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涯歌女
张岩一曲《何日君再来》唱罢,全场几乎沸腾起来,一个个都站起来,一窝蜂地冲上去要给她打赏,场面一度混乱。
“各位爷!各位爷!咱们先回到座位上!一个个来!”柳姐扯着嗓子喊但没人听他的。
张岩见到这场面,着实有点慌乱:可不会发生什么踩踏事件吧。
正想着,人潮就朝着她这边涌了过来,她忙后退几步。
“各位朋友,你们若不回到各自位置上,我准备的下一首曲子,可就不唱了。”
张岩话一出,嘈杂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前边距离张岩最近的公子喊道:“回去都回去!君君姑娘说了,你们不听话,可没有下一首了!”
“听话!”
“我们听话!”
哄哄闹闹中,台上的人才总算散了去。
张岩举起一壶酒:“谢谢各位朋友的喜欢,我一起敬各位,我干了,你们随意。”
“干了!都干了!”台下的公子哥儿都举着酒壶灌了起来。
柳姐看着这场面竟怔住了,此刻她这白玉堂不像是青楼,倒像是某种神圣的宗教祭祀场所。不得不说,这姑娘还真是有魅力,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青楼姑娘喊客官“朋友”的,而偏偏唱的曲儿确是最风骚的。
“柳姐,酒就剩下五坛了。”一个小厮跑过来说道。
“备了那么多坛,没了?”
“嗯,就剩五坛。”
“买,快去买,挑好的买!”
“买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今晚要用的酒还多着呢!”
台上张岩放下酒壶道:“接下来,我给朋友唱个新曲子《天涯歌女》,好不好?”
“好!”
“只是有一点,我唱的时候,各位朋友万不可嘲笑我。若是笑我,以后我便再不唱了。”张岩撒娇道。
“君君姑娘,谁敢笑你,我让他走不出白玉堂这个门!”
前排穿锦袍的公子话音刚落,全场便安静了下来,或是喝酒吃菜,或是小声攀谈。很明显,没有人敢得罪这位公子。
柳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惹了锦袍公子的不开心。张岩看到柳姐紧张的样子,便知道了这就是开场前柳姐和她说的那位汪公子。
汪公子名汪良材,其父就是二品官汪达,就像他父亲身边聚了众多贪官一样,他的身边也几乎聚齐了纳州城的纨绔子弟,想在这纳州城混下去,他是头一个不能得罪的。
“哼,人家笑我,你倒是疼那坏人呢。”
“姑娘,此话怎讲?”
“你问问在坐的各位,哪一个想走出我们白玉堂的门?”
汪公子听罢大笑起来,全场也跟着哄然大笑,柳姐悬着的放了下来,也因是听了张岩的那句“我们白玉堂”,心里更是喜滋滋的。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台下没有了推杯换盏,没有了小厮的来回走动,似乎身边的莺莺燕燕也都消失了,只有张岩的歌声悠悠地浸润着着整个白玉堂。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满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爱呀爱呀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线郎似针/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爱呀爱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鸦雀无声;
鸦雀无声;
鸦雀无声;
稀稀拉拉的掌声;
全场欢呼;
雷鸣般的掌声热烈而经久
柳姐倚着门框,眼眶红红的,自言自语道:“什么呀,怎么就让你唱到心窝里去了呢。”
柳姐害怕全场又都涌到台上去,便赶紧让小厮拿了个篮子去要打赏。
“谢谢各位朋友,明日再会。”张岩说着便退到了幕后,没有给任何人说话恭维的机会。堂上各位公子哥一个个仿佛沉浸在一场盛大的表演中没有回过神儿来,只怔怔地翻出身上的银子放到篮子中。
小厮把沉甸甸的篮子给了柳姐,柳姐拿去了楼上。
“君君姑娘,客人打赏的钱都拿来了。”
张岩看到这大半篮子的银子也有点吃惊:“这么多?”
“你这一唱,他们只怕是把身上倒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把命都给你呢。”
张岩倒出了半篮子的银子,把剩下的一半给了柳姐:“不数了,大差不差就这样吧。”
柳姐又从篮子里捧出了几捧给张岩。
“柳姐这是何意,我这可比你多了不少啊。”
“君君姑娘,我还赚了酒钱,以后打赏二八分,我二你八。”
本以为这柳姐是个极精明的人,所以张岩才决定买下胭脂街上的温柔乡打算以后自己当老板,可这柳姐自己主动让利,张岩觉得倒是自己小心眼了。
“柳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柳姐点了点头:“你带这么多钱回去不安全,我安排两个小厮送你回去。”
“不用,我就在缘来客栈,很近的。”
“怎么住在客栈?”
“我刚从外地过来的,还没落住脚。”
“我有处宅子是闲着的,虽不大,也有四五间房,我明天安排人打扫出来,给你住。”
“不用麻烦了柳姐,我已经找好住的地方了。”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开口。”
张岩应下,把钱装了满满两个钱袋子。刚一出门,就看见小勇和梦儿正站在白玉堂的门口。
“姐姐!”梦儿跑过来抱住张岩:“啊!什么东西这么硬,硌死我了。”
张岩接下钱袋子递给梦儿:“你说是什么呢?”
“啊——这么多!呐,给你买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原来下班有人接是这种感觉,十几年来,似乎第一次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
“走吧,买房去!”
三人到了胭脂街上的温柔乡,那老妈妈已经把地契房契还有姑娘们的卖身契全都备好了,张岩当场数了250两银子给她。
“老妈妈,您这两天还先住在这里,等给您寻好了住处您再搬走。”
“不用了姑娘,我在这城里没个认识的人,住着也怪无聊的。我乡下有个姐姐,都忘了因为什么事闹了别扭,算来得有十几年没来往了,只是,我时不时还挺想她的,我要去寻她去。她若收留我,我就跟她一起过;她若还生气,我就再来找你,你再给我寻个住处。”
“姐妹间总算是没有深仇大恨的,妈妈您自去您的,有要帮忙的您再来找我,横竖你可比我还要熟悉这温柔乡怎么走的。”
“是这个理儿。”
老妈妈说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张岩看着她的背影,竟有些羡慕:这么大年纪还有个能置气的姐妹,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