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饼子-王文杰-面瘫脸
“没有关系，怎么了？”我疑惑的看向她，今天的刘花花为什么对田阳这么上心。
“奥，没事”
看着擦肩而过的刘花花，我的心里越发纳闷了，这人今天又犯病了？
感受着衣服被人拽动，我侧目看了一眼哑铃，耸了一下肩膀，轻笑着进入室内。
……
放学时，二胖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纸递给我。
我看着那洁白的纸方方正正，有他手心那么大，便好奇的问“这是什么纸，怎么和中午的纸不一样？”
“这是专门叠千纸鹤的”
“我们这里没有卖的？你从哪买的？”看着那好看的包装，村里的小卖部可没那么先进。
“我托同学，去县里买的”
“很贵吗？”我接过那包纸，新奇的打开，抽出一张用手触摸，质感比我的本子纸还要好。
“不贵”
“那就行，要不然废一张不滴心疼死”听见不贵，我才放心的放进书包里。
“你会叠了吧，幼青”二胖低头看向我。
“会了，我可是很聪明的”我得意的笑着。
“那，就按照我们早上说的，你每天给我一只千纸鹤，我给你一颗糖”
“好，我们说定了，你可不能耍赖知道吗”我仰着头注视着他。
“你要是怕我耍懒，那咱们就拉钩”二胖伸出小拇指。
我看着面前的小拇指，很爽快的勾住，然后说着那一成不变的惩罚。
……
回到家，我在爷爷的咳嗽声中写完了作业，然后拿出那包纸，小心的抽出一张，开始按照记忆折叠。
一会的功夫，已经完了两只，想着每天只有一颗糖，便把多叠的那只千纸鹤和叠纸一起放进了柜子里。
口袋里的糖果，我趁着奶奶熬药时，偷偷的放了进去。
爷爷不知情的喝了一口后，拧着眉问奶奶“老婆子，今天的药，你熬坏了？”
“药哪有熬坏的”奶奶正弯腰收拾着药罐，对于爷爷的话，也是随口回应。
爷爷也没再说什么，又重新喝了一口，仔细咂摸一下，面色凝重的看向药碗“不对呀，老婆子，味道真不对”。
“我又没放其他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对，你是不是不想喝，故意找茬！”奶奶直起腰手里还拿着剩下的半包药，面色不悦的快步走进屋。
爷爷顺势把碗递给奶奶“真的，不信你闻闻，气味都不一样”
奶奶看了一眼爷爷，有些不信的接过碗，仔细闻了闻，眼神也起了疑惑“还真不对，难道是小张大夫换药了？”
“不可能，这是一起拿的，真换药肯定会告诉我”爷爷盯着碗语气严肃。
“难不成药长毛了？”奶奶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后把剩下的半包药打开，放到鼻尖处，细细的闻了闻，更加不解了“奇怪，药也没有毛性味呀，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我靠在门框看着屋里的爷爷奶奶面色都十分凝重，才发觉自己可能闯祸了。
内心十分忐忑的一点点挪进屋里，面色紧张的承认“奶奶，是我把糖放进药里的”。
“丫，你放糖干什么？”奶奶不解的问。
“我怕爷爷苦”我用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害怕的不敢抬头看他们，只能小声的说。
因为是低着头，奶奶的小脚先进入我的视线，随后身体被奶奶轻轻的抱着“傻孩子，咳嗽药是不能放糖的，以后不准再这样了知道吗？”
我点着头，然后歪头看向爷爷，爷爷的表情依旧板着，我害怕的又连忙低下头。
过了一会，爷爷的咳嗽声连续不断，奶奶松开我，匆忙去给爷爷倒水。
我矗立在原地，迟迟不敢动，直到爷爷长舒一口气说“过来，丫”。
我才挪动着脚步，缓缓的走过去，然后站在炕边，认错的看向爷爷。“爷爷，我以后不给你药里放糖了”。
爷爷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因为咳嗽导致嗓子沙哑“丫的心，爷爷知道。等爷爷好了，丫再给爷爷糖吃好不好”
“嗯，等爷爷好了，我给爷爷很多很多的糖”我内疚的看向因病而面容枯槁的爷爷。
“爷爷，等着丫的好多好多糖”爷爷微笑着，用皴裂的手抚摸我的脸颊。
奶奶重新给爷爷熬药，我又把那叠纸拿出来，开始折千纸鹤。
奶奶端着药进来，看着桌子上的千纸鹤问“丫，这是跟谁学的？这折的是什么呀？”
我拿起一只递给已经空手的奶奶，邀宠般笑着“这是千纸鹤，是二胖教我的，奶奶。你看我折的好看吗？”
奶奶拿着那只千纸鹤，递给爷爷夸赞“老头子，你看，咱们丫，手越来越巧了，这玩意折的真好看”。
“是挺好看的”爷爷擦了擦嘴角，也附和着。
我开心的小尾巴又有点翘了。
…………
随着夏天越来越热，一年级的课程也接近尾声，我拿着双百的试卷，漫步在土路上。
二胖又递给我一包纸，这一次是彩色的。
“你要那么多千纸鹤干嘛？”我接过纸好奇的问他。
“送人”
“送人，送给谁？”难道除了自己，他又有更好的朋友了？
“秘密”二胖故作神秘的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你一定不开心”听见他说秘密，我又想起了去年，奶奶说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二胖停住脚步不解的看向我。
“奶奶说，有秘密的人，都是不幸福的人，不幸福的人，一定不开心”因为太阳太刺眼，我仰头看二胖时，便会用手放在额头上遮住一部分阳光。
“幼青，你有秘密吗？”二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替我遮住了阳光。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我嬉笑着与他对视。
“那你开不开心？”
“不知道”我摸着口袋里的糖，想起爷爷喝药的苦，内心有些困惑。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想了，太阳太晒了，我们快些走吧”二胖继续替我遮住太阳，脚步跟随我的快慢而变换。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叠纸和试卷放进柜子里。
柜子的最里面是攒了一个月的糖果，怕被爷爷发现，我偷偷的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爷爷，有种做贼心虚的抚了抚胸膛，轻轻的关上柜门。
……
因为猫尿考试及格，没有被留级。这不，天刚黑，他就端着一碗豆橛子炒肉给我送来。
奶奶推脱着“孩子，听话，快拿回去”
猫尿死活坚持“不行，奶奶，这是我妈特意吩咐的，要是见我拿回去，我妈肯定会骂死我的”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打游击，我连忙走过去从中周旋“奶奶，你不是说努力得来的东西是应该的吗，这是我给猫尿补习得来的成果，奶奶你就别推来推去了”
猫尿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后连连点头“是的，奶奶，幼青姐，说的对，这是她应得的，奶奶你就收下吧”。
我趁着奶奶没说话，直接接过那碗菜，然后走向灶台，扣在了自家碟子里，又从锅里挖了一勺没有肉的豆橛子，快步走回去，递给猫尿。
看着猫尿不解的表情，我笑着解释“这叫礼尚往来，奶奶，我说的对不对？”
奶奶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些赞许“对，丫果真长大了，都会用成语了”。
我吐了吐舌头，催促着猫尿“快回去吧，回去晚了，小心没肉吃了”。
猫尿一听，连忙说了一声‘我先走了’，就往回跑。
奶奶笑着责怪“你这孩子，奶奶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那就只说我好，不就行了”我撒娇般挽着奶奶的胳膊，往屋里走。
“你呀”奶奶无奈的宠着。
其实，对于这碗菜，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想让爷爷多吃一点肉，最近爷爷被咳嗽折磨的都快不成人样了。
我把肉叨给爷爷“爷爷，你快吃，很好吃的”
爷爷又把肉叨给我轻笑着拒绝“爷爷不能吃肉，你快吃吧，丫”
我不信的看向奶奶“奶奶，爷爷在说谎对不对”
“你爷爷，真不能吃肉，肉生痰，对身体不好。丫，这是你努力得来的，可要全吃掉知不知道”
我盯着碗里的肉心情有些失落，胃口也提不起兴致，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上炕睡觉了。
……
每天日复一日的，我总是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把千纸鹤交给二胖，然后得到一块糖果。
夏季的蝉鸣声勾起了我的馋欲，这天换完糖果，我拉住二胖，笑嘻嘻的盯着他“陪我去粘知了吧”
“好，那你等我回去准备一下粘子”二胖把千纸鹤放进口袋里，就快速的往家跑。
我坐在绿树下，无聊的等着，偶尔飘下来一片绿叶，也被我当好的，开心的折成一个小勺子。
“幼青”二胖扛着一根很长的竹竿，手里还拿着用面做成的粘子。
我连忙起身，顺便打扑打扑屁股上的尘土。
我接过粘子，跟随着他来到一棵很粗的柳树下，抬眼望去上面趴了很多知了。
二胖举起竹竿一粘一个准，不一会的功夫瓶子里就塞的满满的。我正乐的合不拢嘴时，讨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冤家路窄”我扭头看了一眼狗蛋，轻哼一声。
狗蛋把竹竿递给猫尿，快步过来，痞笑着打量我和二胖。
“张家胜，你又哄臭丫头玩呢”
我有些生气的看向他“不准叫我臭丫头！”
“你本来就是臭丫头，凭什么不让人叫”狗蛋好笑的嘲讽。
“田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没事找事”二胖把我拉到身后，不悦的盯着狗蛋。
狗蛋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二胖一眼“别以为你和面瘫脸玩的好，我就不敢打你”。
“你可以试试”二胖凝视着他，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我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又看了一眼狗蛋身后的猫尿。
轻轻的拽了拽二胖的衣角，感受着他询问的目光，我指了指被他攥着手，小声说“你把我手攥疼了”。
他有些自责的连忙松手“很疼吗，对不起，我刚才…”。
我摇了一下头“没事，不是很疼”。
狗蛋轻嗤一声“你们少在我面前炫耀，不就是朋友吗，我田阳多的是，猫尿，我们走！”
“好的哥”，猫尿扛着竹竿屁颠屁颠的跟狗蛋一起离开。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不是，他什么意思？谁炫耀了！
“我们也走吧，幼青”二胖拉着我往回走。
我回神的看着瓶子里的知了，刚才的不开心瞬间就被我抛到脑后“二胖，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什么？”二胖疑惑的扭头看向我。
我举起瓶子晃了晃“粘知了呀，你还挺厉害的，一会的功夫，弄了这么多，够一盘子了”。
“奥，我对于这玩意，还是很有准头的”二胖也有些洋洋得意。
“对了，狗蛋说的面瘫脸是谁呀？”我纳闷的看向二胖。
“是王文杰”
“饼子？”我不确定的又问。
“嗯”二胖背对着我点了点头。
对于狗蛋和饼子，他们俩人的关系，自上次打架事件后就让我摸不清头脑。
今天又是因为饼子，我怎么觉得狗蛋有些怕饼子了。越想越纳闷，便忍不住的问“狗蛋和饼子，现在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狗蛋有些怕饼子？”
二胖把我拉到树荫下，一起坐在石头上解释“文杰，是田阳的班长，他当然怕了”
“饼子，学习很好吗？和你比谁好？”因为之前张军说过，二胖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从那时起，从我的认知里他就是学习最好的人。如今又多了一个闷声冷气的饼子，就让我起了想比较的心理。
“不相上下”二胖的话多了认同。
“我还以为那个又闷又冷的饼子，学习一般呢”我对于心里的落差，忍不住吐槽。
“哈哈，这话要是被文杰听见了，小心他让你过冬天”二胖边笑边调侃着。
“他让我过冬天，那你就让我过夏天呗，中和一下正好是春天和秋天，我聪明吧”我也开玩笑的调侃他。
“聪明，幼青，最聪明了”二胖笑的浑身发抖，还不忘给我竖起大拇指。
“你怎么比田阳还讨厌”我不悦的站起身，顺势踢了他一脚，就独自往前走。
“我错了，幼青，我错了，你等等我”二胖重新扛起竹竿，小跑着往前赶。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后故意加快脚步，就是不等他。
前面一阵嘈杂的吵声，让我改变了方向，也不管后面的二胖，直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