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再上前一步烧账本
“殿下，殿下。”陆展棠唤他。
赵景辰嘴里还残留鸡血汤的味道，心窝暖热酸涩。
“如何了？”他收回思绪与陆清月十指交叉。
“姑娘已脱离险境，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内里亏空过多需好生将养，日后切不可重伤大病。”陆展棠语气沉缓，无悲无喜望向苍白美人。
“一切有劳陆太医。”
“下官遵命。”陆展棠跪拜，伏低身躯时脑海闪过林小姐，终究是旧人去新人来。
她能逃离大柯，本是极好极好的一件事。
“殿下，军营有异动。”
残血携带寒气递上密报，赵景辰捏碎蜡丸扫视纸条。
“林家残部暗中动作，许会叛离。”
十一年前，林将军把最精锐的两万嫡系留在京城，带十万大军奔赴西北，抵达泉城。
彼时暗夜邪教四处作乱，泉城流民失所饿殍遍野，林将军一路追击反贼到了重峪关天险峡谷。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唯有林将军与几名亲卫杀出重围，拼尽最后一口气赶回京师。
人还在城门脚下，皇帝已被重臣围堵揭发林家谋逆。
将军府搜出诸多密信证据，林将军勾结暗夜假意大败，坑杀朝廷十万兵马，孤身逃回京师请罪实则与暗夜内外联合，准备用两万精锐谋杀陛下祸乱苍生。
百姓哗然，朝堂震怒，天子痛心，林家全族斩首伏诛，两万精锐打散编入江家军，由镇国公监管督查。
十一年过去了，林家残部忠心不死，谋划多年利剑出鞘，眼下准备叛逃大营寻回旧主林朝颜。
他眸光一凛，起身负手询问，“江公可有察觉？”
“尚未，只是江家军中林家残部人数众多，此番谋计瞒不了多久。”
赵景辰略略低头，思忖半刻眉眼肃然，“帮他们抹掉痕迹，表面无异。”
残血神色错综，“殿下要助他们叛离？这可是林家精锐，他们若杀出江家军必去东邺效忠林——林小姐，届时危害大柯挑起战乱。”
赵景辰眸内一片冰寒，“我自有分寸，你继续盯住军营。”
残血无声退出纵马奔往郊外大营。
夜深，赵景辰还在书房看书，逆霜端来饭食无意看了一眼封皮。
《民间志怪故事》？
殿下居然在看这个？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眸光轻瞥，案桌散布数本书籍，皆是妖物化人、鬼怪情缘、灵魂转世之类的怪异荒诞故事。
逆霜如遭雷劈，主人夜夜苦读原来是看话本子，她需要出去冷静一下。
“回来。”赵景辰唤住她。
逆霜摸了摸脖子，殿下不会杀她灭口吧。
“本宫——生得很可怕吗？”他突然问。
逆霜脑子空白，觑了他一眼，“主人冠绝京城，怎会可怕？”
赵景辰眼神失焦，扔下书籍惨笑，“为何她们都怕我？”
逆霜琢磨“她们”两个字，想了半盏茶才醒悟这是林朝颜和陆清月。
这个很难评。
“林小姐怕你，许是因为主子是天家人，曾……灭她全族。至于陆姑娘，属下倒觉得她胆子极大，不像是惧怕殿下。”
赵景辰排出一口浊气，幽幽开口，“她是厌恶我，视我为毒物避如蛇蝎，恨不得逃到天边。”
逆霜：总之她逃不出你手掌心。
“姑娘，你终于醒了。”陆展棠有条不紊收起银针，屋内暖如春日药香满盈。
陆清月找回自己声音，干涩道谢。
陆展棠神色复杂看向她眉眼，轻轻摆手，“姑娘无需客气，日后我会跟在你身边帮你调理身子，你可以唤我陆大夫。”
“陆大夫，敢问现在什么时辰？”
“姑娘昏睡了两日，眼下正是未时。”
陆清月讶异，“两日？我有公务在身耽误不得。”
赵延燊还在皇宫等她寻回账本，查清影妃身世。
她出宫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你要忙什么？。”赵景辰推门而来。
陆清月难掩厌恶，挪开目光。
“我乃圣上亲封掌侍，奉命出宫查办旧案，还望九殿下成全莫要插手。”
赵景辰心脏密密匝匝生痛，想靠近放肆搂她亲她却不太敢，她身子如此虚双唇毫无血色，只能精心养着护着不可有失。
“喝碗鸡血汤吧，胃能好受些，还可益血补虚。”他吹凉舀起喂陆清月。
陆清月脸色发黑，抿紧双唇。
“乖，喝这个最合适，养伤好得快。”他轻声哄着。
陆清月宛如傻子在看他。
不，她仿佛在看傻子。
赵景辰亲自试了一口，宇玉眉蹙起无奈搁碗，“味道不对，手艺和颜儿相比差远了。”
“派人重新煮一碗。”
陆展棠欲言又止。
赵景辰挑眉，“陆太医有话要说？”
陆展棠斟酌字句，“殿下，当年林小姐为你煮鸡血汤乃一片真心，他人又如何能做出相同味道？姑娘要补气血，不如喝阿胶汤吧，见效更快。”
赵景辰静静望着云纹金碗里的褐色血块，无意识开口，“那便听太医的。”
不知他是不是转性子，困陆清月养了几日伤便准她离去。
陆展棠挎个大药箱一路小跑跟在身后，短短两刻钟就被甩开。
双股战战回去请罪时，赵景辰漠然发话，“你先回宫，她办完事自然也会回去。”
陆清月用“钩吻”做引子，顺藤摸瓜寻到四十年前老字号药店的线索。
细细查下去发觉那间药店竟是林将军名下产业。
老掌柜曾是林将军府邸奴仆，因善于经商为人实诚药店越做越大，渐渐地在京城威望深重。
他家药店有金招牌，客源不愁价格公道。
这金招牌便是此店能买到东邺出产的稀奇药材，还有诸多深山难寻的疗伤好药。
掌柜开拓业务积极搜罗天下药材，原是一片赤心襄助林家军，为主家输送药资抢救伤员。
钩吻虽是毒药却能祛瘀止痛、破积拔毒，放在军营救活不少重伤将士，可惜大柯境内种不活此物，掌柜苦心经营发展商队才将此药运回京城。
某日，有人步入优草药房购买大量钩吻。
因此物有毒百姓极少采买，但凡有采购者掌柜皆会偷偷记录，谁料不久后少年将军风火传信，掌柜亲手砸了招牌向众人言明，优草药房经营不善已倒闭。
陆清月利用暗夜之力，终于寻到掌柜亲人。
老妪抱紧账本步步后退，手举油灯嘶声道，“别过来！”
“站住，再上前一步我烧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