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圣人之威
随着洪溪一步踏出，刹那间，吕青只觉得身边的阳光似是都突然猛烈了几分，只是又立刻恢复正常。
而就在这瞬间，犹如一颗石子投进湖面，一道常人难以察觉的涟漪，以望竹书院为起点，瞬间扫过整个湖州城，然后余势不止的向外一直蔓延出去。
湖州邀月楼内，本在盘膝静坐的灵溪悄然睁开双眼，淡淡地朝外望了一眼后，又重新闭目。
青瓦巷里正陪在呼延大观身旁的长春子蓦然抬头，随即状若无事的恢复原状。
湖州城外正带着慧明小和尚赶路的渡难大师低头轻唱一声佛号，神色不变的继续前行。
“一个小小的湖州城，今日倒格外热闹。”
洪溪一眼望去，不出所料的一无所获。
方才的这几位，洪溪刚进城时便有所察觉，此时也毫不吃惊，只是虽并未多言，脸上却挂出几分讥笑。
能跻身地境，对于常人来说自是一方豪杰，已经可以不被凡俗束缚。
只是对他来说，圣人之下，众生平等。
巡察完湖州城后，洪溪回身看向刘辟，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后还是改为一句提醒。
“无论如何，我都需要亲自去金陵看一眼，后面的事你自己要当心。”
然后，洪溪又朝着吕青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年轻人虽然有拜师刘辟这个老不尊，但却不肖其师，反而颇有其父年轻时的风范。
“吕小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居功，此事大梁都要承你一份情。包括刚才向你允诺的，我可以再许你一个请求。”
对于理圣刚才的第一个承诺，吕青其实并未特别在意，毕竟是靠着自己老师的脸皮换来的人情，能不用便不会用。
倒是这第二个许诺，吕青突然想到一事，心思一动，向洪溪拱了拱手，平声道。
“谢洪师伯，吕青恰好有一事，想要同师伯求一个字。”
听到吕青要求字，身旁的刘辟便马上猜到他的用意，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虽不认可，却也没有阻止。
洪溪更是一脸无所谓的问道。
“想要何字。”
“兰。”
“梅兰竹菊的兰？”
“正是。”
两人一问一答，说的很快，而洪溪写的更快。
话音刚落，便伸指在空中写下一个蘭字。
随着洪溪最后一笔落下，没有石破天惊，也没有天地失色，但在洪溪原本凌空写字的位置，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出现了一朵活生生的兰花，花香清幽，摇曳生姿。
圣人手笔，凭空造物。
洪溪用手在空中一接，兰花便又变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蘭字，然后也不问吕青讨要这个字用做什么，就这么随意的递给他。
吕青连忙双手接住这个在兰花和蘭字之间不停变幻的圣人亲笔，小心的收进衣袖里。
“好了，若无它事，我现在便动身，不用送了。”
说完，洪溪两袖一挥，就这么背着手迈步离去。
只是一瞬，身影就已从书院中消失。
下一刻，原本晴空万里的湖州城上空，突然便祥云阵阵，霞光万丈，云层间各类瑞兽的身影时隐时现。
伴随着的是鹤唳龙吟，琴瑟齐鸣，隐约间有天女散花，仙姬伴舞，最终则是一阵阵响彻天地间的朗朗读书声。
洪溪就在这声势浩大的圣人异象中不加掩饰的向金陵城的方向飞去。
似是在告诉此处的故人，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现在我便当着你们的面离去。
又像是在向远方的敌人宣告，我，大梁理圣，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其行，堂堂正正。
其势，浩浩荡荡。
整个湖州城都在圣人异象出现的一瞬间沸腾起来，虽然理圣和三皇子高调来到湖州的消息早已传的人尽皆知。
但是这样直观的看到天地异象，还是让人对圣人降临的感受更为真实，也更为震撼。
大梁有理圣，天下太平。
“怎么样，是不是大开眼界？”
看到吕青对着天空久久出神，刘辟的语气里多少带着点情绪。
吕青连忙嘿嘿一笑，板起脸色，神色认真地回答起老师的问题。
“不过尔尔。”
“在学生看来，区区圣人境，对老师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
刘辟嘴角一抽，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得了得了，一天天跟谁学的，阴阳怪气。”
“对了，青儿。你不妨猜猜，此次你这位洪师伯和三皇子一块来为师的望竹书院，是为了什么？”
看着努力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其实胡子都快翘起来的老师，吕青心底暗暗发笑，善解人意的捧场道。
“我猜，肯定是当今陛下终于听闻了老师的大名，决定派出理圣和三皇子殿下亲临书院，诚邀老师出山，匡扶社稷，再造山河。”
“就是不知道陛下许诺给老师的是主相之位还是次相啊，要我说如果只是一个次相，就不免有些太瞧不起老师，不如不去。”
刘辟听着得意弟子的吹捧，本来还颇为顺畅，怎知越听越不对味，最后一张老脸变得古井无波，脸上的每一道褶皱里都充满了与世无争的平淡。
“好了好了，区区俗世功名，何须那么在意。”
刘辟木然的挥了挥手打断吕青的表演，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为师与你提起此事，既不是向你炫耀，也不是想听你吹捧。”
“为师只是想问你，可愿随我一块前往两淮道，匡扶社稷，再造山河。”
吕青这才面色一正，惊讶道。
“朝廷竟然真愿意让老师去两淮道？”
要知道，现在的朝廷应该还是不知道两淮道战事的，整个朝堂严防死守老师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松口。
刘辟点了点头，缓缓说出刚才洪溪给他送来的消息。
“今日早朝刚出的的结果，加正二品知枢密院事、领两淮道知事、判两州军州事、经略内三司，加赐文渊阁大学士。”
听到这一连串夸张的头衔，饶是吕青也维持不住平静，失声叫道。
“大梁朝上的衮衮诸公是失心疯了，还是突然开窍了，真给你如此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