑了匹价值百两银子的普通白蹄马在街头慢行，还有位仆从在前带路，二十来骑江湖鹰犬拉开一定距离跟随。
街井闹市的泼皮聚在一起讨论着祝王府里的美人到底能不能比上皇城里的后宫。
一名白发男子下马朝着他们走近，约莫是听到了对话，轻笑道“祝王府没几个美人。”
那几个泼皮没有接话，目光一致得打量着这人，衣着光鲜，又长得极好看，说不定是哪位将军有龙阳之好私下豢养的面首，得罪不起。
“公子，你怎么肯定祝王府里美人少，就说那世子殿下，只怕其后院的佳丽只比皇宫少上那么一筹。”一名胆子大些的男子笑着摸了摸鼻子。
“我就是里面的下人，那世子殿下的后院常年只有几个丫鬟。”祝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当下就唬住了这些泼皮，“那王府是不是气派极了，话说公子是在府里做些什么差事。”那个蹲在石阶上瘦得像猴的男子问道。
“气派是气派，但看久了，也就那样，我呢，是祝王府管事的儿子，也就多了点底气与你们说上两句。”祝祈憨笑道。
世人皆知宰相门前七品官，世族屋前无犬吠的道理。
“公子哥，刚刚说话可能有些得罪您了，不要在意。”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些平民，没有读过什么书，说出来的话难免粗俗，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祝祈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哥几个说重了，我也只是一辈子的下人命，真不嫌弃的话，找个便宜酒楼喝上两坛酒，算是认个兄弟，叫我小祈就行。”
几个泼皮都默契的应答了一声好。
就带着祝祈去了处偏僻酒摊，美其名曰“实惠。”
“祈公子，这里的酒醇正，算得上是又便宜又好喝。”
祝祈笑了笑，询问摊主酒的价格，谈妥以后便同几名泼皮坐下。
“三坛杏花酒，其中一坛还被冰镇过。”祝祈抱着三坛酒。
一人一杯下肚以后，祝祈开口询问“哥几个给我说说这雁门郡有没有哪些将种子弟乱来，要是真有，说与我听听，回头便转报给世子殿下让其好好招待他们。”
说到这些泼皮们就来劲了，一个个争先抢后。
“寒将军的二公子，当街强抢民女，玩腻了以后便嘱咐下人打死丢到府门口，那女子也算小家碧玉，家底殷实，又是独生女，备受宠爱，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关键是那女子的父母去报官，官府不理，直接把那人赶了出来，如今怎样了，我就不得而知了。”那瘦猴子津津有味的说道，而后狠狠喝了一口杏花酒。
祝祈双眼微眯“还有吗？”
另一个汉子来劲了，撸起袖子“我们这雁门郡郡守的小孙子，在青楼与一名士族家底的男子闹起矛盾，起因是那男子嫌弃他声音太大，好言相劝其声音小点。然后便相互打了起来，等那郡守的亲卫赶到以后，，一刀把那男子斩杀了，事后根本没有人去官府闹，可想而知，有多霸道。”
“倒是没想到这雁门郡的将种子弟如此狂妄，还是所有郡县都是如此，祝家管得太松了。”祝祈轻叹。
“之前我也在其他郡待过，没有如此夸张，这雁门郡是因为寒将军和张郡守是袍泽，有手足之情，便是官官相互，在这郡县里，他们两家独大，与土皇帝无异。”瘦猴子轻笑。
祝祈没有再接话，与众人喝完那三坛酒便是各走一边，临走时付了三两碎银算做酒钱，摇手示意老实摊主不用找补。
祝祈重新回到马背之上，面色凝重，早就传闻这雁门郡有猫腻，如今只是些平头百姓就知道那么多，暗地里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贾岩，去这最大的青楼华绣庭。”祝祈道。
那名江湖好手骑上旁边的空骑带路，看不见路的祝祈听马蹄声便能跟住。
一刻钟后，便抵达了雁门郡最大的青楼。
那华绣庭热闹非凡，一派奢靡华贵的景象。宽敞的院子上闪烁着灯火，微亮，要是黑夜，那就是璀璨得宛如明星了。空气中弥漫着胭脂香，显得俗气，祝祈轻轻揉揉鼻子，最闻不到廉价胭脂的香味。
门口有几名姿色尚可的女子揽客，旁边便是无数的仆从和马车。
听完仆从的描述和耳中听到的声音，祝祈淡然道“这雁门郡的达官贵人们倒是阔绰奢淫。”
贾岩不敢接话，眼前的这位主子生气之前都是这般平静。
“你一会故意去惹些大人物，我好看看是否真有那么嚣张。”祝祈微微颔首。
“是。”贾岩道。
“哎呦呦，这位俊俏公子怎生得这般惹人喜欢。”一名女子迎上来后悄然抱住了祝祈的胳膊，那波涛汹涌的山峰轻轻蹭着。
“姐姐也是十二分的美貌，可惜了我看不见姐姐的绝世容颜。”祝祈打趣道，伸手摸了摸那女子的手。
“无妨，来我们华绣庭只要老二没事就行，其他的都是小事。”女子赔笑道，多看了祝祈几眼，仿佛看到便是赚到。
“带路吧，我今天就是来听听曲的。”祝祈把百两银票塞进女子的胸口，惹得女子开心不已。
心里暗想这定是位阔绰的主。
楼内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偶尔燃烧着几朵艳红色的火焰。
祝祈点了两名人气火爆的清倌儿弹奏雁落平阳。
两清倌儿调试好琵琶后边开始弹奏，一边谈一边看着这位俊俏至极的白发公子哥，心里也舒畅不少，比起接待那些只是有钱的俗客要好上不少。
祝祈小口小口的品着华绣庭特酿的游离良酒。
身边的贾岩刚起身想去招惹些是非，便让一名擦肩而过的贵公子撞到。
贾岩心里暗想“？？？来活了？”
嘴上什么也没说，等着这贵公子道歉。
这名男子衣着算不上多华贵，但也不差，是弹花暗纹景服。
“不好意思。”那贵公子轻声说完，便匆匆离开。
？？？贾岩一脸无奈，这怎么就遇到个好人。
祝祈抬手示意其继续。
那贾岩便拿起杯酒跑到人声最沸的酒桌，打量了一圈对着那名身穿金丝炽锦服，佩戴火云玉的少年敬酒“这位公子，您这边的声音太大了，吵到我家公子听曲了，能否小声一点。”
还未等那公子开口，旁边的名妓就开口“让他滚不就行了？”
那公子也没有抬起酒杯只是笑道“上月叫我小声些的男子，坟就立在不远处，要去看看？，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这番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让你家公子哥过来磕两个头，小爷说不定就小点声，要是不愿意，就快点滚，小爷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那男子面色红润，显然是喝多了。
“公子三思为重。”贾岩语气有些沉重。
“给脸不要脸吗？”那少年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贾岩。
“公子小声些便可，其余的话还是收回。”贾岩不卑不亢。
其实这种情况完全是贾岩一手缔造的，眼下的高粱子弟不是傻子，对方知道自己身世不俗还依旧前强硬，俨然是有些奇怪，可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尤其是当着那么些美人的面，委实不能认怂。
少年递出一个阴沉的眼神，身旁的两名侍卫便持刀向贾岩砍去。
贾岩侧身躲过一刀，狠狠往其胸口轰出一掌，另其失去战斗能力。
另一名侍卫有些惧怕，退回到少年身边死死护住少年。
“公子快走。”那侍卫小声嘀咕一句。
这时候华绣庭的几名护院教头也走了出来，紧紧盯着贾岩。
那少年让身边的一名美妓出门报信。
“你今日注定没法留下全尸。”
“明明是这位公子先出手，怎的全部盯着我。”贾岩眼神阴翳，语气却轻松。
一名丰腴的夫人缓缓从二楼走来“张公子，有什么恩怨便到外面去说，别砸坏了我这华绣庭，到时候让奴婢难为情得很。”
“眼下这位豪客也是，你与张公子低头认个错，我便包你安然无恙。”那丰腴的夫人又盯着贾岩说道。
“谢夫人好意，但今日这人必要被我打上两耳光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那张郡守之孙气得连说三声好字。
剑拔弩张的场面持续了没多会，便全都走去了门外。
那夫人深知今日必有血光之灾，便没有再想救那来历不明却身手不凡的男子。
贾岩率先出手，一拳一个，力大无穷，在修武之途上已经稳稳身居三品，差一步到四品。
“小子，你的救兵要是还不到，便得被我羞辱了。”贾岩阴森的笑着。
“把这几个全杀了才能碰到我。”那少年依旧嚣张。
几个勉强还能爬起的打手纷纷围住少年。
贾岩轻轻一笑，冲向打手，堪堪躲过攻击，欲擒住那少年，怎料那少年抽出袖中的短刃刺向贾岩，本已得手的贾岩只得暴退三步。
“没想到还是个二品，小子，你城府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