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阴阳人
“林寂，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边？”秦无雨端着打好的饭正在和同学聊天，一转眼就看到林寂一个人坐在食堂边缘角落里，朝同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顺势走过来坐到了林寂的旁边。
林寂都不用转头看就知道叫自己的人是谁。
自林家垮了之后，林寂在书院的待遇也跟着打了折扣，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小少爷如今别人理都不理，偌大的书院里，除了秦无雨，估计也没谁愿意和自己打交道。
不过这也很正常，林家势头强劲的时候，在哪里都是压人一头，明里暗里结下的仇怨林寂自己都数不过来，如今树倒猢狲散，想要趁势踩一脚的大有人在。
这样想想也颇有种苦中作乐的味道，至少大部分人只是视自己为无物，找茬的始终是少数。
秦无雨虽然不是和自己一个班的，但是他、钟于三人从小就玩在一起，虽然钟于外出求学，林家历经变故，但这些事根本不影响三人自小的情谊。
别看秦无雨平日里大大咧咧、咋咋唬唬的，但林家出事之后，除了家人，最关心林寂的还是秦无雨，担心林寂心理落差过大，想不开，秦无雨可以说是跟在他身后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照秦无雨自己的话来说，钟于一走，现在林寂能谈心的就只剩下他一人了，说什么也要随时关注自己好友的现状。
但事实证明林寂的承压力比秦无雨想象中的高，至少秦无雨跟在林寂身旁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
好在娶妻后，林母和林寂又一步步过上了正常的日子，秦无雨才终于为自己的友人松了一口气。
“你碗里的是什么？好香啊！”
隔得远的时候没闻到味道，距离近了就能明显地闻到一股不属于食堂的香味。
没错，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材，秦老爷子直接一狠心，克扣了秦无雨的大半零花钱，虽然有秦母时不时的暗中补贴，但比起之前来说还是捉襟见肘，导致秦无雨只能抠抠搜搜地吃食堂。
林寂哪不知道秦无雨这段时间卑微啃食堂的事情，看着秦无雨眼冒绿光，林寂将自己手中的饭盒向秦无雨推了推，“家里自己做的，尝尝？”
秦无雨就等着这句话呢，也不推拒，顺势夹了两筷子。
“好吃！这莫非是嫂子的厨艺？”秦无雨吃食堂吃到人都快蔫了，一边快速地往腮帮子塞菜一边口齿不清道。
林寂自从成了亲后就将对象藏得好好的，反正自从他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嫂子的面了，秦无雨抓紧一切时机打趣。
“是啊，吃的都不能让你闭嘴。”
秦无雨还想再多说两句，旁边却有人突兀地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以张柒至为首的几人“恰巧”从林寂桌旁路过，其中一人状似惊讶道，“哟，这不是林少爷吗，怎么吃得这么寒酸啊？”
语罢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阴阳怪气地补上了一句。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不是什么少爷了。”
这话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秦无雨是个直肠子，素来见不得有人上赶着犯贱，啪地一声将筷子搁在碗上，转头直接怼回去，“喂，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瞬间就不说话了，倒是张柒至瞥了秦无雨一眼，不屑地嗤了一声，“怎么？还不能说事实吗？”语罢带着自己几个跟班从林寂桌前大摇大摆地过去了。
“你……”这话虽然不是在针对秦无雨，但说自己好友，秦无雨咽不下这口气，还欲再说，却被林寂沉声打断了话头。
“没事，不用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哼！就是见不得他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当事人本人都开口了，秦无雨也不好再说什么，恨恨地刨了两口饭。
“不说他们了，影响我食欲。”
林寂知道好友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目前镇上势力比较强大的只有秦、钟、张三家，这三家都是从事不同的行业但是私底下仍会有交易。
据林寂之前了解，秦、张两家有生意往来，虽然很感谢仗义的朋友愿意在此时挺身而出，但是如果他与张柒至起了冲突，以张柒至那个记仇的性格，还指不定在家里怎么编排秦家呢。
张柒至现在多说多说两句，也不过是口头过瘾，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值得他威胁的，只要不搭理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但是换成秦无雨就不一定了，这也是林寂匆匆阻止他的原因。
反正张柒至针对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从暗地里转为了明面上。
要说以前林寂还可能会因为这些小事难受，但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这种挑衅在林寂看来简直不痛不痒。
还好秦无雨是一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吃着吃着又开始提起了另一件事，“这月休沐夫子们商量着带我们一同出去采风，你要一起吗？”
林寂对这种活动向来兴致缺缺，再加上秦悦的摆摊计划刚刚起步，秦悦一个弱女子要料理的事情太多了，平日里要在书院念书也就算了，难得的休沐时间林寂还是想回去分担一点。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秦无雨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还是太难解释了，林寂想了想，却又忍不住失笑，毕竟在不久前自己也是同样的少爷。
“这次我已经向夫子请假了，我不去。”
“啊，我还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呢。”
林寂自尊心强，不喜欢将自己的苦展现至人前，哪怕是对友人，自父亲走后，他习惯了将事情藏在自己心底。
秦无雨虽然知道林寂家中发生的一切，但也只是听说，他只知道林寂的衣服上开始出现补丁，只知道林寂顿顿带饭到书院吃，却不知道林寂也早就成为家中的顶梁柱，早已将重担从已去的林父上接过。
他向来都是小孩子心性，只是知道林家现在大不如前，却不能理解别人看似对林寂突如其来的恶意。
不过能像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