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就这一刻
看着那些被以爱之名禁锢着的小小鸟儿，总是略带哀愁地梳理羽翼，眼神闪过狡黠，却又很快消散，继而抖擞地扑棱起来，寻求生命的慰藉。它们并不总是了解自己的处境，便对窗外惯于受冻的纷飞的鸟儿看着，把头埋在臂膀里，温暖沉沉地假寐，天性带来的警觉却还没有退化，它是否还需要呢。
到家之后，把盐袋打开递过去。
奶奶应着，回来就好，刚好这个菜能用上，看电视去吧，等下就吃饭了，桑榆你不忙的话去打盆水，让姥姥哥哥洗手。
我来我来，小姑娘看电视去。
那个戴眼镜的哥哥已经去拿在架子上的盆了，袖子撸了起来，已经到井水旁拿着水瓢动作利索地往盆里注水。
小远，把你那枪放一放，快洗手。那个哥哥喊着屋里沉浸玩着心爱玩具的孩子，但没有人应声，只有屋子里传出来的动画片的声音。
他佯装生气，离房间口没几步的地方喊着，你这孩子，别等我给你提出来。
感觉小远还是有点怕的，磨磨唧唧走出来，但手里还拿着玩具，那个哥哥收起来之后，小远两只手手在盆里搅和着，一圈之后很快就拎出来。
洗好了，我饿死了，还有多久啊，奶奶，姥姥。
手上还滴答水的孩子往烟气弥漫的厨房走去，边走边说着。
就一个汤了，别急！看这孩子受不了一点饿。两个老人笑了起来。
随着饭菜都被端上桌，屋子里的氛围也热闹起来。我们三个孩子就在旁边安静吃着，听她们聊天，小远坐在两个老人中间，我和那个哥哥坐在外面。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我们呀就在老家种点地，养点鸡呀鸭子什么的，也就看着他们长大了，你说是不是，还能陪他们多久啊，真要成家立业了，还能跟我们一起住呢？估摸着该嫌弃我们一把老骨头，哪哪都不利落了。
小远他舅爷爷，跟你住的近，他前一阵子病了，人一老就害怕这个病那个病的，身边孩子都出去打工了。我跟小榆去看他的时候，小榆妗奶看着我眼泪汪汪不出声。唉，别提了，都是苦命人。那时候小远还没回来，这都过去多久了，听说身体好点了，正打算再去看看的，我也就这一个弟弟。我不担心谁担心呢，你说是不是。
正好小远回来了，昨天还跟两个孩子说一起去看看的，反正你们离得也近，等我去接小远回来，顺路去他们家看一趟。小远学校还没弄好，在家玩好几天了，天天跟我说着无聊，闹着我带他出去玩。正好你来了，我也难得偷个清闲，让他换个地方折腾吧。奶奶端起笼屉里的馒头，招呼大家吃。
哎呀，这孩子，他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慌慌张张地给送回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走了也是风风火火的，他妈妈从小就这样，我说不来，也管不了，性子生就的，她几个姐姐都说她性子犟。多亏亲家母你平日里担待，我可想小远想的紧啊。
说着拉起小远的手，低头看着他，逗趣地跟他说着，去姥姥那里上学吧，姥姥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啊。
四个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这是对小孩子的调侃，但是他却犯了难。
小远放下手里的筷子，慢慢说着。我也想姥姥呀，但是奶奶也在家，我都舍不得，这样姥姥，我每到星期天你就来接我。行不行！
哎呦，这么小的娃，已经开始安排起大人了。大哥哥逗他，但假装严肃。
他还真是两家不得罪，小人精。姥姥摸摸他的头笑着说。
小远夹着面前的菜，不说话，假装生气。又引得大家一场笑。
榆钱在桌子底下喵喵叫着，我一直夹些肉，骨头扔在脚下，它也没换过位置，在我身边一直呜呜地吃着。一场饭下来，互动最多的就是我和它了。
这顿饭也就很快吃完了，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太阳金黄色的温度铺在门口的地板上，奶奶收拾好小远的衣服，他们该起身回去了。
奶奶再见，你记得来接我啊，我陪姥姥几天，别担心，毕竟大家都很需要我。
小远坐在电动车上，拍着胸脯，假装大人模样。
奶奶笑起来，跟他说着。就你嘴贫。
过来接孩子给我打个电话，路远不好走，我让人来接。在后面坐着的姥姥叮嘱着。
哎呀，这不是添麻烦吗，我走几步累不着，你们路上慢点啊。
我跟在奶奶身后，看着这场送别。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的奶奶，一直看到远处没有人影才背着手慢悠悠走进屋子里。
说着，走我们回家。我也转身却不由得升起一丝开心，或许这样的时刻才是属于我们的。
奶奶，你歇着，我来扫地。我小跑着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扫帚。
哎呀，不打紧，平时来个客人有时候是有点累人的，今天就没直起来腰过。看着奶奶想伸懒腰又伸不直的样子，我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小孩跟我们老人能一样吗，你们年轻都好好的，我们走两步就喘的不行。
扫完地后，看着她又开始搅拌起了食料，透过栅栏，鸭子们已经响起了整齐的合奏，忙完这些，又在太阳落山之前给白菜萝卜什么的一点点浇水。
我在旁边看着，感觉时间过得好慢，仿佛眼前的阳光都可以抓住。笔下的作业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
晚上你想吃什么，咱们中午吃的晚，现在都没怎么消化，我都不怎么饿。奶奶收拾好一切，手扶着腰问我。
我也不怎么饿。回应着
那我下点面条吧，晚上吃点热的，素面，给你打个荷包蛋。我们吃完差不多收拾收拾睡觉，今天累着了。
没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面在面前，我觉得比中午那些种类繁多的饭菜香上许多，奶奶那碗什么也没有，面汤多余面条。
奶奶不爱吃鸡蛋。快吃吧，补身体。
碗里的青菜，一点点的油光，洁白的鸡蛋，好像都是一些对于奶奶简单的印象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