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秃尾巴老张

    （一）第一节

    这一天，柱子爹从公社回到了村里给传达了一个消息—中央指导各个地方进行广积粮任务，将要大力兴修水利、发展农业、各地在适合的地理位置下修建水库，解决缺水灌田的问题，努力发展粮食生产和保障粮食安全。

    由此，一场轰轰烈烈的兴修水利（打井、修葺水渠、整理河道等）、建造水库（雨季/旱季水量调蓄作用，保障粮食作物的灌溉）的大型水利工程即将在全国拉开帷幕。

    柱子爹传达完兴修水利工程的通知后的第三天，一早起来豆腐张没等老太太开口让，就专程进了柱子家的院子径直向老太太的东屋来，他边走边问：“老婶儿，起来了不找您说个事儿！”

    待豆腐张进了屋子被老太太让到炕沿坐下，他不待老太太给倒水就先行开口道：“老婶儿，你家离着村南的河套近，有个事儿我得跟您说说——”说着故意压低嗓子还向门口瞟了几眼。

    此时的炕梢的柱子也从被窝中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刚想跟豆腐张打个招呼，那边豆腐张就先行抬手制止了。

    “张小子，不着急，慢点说！”柱子奶奶顺手拿起搪瓷缸子给豆腐张面前的碗里倒了一杯水。

    豆腐张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两口喝干，随后抬起左手衣袖用力的在嘴角擦了一下，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柱子今天想起来还直呼颠覆三观。

    原来，自打豆腐张继承父亲的手艺以来，每天兢兢业业、早出晚归，为了生活努力工作，他每天做好一板至两板豆腐后，通常会走街串巷的走几个村落，日复一日，豆腐张服务着周边十几个自然村屯。

    大概在十五年前的一天，豆腐张推着两板豆腐沿着河边小路向西北方向的上游三个村落售卖，那是个立秋后的早晨，因为路途较远且他没有更好的交通工具，他只得早早的出了门，那年是早秋，一早起来气温还比较低，豆腐张特意穿为了一身长衣长裤，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豆腐张沿着河岸一路行来，闻着早晨特有的河水的湿润略带腥味的空气，抬眼间便能瞥见清清河水中的三五小鱼游来游去，原本起早带来的些许困意瞬时一扫而空，随着脚下延伸的小路心情也渐渐舒爽起来。

    约莫走了四十分钟后，他转到了盘山路上，随着坡陡弯多，他也渐渐感觉有些累了，又走了二十分钟的山路，豆腐张终于走到了第一个山坡，他将推车靠在坡顶内侧，决定先歇个脚，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了一会儿，他上衣已然解开了前襟纽襻，右手捉起上衣下摆呼呼的在面前扇着，歇了片刻之后他有些渴了，下意识的向着外侧看去，盘山道的外侧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由于今年上游河水丰富，沟底已经蓄了不小的水，他待的正下方是山沟的拐弯处，河水在此平缓了下来，也许是此处相对较深，或是光线的缘故，从豆腐张的角度开过去，此处河水较其他地方来的深邃。

    忽然，在豆腐张想转头起身时，瞥见一团更为幽深的影子在水下一闪而过，待他揉眼细细观看时，仅见深邃的河水；“也许是条大鱼、或是我阳光反射的光影，我还是早点赶路，早点卖货回家吧”，豆腐张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