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是玩笑（7）
沈霄听着身后柳玉越发快速和沉重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
实在太累了。
又疼又累。
“怎么回事？这个污染区出不去！”
“可这里还有一个重伤！”
重伤？
沈霄本来趴在同事背上闭着眼睛在缓着，结果听到“重伤”二次突然睁开眼。
“复原液没效果么？”
“他伤在心脏，伤口还深，需要缝合辅助。”
“现在哪去找医生给他缝合？你先给他包扎一下。”
抬着孙义的两个安保员放下担架，开始包扎，结果一个说：
“怎么办，根本止不住！”
沈霄虚弱的拍拍背自己的同事：
“让我下来，我可以。”
“什么？”
沈霄声音太小了，后面战场哐哐哐的响，头盔又带点隔音效果，所以安保员什么都没听清，只是顺着沈霄的意思把沈霄放下。
“我可以，但我需要一些工具和至少比这里能稍微干净和平整一点的地方！”
沈霄艰难的放大了声音，说完后呼吸都变得急促。
“你？！”
安保员震惊了一下后立马联系殿后的蔺志：
“蔺科，这里有人要进行人员救治，需要手术工具和更好一点的环境！”
“……向三点钟方向转移伤员，小张你带五个人去收拾一下。”
“收到！”
安保员这边联系人时开了免提让沈霄听着。
“太感谢了！”
果然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从沈霄穿到这世界后难得有这样的温暖时刻。
“虽然肯定没法达到正常手术标准，但只要缝合后能坚持出去，九成能活。”
这安保员十分专业，显然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
“好。”
沈霄点头，手不自觉的有点抖。
“那我继续背你过去吧。”
“谢谢。”
沈霄闭了闭眼，给自己鼓劲。
应该没问题，只是单纯的缝合，她从学校到手术台，每次缝合都褒受嘉奖。
只是两个多月没握刀，这对拥有扎实基础的她根本不会有一点不利影响。
空地处已经用急救箱改装了一个高架床，沈霄撕掉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袖子，露出小臂，开始反复搓洗。
蔺志带着一个身材较小的同事过来：
“这是张屏，学生命工程的，能和你一起。”
“好的。”
沈霄点点头，等着张屏洗完后两人到了简易手术台。
“能帮忙打个灯么？三个就行，这里太暗了。”
从柳玉以本身面目出现时，污染区就不再明媚，变得阴沉沉的。
现在没有手术放大镜和监视器配合也没关系，因为这个身体的眼睛足够优越，但灯还是必须的。
“好的。”
被问到的两个同事立马打开防护服的灯。
“你们就举在这里，张屏你根据我的要求补灯。”
沈霄自然的指挥起来。
“好，现在工具是刚刚同事赶工的，您看这样行么？”
张屏被沈霄的行云流水给震慑住了，敬语都用上了。
进入工作状态的沈霄完全不在意手术以外的事情，只是看了看张屏拿过来的刀具，点了点头：
“已经非常好了，消过毒了么？”
“消过了，缝合工具是本身急救箱里配的。”
“麻药……”
“注射过了。”
高科技时代还是有高科技时代的好处，全身麻醉十分快捷且安全。
“好，开始了。”
高架床上，孙义的身体还是被严密地固定住，以确保手术过程中不会发生其他意外。
沈霄观察了一会儿受伤部位后手持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沿着被刺穿的心脏边缘小心翼翼地切割。
沈霄一下子像是回到了以前，手法熟练，落刀干脆利落，每一次切割都精确无误。
期间还指导张屏用镊子夹住心脏组织，以方便进行修复。
张屏专业知识学的很不错，看到心脏情况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太严重了。
但沈霄情绪毫无波澜，依旧专注地剥离溃烂的组织。
沈霄手速很快，赶在大出血前开始缝合，此时空出手的张屏立刻开灯跟上沈霄的动作，给伤口补光。
当最后一根缝合线穿过心脏组织时，张屏终于松了口气。沈霄严肃的神情也稍稍放松。
“手术成功了。”
沈霄一边看着用防护头盔改装的监测仪，一边说。
“现在你来主导药剂使用吧？”
手术完心脏功能需要稳定，伤口需要消炎，血液、能量的流失需要补充，但沈霄对这里的药剂一窍不通，所幸旁边还有个专业对口的本地人，所以非常自然地找到了掩盖自己真实情况的台阶。
“啊？哦，哦，好。”
张屏开始忙碌。
而满手、满胳膊是血的沈霄后退到墙角，直接腿软地坐倒。
手不停的颤抖。
一方面是她刚刚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条件下进行了一场精细的手术，一方面是她在心虚与后怕。
一个月没摸过刀了，她也怕做不好。
但总算是成功了。
沈霄把头抵在膝盖上彻底放松下来，开始大口呼吸。
“要么？”
李雨在沈霄旁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支稳定剂。
沈霄放松后整个人都又愣又木，连手都不擦就接了过来。
李雨撑着脸看着前面忙忙碌碌的人，说：
“没继续学生命工程真的不遗憾吗？”
“啊，还行吧。”
沈霄愣愣地看着眼前映着灯光的液体，含糊地说。
“我感觉你很喜欢做医生。”
李雨停了一下继续说。
“我就没有喜欢的事情，觉得人生很无聊。”
沈霄转头看向难得脆弱的李雨，她漂亮的眼睛闪着碎光，让她一直坚定的眼神看起来很柔和。
“没必要必须要有喜欢的事。”
沈霄晃着手里的瓶子。
“我之前也不是因为喜欢做医生才去选择做医生，那时候都没真正了解过这个专业和职业。”
“那为什么去学相关的专业呢？而且你刚刚做手术的时候明显要比其他时候都开心。”
“一时冲动，之后也经常后悔。对于开心这件事，我觉得安保员这份工作每天打打杀杀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没多少人能开心的起来吧。”
沈霄毫无情趣地回应了感情难得充沛的李雨。
李雨万万没想到沈霄能这样回答自己，还这么认真，直接轻声笑开。
“你真的很有意思。”
“可别了，柳玉就因为有趣所以把我们折磨的死去活来。”
沈霄搓搓胳膊上竖起的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哈，可你真的很有意思！”
李雨完全恢复正常。
同时——
“沈老师，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了！”
张屏高兴的喊道。
沈霄立马起身，摇摇摆摆跑过去，看着监测仪上在正常范围内变动的数据，开心地笑起来：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沈老师……”
张屏看着沈霄突然小心翼翼的说气话来。
“沈老师，您要纸巾么？”
“啊？”
沈霄反应了一下才感受到自己已经湿了的脸。
原来没有不在意了。
她不是因为喜欢才做医生，但她却因为做医生帮助了别人，而喜欢上了这个职业。
她一直为四个月前没有救下阳阳而遗憾，她深深地怀疑着自己，所以即使刚才完美的完成手术，她也十分心虚，直到现在，孙义生命体征彻底平稳后，她才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谢谢你，谢谢你活了下来。”
沈霄蹲下身，低声呢喃，不断感谢孙义。
……
另一边，柳玉本身就被沈霄几个消耗掉很多体力，现在面对经验更丰富的林锋和西蒙，直接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在被林锋的血刃刺穿骶椎的时候，柳玉一声痛都没喊，而是奋起翻身刺伤了压制着自己的西蒙。
在西蒙捂着伤口后撤的时候，林锋立即控制血盾挡住了柳玉的第二击，同时开枪射击柳玉的颈椎。
柳玉仿佛回到了某个下午，她刚挨打完，身上很疼也很冷。
但她去找方芳据理力争时，没有人愿意帮她说一句话。
即使是她之前维护过的人，也不愿意站出来帮她一点。
可是，明明她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她帮了他们！
在被射穿颈椎的时候，柳玉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沈霄的名字。
如果能早点遇到就好了，如果能再早点遇到就好了，她肯定要问到她的名字，并且也正式的介绍自己。
如果能早点，就好了……
而正在庆幸孙义活下来的沈霄突然感知柳玉极度的悲伤与遗憾，转头看向柳玉的方向，听着柳玉渐渐消失的心跳，捂着胸口，晕倒在原地。
……
在沈霄缓缓睁开眼看见雪白的天花板时，沈霄知道自己又负伤来到了老地方——医疗部。
不过这次旁边的病友是郭嘉和李雨。
郭嘉不知道在脑机上看什么，整个人已经在床上扭成了蛆。
李雨，李雨正在看自己。
“嗨。”
沈霄招招手。
嗯？
沈霄看着自己的手，坐起身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的伤好了？”
沈霄记得自己被柳玉打得很惨，并吐血都吐了要500毫升左右了，怎么现在身体能这么健康。
嘶，除了有点头晕。
沈霄又躺倒。
“对啊，医生说身体恢复超快的。”
郭嘉侧着脑袋一脸开心地和沈霄打招呼。
“嘿嘿，那不错啊。”
沈霄也转过头和郭嘉傻乐。
“沈女士，我们又见面了，您现在感觉如何？”
依旧是在她清醒的很短时间里，医疗部的医生迅速赶到。
而且还是熟人，这次沈霄没之前那么怅然，认真观察了对方，看到了对方的名牌——叶佳。
“除了有点头晕外没其他感觉。”
“嗯，那应该是因为承受a级污染所致，不过您精神等级很高，后面就不会有这样的不良反应了。”
“啊，哦。”
沈霄没想到她吐了那么多血，竟然不是自己头晕的主因。
叶佳：“您这次伤情恢复很快，晕倒主要是劳累、失血和疼痛应激所致，转正后您可以来医疗部进行相关基因改造，增强体质和耐痛性。”
沈霄：“……好的，谢谢。”
叶佳：“这是添加了补血剂的营养液，半小时后医疗部安排您进行异能测试。”
沈霄：“异能测试？”
叶佳：“您不是说您觉得自己眼睛很灵敏么？但入职时并没有发现有特殊情况，所以现在需要再次测试以进行确认。”
沈霄：“……哦，好的，谢谢。”
这里真是，只要有一点点异常都会被安排进行排查。
可是当时自己说话留了一半，那会在异能测试时暴露耳朵的特殊么？
等叶佳走后，沈霄看了眼正在傻乐的郭嘉，有些无语的问：
“郭嘉，你知道异能测试是什么样的？”
“唔，就是分机器和人工两部分。”
——
半个小时后，沈霄跟着指引灯走近测试间。
“先是机器测试。”
半小时前郭嘉仔细对他自己异能测试做了总结介绍。
测试间进行指导的医生是一名留着棕色短发的干练女性。
“沈女士您好，我叫韩青，是您这次异能测试的负责人。”
韩青冷冽的声音与她干练的形象十分匹配，和电视里果断智慧的科学家一模一样。
“我承诺将保证您此次测试过程与结果的公平、公正与真实性。”
“过程中如有意外，将由我与诚信银行担负连带责任。”
“那么接下来请您进入测试台，已连接c250的测试机将对您进行全身扫描。”
“中间如有不适请立即出声停止。”
“准备好了么？”
沈霄点点头：“好了。”
然后韩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霄站上面前的圆台，一个光圈笼罩在她的头顶，随着韩青在平板上开始操作，光圈也开始从头到脚的移动。
半个小时前，郭嘉说：“那个光圈从头到脚进行一次扫描后，机器测试就算结束了。”
沈霄数着现在光圈在移动五次后才停止，这让她有些许心慌，总不能查出自己说谎了吧！
“嗯，沈女士，您可以下来了。”
韩青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后抬头和沈霄说。
“哦，好的，好的。”
沈霄点头走下测试台。
“接下来您跟我们去另一个房间进行人工测试。”
“好。”
沈霄跟着韩青和她的机器人助理走到隔壁，先面对面入座，让沈霄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您一直有些紧张。”
入座后的韩青嘴角放松，比之前要柔和很多。
“啊，是，非常紧张，从听到要进行异能检测开始就非常紧张。”
沈霄点点头，想起郭嘉说，机器检测已经完全可以分析出所有数据，所以人工检测只是看你如何施展异能。
但现在韩青对她似是审问似是谈心的模样，让沈霄很疑惑，也更紧张了。
韩青：“为什么呢？”
沈霄：“额，以前难道没人紧张？”
本来只是为了缓解沈霄紧张情绪而寒暄一两句的韩青，完全没想到沈霄竟然这么自来熟地开始反客为主：
“……的确，有不少人会因为异能测试紧张，在诚信，拥有异能是一件能改变命运的好事，所有几乎所有紧张的人都是在担心自己的测试结果会让自己大失所望。”
沈霄：“哦，大失所望什么？”
韩青：“一部分人的异能只是他们自己的错觉，一部分人的异能觉醒后等级太低而在工作中可有可无。”
沈霄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
韩青柔和的表情因为沈霄过分优秀的社交能力而变得僵硬。
沈霄接着问：“异能等级多低才会可有可无？还有如果觉醒的异能与工作岗位不匹配会调岗么？”
韩青脸色愈发僵硬：“这些问题的解答您可以在之后询问c250，现在我们需要回归人工测试这个正题。”
沈霄讪讪道：“哦，也是，您继续。”
韩青总觉得自己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让她十分难受，于是收敛了勉强自己的柔和表情，回归到冷面状态：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自己有异能的？”
沈霄：“在我第一次出外勤时，发现自己视力非常好。”
韩青：“怎么样的好呢？”
沈霄：“就那种突然可以注意到很多细节的好，我看到了一个大约离我有五米的巡警的头皮屑。”
韩青整理了十来秒的情绪后才继续问：“……还有呢？在行动过程中它帮助了你什么？”
沈霄眼珠不自觉向左上方看去，思考道：“还有射击时可以很容易锁定敌人弱点，今天我也是突然看到走廊西头儿有三个不一样的衍生物，所以才追过去的。”
韩青在写写画画五分钟后，才继续说：
“但我现在可以很负责的告诉您，机器检测结果下您没有任何异能，您眼睛如此灵敏完全来自于您的基因。”
沈霄震惊：“我自己长能长这么牛的眼睛？”
韩青：“……对，包括您极具优势的身体恢复能力，可能都来自于您自身的基因优势。因为您目前的开支记录里没有任何基因加强针的消费，如果没有在其他渠道进行过任何相关消费的话，那现在这种异于常人的情形都来源于您优秀的基因。”
沈霄有些心虚，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沈霄有没有打过基因加强针，于是支支吾吾的说：“哦，哦，原来如此，谢谢啊谢谢。”
韩青心里正式对沈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并且还备注：大概率是一个又傻又虚荣的骗子。
“好的，不过从您所有的战斗中可以看出，您有远优于他人的危机感和敏锐度，还有惊人的身体恢复能力，这些都可以算作是异能觉醒的前兆。”
韩青站起身，官方的寒暄，并与沈霄握手。
“所以祝愿您之后能够得偿所愿，真正觉醒异能。”
沈霄礼貌性的握了握后说：“好的，好的，谢谢。”
然后放松的溜达回病房。
——
沈霄：只赢不输但能晕，包括但不限于疼晕、累晕、饿晕
李雨：娇气
大卫：娇气
林锋（冷哼一声）：娇气
郭嘉（对上面的人指指点点）：奉劝酸鸡们别太恨
蓝星（星星眼看沈霄）：可爱可爱可爱可爱……