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秃尾巴老张续三

    （四）第四节

    张姓老人说着话，便让豆腐张进屋坐坐，豆腐张紧走几步先把揣在怀里的一个细布方块包裹递给老人，“来、叔，尝尝我的手艺”，边说边把细布打开，露出包装纸包着的一大块白豆腐，豆腐在朝露润湿的空气中冒着丝丝热气，豆香味和着卤水的特有气味缓缓扩散开来，直入心脾。

    张姓老人哈哈笑着，双手接过，“这豆腐做的好，块大、瓷实、卤水味足，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双手捧了并招呼豆腐张进屋聊两句，豆腐张做了一下并补充了一杯热水，心里惦记着豆腐车便匆匆下了山，两人相约等豆腐张卖完豆腐在一起下棋。

    此次见面之后，豆腐张每次到这边卖货都要跟老人打招呼，得空还会一起聊天、下象棋，空余时间多的时候还会凑一桌小菜，温一壶小酒谈天说地，过的很是快活。

    豆腐张自打跟张姓老头熟识之后，感觉自己的眼界和见识都有长足长进，无论是日常琐事还是历史/地理，再有就是豆腐张在当时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基本实现了鱼虾自由，张姓老人时常给他一些小鱼小虾改善生活；有时候豆腐张躺在火炕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会想到，他所学不多的一句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如此二人相交几十年后，豆腐张从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人来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豆腐张的面容随着岁月的流逝也出现了刀凿斧刻的情况，但他的身体依然硬朗，腰腿不疼、身形不变、每天忙着做豆腐体力依旧充沛，精神状态堪比二十岁的小伙子。

    反观张姓老人，容颜、体态数十年不变，多年相交下来，豆腐张还有初次见到老人时的感觉，仿佛多年岁月流逝没有在老人身上留下任何印记。豆腐张有时跟老人喝高兴了，会问老人是不是神仙下凡，或是吃过什么仙丹。

    每当此时，张姓老人都笑而不答，待豆腐张问的急了，老人就给豆腐张倒上一杯自酿米酒，来一句“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就在前一阵子，也就是柱子爹传达上级计划修水库的那几天，豆腐张再一次路过张姓老人房子时，老人告诉豆腐张---他因为有事，过一阵子他要搬走了，还告诉豆腐张卖完豆腐在他这里停一下，他有事情嘱咐豆腐张。

    豆腐张那天豆腐卖的挺好，进村子没怎么转悠就把豆腐卖完了。他提前留出来一块预备给张姓老人送过去，他回到张姓老人屋子时，老人已经备下两盘小菜---一碟酱焖小杂鱼和一盘干煎河虾，小炕桌一角用一个大海碗温了一壶米酒，一丝丝酒香氤氲着从壶嘴里飘荡出来，闻之有微醺之感。

    豆腐张推门进来，左手托一块大豆腐、右手捧一包炒花生米，他在碗柜中找出一个海碗装了豆腐，撒一把盐面子、撅了一把小葱扔进去，在老人的对侧炕沿坐下，“叔，你老有啥事跟我说？”

    “先吃饭，”老人说着拿起酒壶给二人面前的酒杯满上，老人端起酒杯让了一下便一扬脖干了。

    酒过三杯、菜过五筷子，豆腐张感觉酒劲上顶，有些冲脑门子，“叔，你有什么事说吧，再喝我就晕了！”

    “那个啥，大侄子，我家中有事要搬家了，过几天去投奔亲戚，”边说着老人又端起来一杯。

    “叔，之前问你，你也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是去女儿家吧，那也好，老人都喜欢天伦之乐，”说着迎着老人举起的杯子碰了一下。

    “张小子，过几天有大雨，你家住的距离河道近，你要做些准备别被淹着了，”老人又提了一杯。

    “不能吧，叔，现在这都秋分过了，大小暑都没发过水，现在怎么还能发水！”豆腐张回应几句，便觉得一阵酒意上涌，头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