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爷爷去县医院
“我说的是真的，我对天发誓，姐，你只要让我坐你旁边，别说一件衣服了，就是两…呵呵，还是一件吧，两件我怕我妈打我”猫尿不好意思的笑着。
“衣服我就不要了，你，绝对不行”我依旧不同意，然后伸出食指对着他左右摆动。
“姐，你别这么急的拒绝我，我还是有用处的”猫尿还想伸手拽我衣服，我不悦的瞪着他，他很识趣的麻利的把手缩了回去。
“对于你，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的笑着。
对比学习他没有二胖饼子好，对比打架他没有狗蛋拳头硬，对比谈心他没有哑铃安静，就连张军他都不如人家幽默。不过要是仔细想想，他还真有一点他们没有的，那就是不要脸，可这个技能对自己还真没有啥用处。
“我有的，姐，我真的有”
“你”我上下打量着，哼笑一声的继续拒绝他“我还真不需要！”
“姐，我可以替你打听一些事”猫尿做贼般看向四周，然后刻意压低声音。
这句话让我起了兴致，也学着他压低声音靠近问“什么事？”
“我哥的事”
“狗蛋呀”我笑着把声音抬高。
猫尿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害怕的又看了一圈周围“姐，小点声，别被我哥听见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也不想再逗他了，便给他提个意见“你可以和坐在我身后的小土豆交换一下，至于我旁边，想都别想！”
“我怕，老师不同意”猫尿有些犯愁的抓着耳朵。
“这是你的事，和我就没关系了”我转身往南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件事，便扭头看向还在抓耳挠腮的猫尿“别忘了，你的话，替我…你懂的”。
“知道了，姐”
那委屈的声音，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那升旗时放的歌。
……
因为昨天去县里的事，我来到绿树旁，坐在石头上等着二胖，无聊时便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夏季的风虽然很闷热，但是树叶仍沙沙作响。因为是杨树，上面没有知了声，我托着腮看向路边的野花。
有时候我挺羡慕那不起眼的野花，随风遇土落种，然后无忧无虑的生长，没有思念的人。
“幼青”二胖风尘仆仆的赶来，手里拿着两包药。
我站起身迎上去，迫不及待的询问“医生怎么说？”
二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拉着我走到绿树旁坐下。
他低头打开两包药，仔细翻看一番，把其中一包药放在地上，然后打开另一包拿出几盒药对我叮嘱“这两盒一天吃三次一次吃一片，这一盒一天吃两次，一次吃两粒，幼青，你一定要记住，吃这药一定要忌荤腥”。
我茫然的接过药，心急的再次重复刚才的话“你还没说，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二胖皱眉的停止说话。
“医生说什么？”他的表情，让我心生不安，拿药的手反握他的手，急切的问。
“医生说，没事，先吃药看看情况”二胖不喜不笑的叙述。
我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嗔怪着“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爷爷也是不好的病呢”
“吃药的顺序，你记住了吗？”二胖把药重新放进袋子里，塞进我的怀里。
我点着头，又瞥了一眼他旁边被重新系上的袋子，关心的问“你也生病了？”
“我没有生病”
“那你旁边的药是给谁的？难道是大娘生病了？”
二胖轻拽了一下我的马尾辫，嘴角微扬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迟钝“谁也没有生病，我…我替别人买的”。
“你心可真好”我随口夸赞他。
二胖站起身拿着药就要回家，我以为他会伸手拽我，直到他的背影有点远，我才扶着树站起身。
……
我把药递给奶奶，看着奶奶疑惑的目光，便连忙解释“奶奶，这是二胖从县里给爷爷拿的药，说是治咳嗽的。这两盒一天吃三次，一次一片。那一盒一天两次，一次两片。对了，二胖还说一定忌荤腥。”
“二胖呢？”奶奶拿着药问。
“回家了”
“奶奶出去一趟，你在家老实待着，不准跑出去知道吗”奶奶表情有些严肃的叮嘱。
我点着头，坐到炕上后又去柜子里拿出书开始看。
……
奶奶一脸不开心的回到家，那包药依旧被她攥着。
我合上书担忧的跳下炕快步走向她“奶奶，怎么了？”
“没事”奶奶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眼里愁绪万千。
“奶奶”
“真的没事，丫，你去把饭菜热热，咱们好吃饭”
我听话的去了外面，屋里的叹气声又多了，我担忧的走到门边歪头看向里面，电灯下的奶奶看着桌上的药一会摇头一会用手拂面。
我端着屉笼放在桌子上，奶奶失神的盯着土炕。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的握着那干枯的手，心疼的把脸贴在上面“奶奶，你到底怎么了。”
过了好久，久到我的腿都有些麻木，脸的另一侧才被抚摸，我知道奶奶回过神了。
“奶奶，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有勇气抬头看她，因为脸颊落了一滴温热的液体，我知道奶奶哭了。
“丫，没事”
哽咽的声音，让我更加心疼和担忧，努力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抬头看向她，祈求着说“奶奶，告诉我好吗，我很担心你”。
“真的没事，回来的路上被风迷了眼，我们快吃饭吧，等会就凉了”奶奶用袖子擦了擦眼，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去叫爷爷吃饭”我松开奶奶，起身就要去叫爷爷。
“丫，让你爷爷再睡会，明天还要早起呢”奶奶出声制止了我。
“爷爷不饿吗？今早上他吃的很少”我担忧的看向爷爷。
“他吃饭时已经很晚了，如果饿了，等他醒了奶奶给他重新弄饭”
“好吧”我坐回凳子上，看着早上剩的豆橛子，手里的半个窝窝头让我没有食欲。
“奶奶，你吃”我把窝窝头递给奶奶。
“奶奶不饿，丫吃吧”
我盯着被推来推去的半个窝窝头，苦笑一声重新放回饭筐里。
“丫，怎么不吃？”
“我也不饿，奶奶”
我假装着笑嘻嘻，把碗里的凉茶一鼓作气的喝完，然后便默默的收拾未动的饭菜。
……
天朦胧亮爷爷就被奶奶和二叔硬是架着坐在架子车上，奶奶不放心的屋里屋外来回看。
我知道奶奶担心什么，便主动的走到她身边给她吃定心丸“奶奶，不用担心我，家里还有昨天剩的饭菜，我热热吃就可以了。爷爷脾气倔，二叔一个人怕爷爷不听，奶奶，爷爷最听你的话了，你放心去吧”
“丫，有什么事，就去西院找你四婶子帮忙，知道吗”奶奶不放心的摸着我的脸。
我点了一下头笑着回应“知道了奶奶，你快去吧”。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随车走远，太阳刚出的清晨，风竟然是凉的。
回到屋里睡意全无的我，坐在电灯下又开始看书。
这本书目前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人可以跌倒，但不能颓废」这两个字应该是叫颓废，字典的意思是「意志消沉」。
随着天大亮，最后一声鸡叫也消失在阳光下。
我看着挂钟已经六点了，因为有牵挂的事，早晨的肚子还是胀胀的。合上书走到院子里，矗立在中间，感受着空气逐渐回暖变热。闭眼的瞬间我又想起了奶奶口中的瞎子，原来即使处在黑暗，当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时，也能从脑海里汇出一道彩色的光。
时间的静止被小腿处传来的痒感唤醒。
我低头看着蹭我小腿的老母鸡，浅笑着打趣它们“还是你们好，无忧无虑，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养的胖胖的，唯一的任务就是下蛋”
我学着奶奶去储存粮食的屋里，挖了一瓢玉米粒，用手一点点撒在地上。
地上的好几只母鸡公鸡争前抢后的低头啄食。
……
无聊烦闷的我拿着书和字典坐到对面的树荫下，偶尔会有几个不怕热的小孩追逐打闹。
其实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能是因为上学有了知识，心里总会有一股优越感。每次无聊想要和他们追逐一次时，那股优越感就会提醒自己「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不知是那个小孩手欠，扔起的沙包砸在了我的书上。我看着被碎布缝制的沙包，又想起曾经自己丢过的沙包。
糯糯的女孩声从我面前响起“姐姐，能给我吗？”
我回神的看向她，笑着递给她“以后注意点”。
“谢谢，姐姐，那个，姐姐，你要一起吗？”女孩扬起天真的小脸看向我。
我放下书用手握着她那差不多大的手，点头道“好呀，正好我也挺无聊的”。
女孩拉着我走向另外两个小孩“我姐姐，也一起玩，咱们俩人对俩人”。
其中一个男孩不满的噘着嘴“你姐姐比我们都高，这不公平”。
另一个女孩也不悦的看着我“就是，果果，你不能耍赖”。
牵着我手的女孩犹豫的看向我，我很善解人意的松开她的手“你们玩，姐姐还要看书呢”。
“姐姐，我”女孩有些羞愧的低头。
我轻揉着她的头发“没关系，姐姐是大孩子，姐姐没有不开心”。
“那，姐姐看着我玩，给我加油”女孩又天真烂漫的笑着，然后蹦跳着和她的伙伴继续玩丢沙包。
她的那声姐姐又让我想起了糖娃，如果糖娃不贪睡，应该也五岁了吧。
我退回树荫下，托着腮看着前面的欢声笑语。
中午时分，他们的家长都来喊他们回家吃饭，那个叫果果的小女孩，冲我挥了挥手， 我也笑着对她挥手。
这一天过得很慢，我的眼神一直看向奶奶离开的方向，肚子咕咕的抗议。
我收起书回到屋里拿着凉透的窝窝头干啃。
“幼青，你怎么就吃这个？”二胖把盛有鸡蛋的碟子放在桌子上，关心的责备。
我放下窝窝头情绪低落“没人吃，就凑合凑合”。
“我炒的鸡蛋，尝尝”二胖轻车熟路的去外面的木橱拿了一双筷子，折回递给我。
要是以前我一定非常开心的接过筷子，然后快速把鸡蛋一扫而光。现在，我迟疑着不接。
“怎么了？怕我炒的不好吃？”二胖疑惑的问。
我摇了摇头，重新啃着那噎人的窝窝头，还不忘对他扯着笑容“窝窝头挺好吃的，这鸡蛋留给爷爷和奶奶吃”。
“没事的，等爷爷奶奶回来，我再炒一份”二胖又把筷子递给我。
“我吃饱了”我接过筷子和剩下的窝窝头一起放在桌子上。
“幼青，爷爷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继续笑着看向他。
二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放在桌子上“这是今天和昨天，一起给你”。
我把糖推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还没折呢，这两块就先算了吧”
“先欠着，现在天热这糖放在身上容易化”二胖又把糖推给我。
“那你等我，我现在折”我拿起糖，跑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两张彩纸，又折回桌前。
因为经常折，对于步骤早已熟稔于心。不一会的功夫，那两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就出现在我的手心里，我满意的递给默默等待的二胖“奶奶说过，不能欠别人的，现在，我们两清了哈”。
二胖笑着把千纸鹤放进口袋里，随着钟声整点敲响，他又开口提议“幼青，我们去河边吧，今年这个夏天，我们还没去玩过水呢”
“我滴看家，就不去了”
“就去一会，就当是为了这份炒鸡蛋，陪我去玩一会”
“就玩一会”我看了一眼挂钟，才两点，奶奶应该还不会回来。
“嗯，就玩一会”二胖站起身，微笑着向我伸手。
我拍开他的手，站起身把换来的鸡蛋放进橱柜里，然后主动拉着他往外走。
因为没有钥匙，我便让二胖把门押上。
……
来到河边，二胖脱掉上衣这一次他没有脱裤子，直接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我还和往年一样坐在石头上，用脚划水玩。
因为是下午太阳正是最热的时候，我被晒得不停的往脸上洒水。
不远处一个荷叶在水面上浮浮悠悠的往这边飘来，我正好奇的想去伸手够，突然水花四溅，荷叶下是一脸坏笑的二胖。
“幼青，给你，遮太阳用”
因为热，我也就不客气的接过，顶在头顶上，荷叶的清香让我消了一半的暑气。
“幼青，想吃莲蓬吗？”
“你给我扒，我就吃”因为刚才他的恶作剧，我使坏的用手往他脸上泼水。
“等我”说完又一个猛子，人又不见了。
我以为会等很久，毕竟莲蓬都在里面，靠近岸边的早就被人采空了。
正在思索什么时候他能回来时，他已经摘了好几个莲蓬往这边游。
我伸手接过莲蓬，他也踩着水底上岸，坐到我身边。我盯着他那瘪瘪的肚子，手贱的戳了戳“都是皮了，也不软了”。
“哈哈，我不是说了吗，瘦瘦更健康”二胖用手轻轻的拍掉我的手，然后拿起莲蓬开始扒。
小小的莲子和他的手指头一样圆润，虽然他的指甲很平整，但那剥的莲子却个个白嫩。
因为莲子中心有绿芽是苦的，他在给我的时候总会细心的剔除干净。
莲子那清脆的口感微甜的味道，就像品尝夏季般，独有的味道。
“你不吃吗？”我侧目看向还在低头扒莲蓬的他。
“我不爱吃”随口说的话，让我有些质疑，他不爱吃怎么会这么熟练的扒莲蓬和剥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