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衣
吕青抬头看了一眼老师书院所在的方向,可惜并未看到有什么传说中的圣人气象。
轻笑一声,吕青不再多想,转身向福隆酒楼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向大全吩咐道。
“大全你先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些外事们,另外安排一位兄弟去书院帮我跟老师报个信,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一边说着,吕青一边解下腰上的玉佩交给大全。
大全闻言也没有多问,转手把玉佩交给身边的一个靑衣劲装打扮的汉子,嘱咐了几句,说完便带着剩下的人跟上吕青。
从得知理圣来到湖州城时,吕青就立刻意识到,前线军情已经从紧急之事,变成单纯的重要之事。
而现在,吕青则要在见理圣之前,先去确认另一件事。
一件同样因为理圣的到来,而形势逆转的性命攸关之事。
这便是圣人之威,仅仅是因为本人来到湖州城,一些原本与理圣几乎毫不相干的事,也会因为他的到来产生巨大变化。
福隆酒楼名为酒楼,实际上除了卖酒,它还是客栈、赌坊、甚至是妓院。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以前的湖州城,只有这么一个福隆酒楼。
即便如今湖州城繁华起来,那些富贵街巷里酒楼林立,但是很多湖州人还是喜欢来这里。
原因吗,也很简单,便宜。
即便现在还是大早上,但福隆酒楼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门庭若市。
赶早场的酒客,散晚场的酒鬼,睡醒离去的嫖客,以及来发财的赌棍和输光钱的穷光蛋。
大声叫嚷者,交头接耳者,勾肩搭背者,推搡拉扯者。
形形色色,林林总总。
能到这里来的人,多半是不需要为一日三餐而奔波操劳,但也几乎不可能是的真正大富大贵。
这些人组成的景象,自是称不上醉生梦死,充其量只能叫混吃等死。
福隆酒楼的佟掌柜此时正站在柜台后面,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已经看着这样的景象快二十年,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再看二十年,然后由他的儿子继续看下去。
正在此时,一个从外面赶回的酒楼伙计小跑着来到佟掌柜身边,低声说道。
“掌柜的,已经报过去了。”
佟掌柜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挥手把伙计打发走。
伙计是去外面跟街上双全帮的巡街人报告,这里等下可能会出乱子。
因为是等下会出而不是当下,在加上是可能会有不是必然会出的乱子,所以佟掌柜没有选择去报告给巡检司,而是让伙计去找了街上的双全帮。
如果来了以后无事发生,那就是一人一碗酒水。若是果然出了乱子,也不过再加上一点抬手费。
一点小钱换一个客人们安心的环境,很值得。
当然如果乱子太大了,双全帮摆不平,那就是巡检司出动的时候了。
真到了那一步,反而不用再给银子了。因为,月初已经给过了。
一边继续盯着那个等下可能会出乱子的角落,佟掌柜一边脑中漫无边际的想着。
毕竟管理这么大一个酒楼,实在是太闲了,他每日里也只能这样打发时间。
而此时被佟掌柜看着的酒楼一角里,几个满嘴酒气,脸色通红的汉子,正围着之前帮吕青报信的那个北地客商赵连奎,大声叫嚷。
醉酒汉子中,有人在推搡时暗中伸腿一踹。等看到赵连奎猛地一个踉跄,几人立刻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北狗,你怎么还有脸来湖州城,赶紧滚。”
“我听说你们北狗只要遇到东夷人就要跪地磕头,是不是真的啊,哈哈哈哈。”
“不止不止,我还听说了,北狗的老婆每天都要陪东夷人睡觉呢。”
“哈哈哈哈哈,老婆都给了,那以后生了女儿岂不是也要给。”
“生了女儿还不知道是谁的呢,都是东夷人的种。”
人群中,赵连奎紧紧护着身后的后辈,对于几个醉汉的叫嚷,只是埋着头,默不作声。
醉汉们见他不敢反抗,嗓门立刻变得更大了起来,嘴里的话也更加的粗俗不堪,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的向四周看去。
瞧到周围的看热闹酒客越来越多,几人也变得愈加兴奋起来。
赵连奎被醉汉逼的不断后退,已经逐渐到了墙边。身后的晚辈听着周围的污言秽语早就已经按耐不住,几次想冲出去,却都被他用手牢牢的按住。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湖州,但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而这样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以前东夷人兵锋余威犹在,江南自己都朝不保夕,南人即便敌视北人,也不敢太过。
不过随着天下承平日久,人们逐渐发现似乎只要有理圣在,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自此南人对北人便愈发不客气了。
对于那些最早南渡逃来的北人,南人们好歹还会照顾几分颜面,但是像赵连奎这种如今还在北地生活的,只要被人发现,是肯定免不了一阵羞辱。
毕竟在他们眼里,如今还留在北地苟且偷生的汉人,那就是没骨气的软蛋,可以随便欺负。
推搡间,赵连奎眼中余光注意到酒楼门口有一个绿衣大汉出现,便连忙重新埋下头去,只是原本被醉汉们推的东倒西歪的身体,突然像老树盘根般纹丝不动。
围着赵连奎的一个醉汉推了一下,发现没有推动,不由好奇的“呀”了一声,立刻更用力的推去,结果还是一动不动。
醉汉脸上立刻充满羞恼,当即气急败坏道:“老小子给脸不要脸,还敢反抗!”
说完,也不再推搡,抬手便作势要打。
只是,还没等醉汉的手落下,赵连奎就已经拉着自己的后辈一起干净利索的躺倒地上,口中哀叫连连。
醉汉被烈酒麻醉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旁边的同伴却以为有兄弟已经率先动手,当下也不多想,各个吆喝一声,就朝着地上的赵连奎拳打脚踢起来。
只是几人拳脚还没落下,便有暴喝声在身后响起。
“住手!”
“哪来的狗东西,敢在湖州城闹事!”
却是几个刚刚来到酒楼的劲装大汉,一身青色衣袍,手持齐眉棍。
他们在外面接到酒楼伙计的报信,便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刚进酒楼就看到这几个醉汉在围殴一个商户。
当下毫不犹豫,一边大喊,一边持棍向几人冲去。
旁边围观的酒客见状连忙让出道路,这一身靑衣,在湖州里,最是能让醉鬼醒酒的东西。
围在赵连奎身边的几个醉汉自然也不例外,在扭头看到大喊的靑衣汉子时就有点醒酒了,可惜,还是慢了一点。
告饶的话还没出口,雨点般的棍子就已经打在身上了。一边打还一边被骂着。
“狗东西,挺能啊,喝个二两马尿就敢在湖州城里闹事。”
醉汉们本来还只是在努力招架,但随着劈头盖脸的棍子越来越重,再加上靑衣汉子们的怒骂,刚醒了几分的酒意不由再次涌起,头脑一热便直接抽出腰间的兵刃,大喊着砍去。
“尼玛马勒戈壁的,老子给你们脸了,兄弟们拼了。”
“拼了,草,老子是皇城司的人,有胆就打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