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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江唐氏再访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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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棠离了前厅后,怒气冲冲的往内屋走去,一个不注意,撞着了一个人,头上的玉笄落了下来,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气愤的抬头一看,原是云棠的贴身女使芳兰,芳兰一看得罪了淑棠,立马恐惧的跪下道歉道:“大小姐……奴婢知罪……奴婢知罪,都是奴婢没看到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淑棠示爱被拒绝了,正气不打一处来,便怒声骂道:“恕罪?你把我东西撞掉了,还不捡起来?你想作死吗?”芳兰一听,即刻伸出手想要捡起那玉笄,手刚触碰到了玉笄,却被淑棠一脚踩了来,淑棠把脚踩在芳兰的手上不停的蹂躏,嘴里还发狠道:“捡起来啊,你倒是捡起来啊,你这蠢奴才。”芳兰忍着痛,把那玉笄紧紧的捏在手里,淑棠踩过瘾后,把脚拿开后,她即刻把手缩了回来,手上一个通红的印子,仿佛马上就要溅出血来。她伸出手,把玉笄奉到了淑棠面前,淑棠愤愤的接过玉笄看了两眼,继续刁难道:“你这贱人,把我的玉笄都弄脏了,你赔得起吗!”说完便一巴掌打了过去,芳兰跪在地上,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仍旧万分抱歉的说道:“奴婢知罪……”淑棠还是不依不饶:“知罪?知罪你倒是赔啊!贱婢!你就是个贱婢!”说完便又想一巴掌打去。不曾想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怒喝:“贺淑棠!你做什么!”原来是贺佳章和江宁淑从前厅走了来。淑棠即刻跪下道:“爹……爹爹,您要为孩儿做主啊,这奴婢冲撞了孩儿,把孩儿的玉笄给弄断了。”说着还把手背过去,发力将手中的玉笄折断。贺佳章因为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上前抬起芳兰被踩红的手,冷漠的说道:“所以你就这样虐待下人?我竟不知我这素来温柔的淑儿竟然是个虐待他人之徒呀?”“我……我……我不敢…”“没什么不敢的,玉笄断了就自己买去,虐待下人是怎么个事,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自己折断了那玉笄吗?”淑棠听了这话,立刻沉下了脸,而贺佳章也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回屋吧,这几天都别出来了,好生的静心思过!”说完便一甩袖子,和江宁淑一同离去了。芳兰即刻离开,淑棠愤怒的把手中的断笄砸向地面,小声的嘀咕道:“贺云棠………贺云棠………不曾想你的奴才也跟你一样是个矫揉造作之人……真是恶毒啊……贺云棠……”韩家人离开贺府之后,韩文峥跟韩平昶请了个假,多方打听后,向着季家走去。

    温江一个平平无奇的茅草屋院内,季斌正在一个烂木桩子上劈着柴火,而他的姑妈,正坐在屋内从一篮子烂菜里挑拣着能吃的。此时,季家的大门响起了敲门声,季斌前去开门,一见是韩文峥,一阵惊喜,他开心的说道:“哎呀呀,韩少爷,您怎么有空到我家来玩呀?来来来,里面请。”韩文峥也微笑道:“家父要赴成都上任,途经温江,我特意来看看你。”韩文峥被季斌笑着迎到了屋里,韩文峥见他家这日子一如往日的清贫,便感叹道:“你家这日子,怎的如此难过啊……”“嗐,还不是快一个月没下雨,地里长不出庄稼,有点烂菜剩馒头吃已经很好了,你是不知道,那隔壁家的李老头,已经活活饿死了,他儿子穷的买不起棺材,只能拖到山里去刨了个土坑给埋了,他想在山上找点吃的,结果第二天他也饿死在了山上。连骨头都被野狼给分了。”韩文峥一听,悲伤的摇摇头道:“唉,老天爷当真是太不长眼了。来季斌,我这还有点钱,你拿着。”说完他便从腰间取下了钱袋子,递给了季斌。“不不不,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日后我可不好报答呀。”“谁要你报答了,收着。”韩文峥说完,便把手中的钱袋子硬塞到了季斌手里。季斌感激的看着韩文峥,行了个大礼。季斌和韩文峥是怎么认识的呢,原来季斌的叔叔本也是那韩家的奴才,季斌从小陪着韩文峥长大,后来他叔叔病死,他年纪尚小,一个人可怜,就被自己的姑姑领了去。二人也是从小的玩伴,就此分别了。“二少爷,您的大恩,我季斌无以为报,往后您有什么需求,即刻来寻我便是,我季斌一定肝脑涂地……”“你从哪学来的这许多话术,怪肉麻的嘞。”“嘿嘿,我在书院外偷偷听夫子讲的。”二人相谈许久后,韩家离开了温江,向着成都进发。

    数日后,婉棠十五岁的生辰,将要举行及笄之礼,而淳棠只比婉棠小了四天,所以及笄礼便一并办了。东院里,婉棠穿着一身纯白绣花内领,外披一件嫣红褙子,穿着一身梅色大袖衫子,和着娟烟玉兰云肩,以及一条素底裙,头扎着倾髻,面上涂着些胭脂水粉,看起来格外的明艳动人。而淳棠这边,一袭白水纹内领,搭着一件淡蓝绣花褙子,和着水绣芳华云肩,同样一条素色裙子,她扎着随云髻,一副姹嫣妆,看起来十分的端庄秀美。二人今日诞辰,贺佳章在前厅置办了一个小席面,邀请了县里的各路官吏捕头,一起庆祝二人的及笄之礼。前厅里,几张小桌子摆着,几道小菜上着,温江大大小小的官吏坐在席面上,江宁淑和贺佳章端坐在主位上。随后,婉棠和淳棠从内屋走了出来,二人优雅的举着团扇,挡着自己姣好的面庞。二人慢步走上前,江宁淑缓缓的站起,从桌上的精致木匣子中,取出了两支小小的雕花玉笄,抬手轻轻的插入了婉棠和淳棠的发髻,她点了点头,随后便微笑着说道:“今日后,你二人便已及笄,往后要恪守妇德,端庄娴静……”在说了一阵客套话后,二人齐齐跪下,在说了一堆感谢父母养育之类的话后,二人便也正式及笄了,举行了及笄礼,二人便可以嫁人了,并且也不必留于书院中读书,而是要学习琴棋书画、女红针线了。关小娘坐站在内宅门口,望着自己的女儿,微笑着流下了泪水。

    自婉棠和淳棠及笄后,郭小娘彻底失势,一直被禁足在院里,而她的好队友江唐氏很快就花完了她给的银子,就在儿子儿媳的催促下,江唐氏无奈,只好再访贺家。

    贺宅门口,几个小厮见到江唐氏走了来,立刻拦住她嘲笑道:“慢着,唐娘子,您如今怎么还敢来我们贺家啊?”“嗯?我怎么不敢来了?”“诶哟喂,您还不知道吗?奴才还以为这件事儿整个温江的人都应该知道了呢,郭小娘被禁足了。”江唐氏略一惊讶,她一向性子泼辣,仗势欺人,平日里有些什么传言别人都不肯说与她听,所以她完全不知道郭拂云已然被禁足。她立刻变了脸色,和气的说道:“嗨哟,瞧你说的,这位爷,我哪认识什么郭小娘,我只与你们大娘子有亲呐~”“哈哈哈哈哈,瞧瞧,她还好意思说自己和大娘子有亲,给自己女儿下毒的毒妇,竟然还有脸来认亲,哈哈哈哈哈,笑煞我也。”江唐氏心里一阵嘀咕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上次被人给打了,原来是……”想着想着她便开口狡辩道:“你……你怎么胡乱说话!让我们家江大娘子知道了,我非得让她打断你们的腿!”“得了吧!唐娘子,以前咱们看你是我们家大娘子的嫡母,咱们老爷的亲家,所以对你毕恭毕敬,如今现在你不仅毒害我们大娘子,还跟郭小娘那罪人走的这么近,我们家老爷没把你抓来判罪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你你你!我好歹曾经也是朝廷的敕命夫人,你们怎么敢!”

    两个小厮翻了个白眼,刚想强行把她赶走,却被宅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赵五,林东,放她进来吧。”两小厮伸着脖子一望,见是自己家的大娘子,即刻让出了一条去路,江唐氏也摆出了自己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步走进了贺家的门。

    江唐氏刚进门,就看到了江宁淑,似乎是特意在等她一般,江宁淑面色冷淡,眼神凌厉,与平日里温柔端庄的样子大不相同,她一见到江唐氏便冷冷的开口道:“唐娘子来了,请到我那去说话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步回了自己的住所。江唐氏也跟了上去,等她推开东院的门时,她看见江宁淑正坐在椅子,用纤细的手指拿着茶杯,江宁淑见她进来,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而江唐氏也还是往日的做派,她自己拉了一张椅子来坐,她屁股刚刚落下,江宁淑身旁站着的小昭便开口道:“唐娘子好生没规矩,我们家大娘子还不曾请您坐呢,您怎么能直接坐下呢!”“得了吧,我可是她长辈,她还敢跟我摆架子?”说完还傲气的撇了撇嘴。江宁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她冷冷的开口道:“长辈?呵呵呵我还以为我早已不是江家人了呢”“嗨哟,哪里的话!你可是我江家的掌上明珠……是……是我江家的大宝贝!”“呵呵,我竟不知,这世间竟有毒害自家所谓‘明珠’的长辈,小昭,你听说过吗?”小昭笑道:“嗨哟大娘子,这话说的,哪会有这种事啊,这种事简直丧尽天良呢!您说是吧!唐!娘!子!”江唐氏知道她在点自己,她仍旧狡辩道:“这…对…对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额呵呵…呵呵…”江宁淑冷冷一笑,她说道:“依我大明律例,敕命及诰命夫人,遭受毒害,应判元凶斩刑,这一条,您应该很清楚吧,唐娘子。”江唐氏冷汗直流,即刻道:“这……好女儿……你误会我了,不是我干的那事,那番木鳌根本就不是我弄得,也不是我给你下的毒…”江宁淑移开视线,拿起茶杯,笑着说道:“唐娘子怎么知道毒害我的…是番木鳌粉呢?”江唐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即刻改口道:“我说错了!说错了说错了!我不知道什么番木鳌…我什么都不知道。”“哦~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进来吧。”在江唐氏惊愕的眼神中,门外缓缓走进身着官袍的贺佳章和十几个县里的捕头小吏。“江唐氏,这是你自己认的!”贺佳章大声说道。江唐氏决心鱼死网破,便大骂道:“好啊!好啊!贺佳章!你竟然和这个贱女人一起算计老娘!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你当了温江县丞的吗!”“审案时,我六亲不认!”贺佳章一身正气的说完这句话,随后便挥手示意捕头们上前拿下她,江唐氏咬着牙,从头上拔下了一支素银长簪,一脸愤恨的看着江宁淑,立刻冲上去想一簪子插死江宁淑,结果用力过猛,江宁淑一个侧身躲过,她却将那簪子插进了桌子里,怎么都拔不出来了。江唐氏在捕头靠近自己时,立时把头上的另一支簪子拔下,即刻便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她披头散发,死死的盯着江宁淑,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江唐氏慢慢的倒了下去。她就这么死了。

    众人处理完了江唐氏的后事,葬礼很简单,而且并无什么人来缅怀,江唐氏被扔入了她那烂木棺材,找了个破山头子就埋了。

    在那之后,贺佳章把江唐氏的二儿子和儿媳孙子孙媳全都赶出了温江。他们离开了温江后,便迁移到了成都谋生,江唐氏的儿子为了赚钱,竟然将自己的三十几岁的媳妇卖到了青楼,还逼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去乞讨赚钱供他生存,被人举报他卖良为娼,逼人为乞后,他被成都知府判处了流放之刑,远赴边关。自此,江家次子这一支彻底没落,彻底脱离了官宦世家,彻底成了实实在在的平民,并且还成了有罪之民,甚至就连与之沾亲带故的金堂县令江吟竹的仕途也受了牵连,被罚俸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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