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责
乐风叹气：“先把望舒神君带回去再说。”
云游从未见过眼前人如此虚弱的模样，以往的他永远都在不知疲惫的处理天界大小事务，人间哪里有天灾，哪里有妖乱，小到一个村子他都会关注过问，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也不会倒下一般。
而此时的望舒却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唇上的鲜红尤为刺目。
云游拦腰将他抱起，可这一动，他感受到望舒在自己怀中颤了颤，紧接着他的肩甲和袖口，整个身体都渗出了猩红的血迹。
浅色的衣衫瞬间被血红掩盖，云游此刻手腕也在颤动，一向镇定的他无助的像个孩子不知所措。
云游不敢再动，红着眼眶问乐风：“他给自己用了钉决是吗………因为我……我不该质问他……”
“云游，先带望舒神君回太清宫。”
乐风率先反应过来，用自己微薄的灵力注入望舒体内。
玉兔曾经告诉过她，望舒神君天生神祇，钉决虽然对神体损害很大，但不至于让望舒神君虚弱至此，他可能在这之前做了什么有害于自身修为的事情。
云游从自责中回过神，也为望舒输送灵力。
回了太清宫，云游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天界的医官进进出出，玉兔也跟着忙前忙后，乐风见云游后悔不及，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样子，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场闹剧。
连望舒神君也用自己的身体跟着云游这个醋王胡闹。
等所有人都散去，云游跪坐在床头，小心翼翼握着望舒有些冰凉的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好像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恐惧和慌乱。
玉兔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云游此刻与无助孩童无异，她甚至怀疑起云游对望舒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依赖呢？
“云游，你出来一下。”
云游不舍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不醒，面色憔悴的人，替他掩好锦被，随玉兔出了屋门。
玉兔尚未开口，云游倒是先一步问出她的疑问：“钉决虽重，可以他的修为，不会被伤的如此严重，小玉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玉见云满眼担忧，心下把想指责他的话咽了进去，假意可以伪装，真情却不能，他这次是真的很愧疚和心疼。
“我也奇怪，望舒神君现在身体亏损很大，他似乎在用自身的灵力供养什么东西。”
云游指甲嵌入掌心，心中忐忑不安，望舒总是习惯性自己承担一切，这次他又在偷偷做什么？难不成和那魔头有关系？
“除非他自己想说，否则我们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玉，你说，他会不会醒来更加厌烦我？”
“怎么会，若是厌烦你，便也不会急着去锁妖塔，怕那魔头伤了你。”
云游苦笑，心中五味杂陈，乾曜或许说的没错，是他太幼稚，害得望舒如今在本不必要的情况下，伤成这样。
“好啦！别多想了，你去休息休息吧，在锁妖塔锁着这几日也不好受。”
“我想守着他。”
玉兔见他执拗的模样，到底是望舒神君养大的人，但那只顽皮的鹿，倒是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想起鹿，现在云昊还被禁足在四戒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得空还是去看看他吧。
“那你好好守着神君，我去看望一下云昊。”
云游微微点头，转身回到了房间内。
望舒紧闭双眸，神色痛苦，云游却束手无策，他放缓了动作，轻柔抚平了望舒皱着的眉头，看着他单薄的身子，无奈叹气，纵然是神仙，也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是。
云游坐在床边，缓缓躺在了望舒身边，瑟缩着身子，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时候他说自己怕黑，望舒便让小玉燃灵灯放在他屋内，可他却嚷着还是可怕，最后依偎在望舒身侧才肯罢休。
怕黑不是扯谎，他真的讨厌黑夜，无穷无尽没有月亮的黑夜，让他惧怕。
云游闭上眼眸，却不敢去触碰到望舒，现在的他仿佛随时会碎掉。
他喃喃道：“以后，我会乖乖的，不再惹你生气了。”
…………
望舒睁开眼睛，面色有所缓和，他撑着身体靠在床头，发现自己已身处太清宫的寝殿内，而小玉正在不远处鼓捣草药。
“小玉！”
声音还有些病后的沙哑。
小玉听见望舒唤她，惊喜地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端了过去。
“神君，你总算醒了。”
小玉以为他醒后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身体情况，便是问云游如今怎么样了，可没想到他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开口道：“告诉韩行川，换掉崇明阁的守卫！”
语气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么多人，一次守不住，两次守不住，要他们何用！”
小玉将手中的水往前推了推，宽慰他道：“神君，云游的事情，守卫没有料到该罚，但乾曜神君要闯，就算再换几批守卫也拦不住他呀。”
望舒接过温水，浅浅饮了一口，就算有伤在身，动作也依旧优雅得体。
他调息了片刻，穿好衣物，轻声问道：“云游还在塔里？”
小玉摇摇头：“那日送您回来，守了一整夜。”
“答非所问，他身体如何了？”
“云游没事，如今在悠然阁内。”
“既然没事，他还不自行回到锁妖塔受罚？”
“神君……”玉兔偷偷看了一眼望舒的表情，犹犹豫豫道：“云游自行去执法司受了钉决。”
玉兔幻想过望舒听到这个消息，会惊讶，会怜惜，可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仿佛云游本该如此。
玉兔恍然，那日执法司大殿之上，他听到钉决二字后的沉默犹豫，不是为自己，而是担心云游是否能受得住。
也不知道望舒神君到底算是心狠还是固执。
“锁妖塔里救出一只妖，不是小事，他自己去主动领罚，也算他知道悔改。”
小玉点点头，表示赞同：“神君说的是。”
望舒又问：“那只妖如何了？”
小玉答：“还锁在塔内。”
“云昊呢？”
“在四戒阁禁闭，神君可是要放云昊出来？”玉兔积极为战友争取重见光明的机会。
望舒哼了一声，知道她心中所想：“当初就该也让你一同进去。”
玉兔面部抽搐，心虚低头抿起嘴不敢再多说。
望舒见她如此，无奈摇摇头：“放他出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