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除禁足
今天是江宁淑禁足的第二十一天。
和煦的暖阳融化了冰雪，燕子归来。庭院打扫的一尘不染，江宁淑穿着一身素衣，坐在庭院里喝着茶。
今日，贺府里可来了贵客。
郭拂兰轻轻敲了敲贺宅的门，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厮，郭拂兰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你们府里郭小娘的嫡亲姐姐，特来探望你们家大人。”那小厮一听是郭小娘的亲戚，又见眼前人穿着富贵华丽，那一身行头怕是比他命都值钱咯，于是他一下子便恭敬无比，颔首低眉的笑着请郭拂兰往里面走。
他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位夫人，我们家大人去衙门办事去了，还请夫人随奴才去我们郭小娘那坐坐吧。”郭拂兰听后，停下了脚步，她深觉不妥，略略思考，便明白了过来。
随后她笑着说道:“啊哈哈，我初来你贺家，应该先去拜见你家大娘子才是。”那小厮一听郭拂兰提起江宁淑，便叹了口气道:“嗨哟，夫人呐，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大娘子善妒，现下已经被禁足了，眼瞅着要倒台了。反倒是郭小娘，执掌全家，宠幸正盛。”郭拂兰皱起了眉头，她略微顿了顿道:“那……且先带我去找你们家郭小娘吧。”随后那小厮便继续引路。
郭小娘房里，她正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新衣裳。那是一件苏绣的鸳鸯衔兰袄子，甚是娇艳。郭小娘正显摆着呢，只听如樱从门外走了进来道:“小娘，郭夫人来了。”郭小娘一听自己姐姐来了，即刻便笑着说道:“快请她进来！”郭拂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到了如樱的话后便进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雕花檀木的椅子和檀木桌子，桌上摆着青花瓷的瓶子，边上的书柜上摆着各式奇珍摆件，奢华无比。
郭小娘一见到郭拂兰，便上前笑着说道:“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数年未见，妹妹真是想死你了。”郭拂兰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寻了个椅子坐下道:“呵呵，你如今倒是越发有规矩了。越发的简朴了。”郭小娘听出姐姐这是在内涵她，她便上前把手搭上郭拂兰的手道:“姐姐，你先不要生气，我自有自己计划。”郭拂兰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扭头面向郭拂云质问道:“什么计谋？你把那江氏大娘子逼得禁足，你不过执掌一个小小的贺家，你看看你这倒腾的都是些什么？你以为自己已经当上大娘子了吗？”郭拂云听后，笑着说道:“哎哟，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是这点子破事，姐姐啊，我且告诉你，我现在可威风了，府里的所有奴才都可尊敬我了，他们现在看到我可比看到大娘子还害怕呢。我当上大娘子，就是时间问题。”郭拂兰听后气得站了起来，她皱起眉头质问道:“尊敬？这些个奴才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人，你什么家世？她江宁淑什么家世？她可是那江家的二小姐！你是个什么？你入贺府之时不过一个通房丫头，若不是我给你的那副药，你以为你能有今天？就算是现在，你姐姐我也不过一介商贾，自古商贾之流下贱，你以为你能当的上大娘子吗？”郭拂云听后，不大高兴，她不高兴道:“合着姐姐专门跑这一趟，净是来指责于我的。那姐姐当初不把我送到这贺家不就没这许多事了吗？”郭拂兰听后，有些愧疚的回答道:“妹妹啊，我不是来指责你的，我是来劝你的，你难道不知道登高跌重一词吗？男人对你再多的宠爱，也只是暂时的。你可别想着去争那什么大娘子的位置了吧。好好的让你儿子考个功名，比什么都强！”郭拂云听后，敷衍的回答道:“好好好，是是是，妹妹知道了。”郭拂兰见她这妹妹如此愚钝，叹了口气便离去了。郭拂云望着姐姐离去的方向，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郭拂兰离了西院后，便喊了个小厮来，请他带路到江宁淑院里，那小厮本是不大情愿，郭拂兰从手上取下一个镯子，丢到了他手里道:“你带不带我去？”那小厮接过镯子，笑着引起了路。
江宁叔的院门很久没有敲响了，门口站了两个小厮看守，他们一见郭拂兰要进去，便道:“夫人，我们家大娘子正在禁足，老爷说了谁也不准拜访，故而还请夫人……”他们话还没说完，郭拂兰的纯金簪子便送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即刻便放行让郭拂兰进去了。
这天下，就没有用银子打不开的门，如果有，那一定是给的不够多。
江宁淑远远的看到有人进了来。郭拂兰一进院子，便叫嚷道:“江大娘子，妾身郭氏拂兰，来给您请安了。”江宁淑一听是郭拂云的姐姐，便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她走到院廊里，询问道:“有何贵干？”她的声音清冷却没有任何敌意。
郭拂云和她的事，江宁淑多少都知道些，自郭拂云入府以来，她除了每月给郭拂云寄点银子，几乎从不参与郭拂云和江宁淑的争斗，反而还时时写信劝解郭拂云。可如今，她怎么倒动身过来了？
郭拂兰见到江宁淑，即刻便上前行礼道:“妾身给江大娘子请安。”江宁淑挥挥手，她便站起来了，随后又道:“江大娘子，妾身有事想与大娘子商议。”江宁淑不说话，小昭立马领会其意，上前道:“那就请夫人到屋内坐下议事吧。”众人进了屋内。
郭拂兰一坐下，即刻便卑微的说道:“江大娘子，妾身自知小妹对大娘子多有得罪，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大娘子念在她年少不懂事，饶过她吧。”江宁淑听后，冷着脸回答道:“你们家郭小娘一向知礼懂事，夫人何来这一说？”郭拂兰听后，即刻便道:“大娘子啊，妾身知道，我这小妹一向自以为是，自视甚高，我一定会好生劝解她的，还请大娘子海涵。”江宁淑听后道:“我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郭拂兰听后便卑微的说道:“是，妾身知道了，妾身谨记江大娘子的教诲。”
江宁淑随后道:“小昭，去给郭夫人沏壶‘好’茶来。”小昭领会其意，去库房里寻了上好的龙井来。
一盏茶的功夫，茶好了，小昭往郭拂兰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郭拂兰在谢过江宁淑后，喝了一口这茶。这茶有股陈年的霉味、略微的酸味、压喉的涩味和极浓的苦味。郭拂兰忍着，一口把这茶全喝了。伴随着江宁淑一句:“郭夫人莫嫌弃，这是我这里最好的茶了，我已经许久不曾饮茶了，就是等着来客的时候给客人喝呢。”郭拂兰一听，愈发不好意思，忍着那股味道，把茶喝了下去。随后她道:“大娘子这茶……清甜的很，香气甚浓。好茶，好茶。”江宁淑听后，久违的笑了笑，随后道:“既是好喝，那就请郭夫人多饮几杯吧！”郭拂兰听后，尴尬道:“大……大娘子啊，我看时候不早了，你们家老爷也该下堂了，我且要去前厅等着了。”小昭听后，笑了笑道:“哪里啊！我们家老爷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下堂呢，莫不是夫人嫌我们家大娘子的茶不好喝，想赶紧跑吧！”江宁淑听后，即刻便训斥起来:“小昭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许是我这茶放的久了些，霉味太重，不合郭夫人的胃口，去把这茶倒了吧，再去挑拣挑拣泡壶新的来吧。”郭拂兰听后，摇了摇头道:“不……不必了，我接着喝。”郭拂兰连着喝了三四杯，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她还是强忍着，微笑的说道:“好茶，好茶……”江宁淑见此，露出了微笑，随后便放人道:“时辰不早了，我是个戴罪之人，若老爷知道夫人到我这来要不高兴了。”郭拂兰领会其意，即刻便行礼告辞。
她一离开江宁淑的院子，便跑到府内的墙角吐了起来。她身边的女使不断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焦急的问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郭拂兰吐完以后，撑着身子道:“刚刚才去求人家放过我小妹，这下又说人家茶不好，这不是犯蠢么。而且我喝了这些许苦茶，就当是给我那造了孽的小妹赎些罪吧。”女使劝解道:“她又不是您的亲妹妹！您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郭拂兰撑着反胃的身体，咳了两声道:“住口，不许提这些。她既然入了我郭府，就是我的妹妹，都是我欠她的。”
江宁淑则坐在屋内偷笑，她问道:“做的不错，都加了些什么？”小昭听后，笑着说道:“苦瓜的汁液，至于那涩味霉味，是我故意翻了最旧的茶叶出来给她泡的。”江宁淑听后，伸出食指点了点小昭的眉心，笑着说道:“你啊你啊，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小昭说道:“哎哟大娘子啊，怎么会不好呢，郭小娘都已经对咱们做了那么多恶事了，您怎么还发慈悲之心啊！”“可是她姐姐又没做错什么……”小昭告诫道:“大娘子啊，如果有一天您和郭小娘斗，斗输了，您觉着，佑哥儿和婉姐儿会怎么样？他们有何错呢？况且，奴婢只是加了些苦瓜进去让它的味道难喝，绝不会伤身的，苦瓜可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啊！况且郭小娘那样一个白眼狼，若她姐姐做了这么多，她还是忘恩负义的话，郭小娘和郭家就会彻底闹掰了。大娘子，奴婢聪明吧！嘿嘿！”说完还捂着嘴笑了笑。江宁淑也笑了。
一个时辰后，夕阳西下，贺佳章下堂回来了。他一听说自己的姨姐来了，即刻便到了前厅，郭拂兰一见到贺佳章，便微笑着行礼道:“妾身给贺大人请安。”贺佳章见此，赶忙道:“姨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岂不生分了你我关系。”郭拂兰起来后，贺佳章便赐了坐。郭拂兰坐下后，便和他唠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儿后，郭拂兰话锋一转，便道:“不知您家的大娘子，她还好吗？”贺佳章听后，低头叹了口气道:“唉，我家那个大娘子啊，太善妒了……”郭拂兰听此，便笑着说道:“妹夫，恕我直言，你家大娘子并没有做错什么。”贺佳章瞪大眼睛，疑惑道:“可是她竟然往拂云身上泼脏水，这还不……”郭拂兰摇摇头道:“可是你想想，拂云又干了些什么呢。我远在成都却已略有耳闻。她给大娘子下毒，还想写信污蔑你家大娘子，凡此种种，皆是恶事。”
贺佳章无言以对，只得一个劲的点头称是。郭拂兰随后乘胜追击道:“妹夫啊，我那个妹妹，生性自以为是，你可以给她权力，但你一定不要生出想让她当正妻的想法，她的气量不够。我自知我们家世低微，你又有大恩于我们郭家，我们无以为报，实在不敢多加奢求。还请妹夫好好的考量考量吧。”贺佳章低下了头，沉思良久。郭拂兰又开口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只是来温江游玩一番，顺路看看你们，如今商会内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我且告辞了。”贺佳章挽留道:“姨姐这就要走了，何不多住几日？”郭拂兰拒绝道:“不必了，府内事务繁多，不宜拖延。”随后便离了去。
而郭拂云这边，她早早地就遣人去偷听她姐姐和贺佳章的对话。得知了自己姐姐对贺佳章说的话后，她怒火中烧，怒骂道:“毒妇！见不得我好！她这是想断了我当大娘子的光明前路啊！打小她就对我不好，把我卖给这糟老头子当小妾，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点光景，她竟来当起了好人，来祸害我，真是个毒妇！”
贺佳章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下令，让江宁淑解除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